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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月 尤阡愛 4158 字 2個月前

賴撒嬌揪自己袖角的樣子,想她貪吃嘴饞一臉滿足的樣子,想她氣惱憤怒撅撅嘴的樣子,想她傷心難過淚流的樣子……白天黑夜,午夜夢裡,甚至床笫旖旎時,他也會不知不覺將身下人當成她的模樣……

對,他一定是瘋了吧?

變著法子想討她歡心,千方百計隻為見她一麵。

不見朝思暮念,見之欣喜若狂……

耳畔仍響著明郡王世子滔滔不絕的聲音,容歡臨近軒窗,身子隨意地憑杆斜坐,侍從又添滿酒,他呷了一口,心不在焉地望著街上景象,大約是有點醉了,居然覺得那個女子像極了她……影兒纖纖,寶衣華裙,在陽光折射下泛閃出幻色綺輝,一瞧便知是上好的衣料,隨著她的奔跑,係於腰際的五彩流蘇宛如天虹,在半空甩開一道亮麗的弧形……

容歡眼神恍恍惚惚,竟被這個身影完全吸引住了。

“喂、喂……”他盯著窗外發呆,明郡王世子不滿地大聲呼喚,卻發現他的表情逐漸變得有點古怪,像是一種轉醒後的緊張、驚愕,隨後,麵色陰沉到仿佛要殺人……

“你怎麼了?”明郡王世子不知就裡地張口,孰料容歡猛地起身,頭也不回地衝向樓下。

☆、第26章 [迷夜]

幼幼一路飛奔,像夾雜在急流中的小魚胡亂遊竄,轉眼跑過大半條街,背後追逐的掬珠早不見身影,她哭得眼圈紅紅的,偶爾碰到路人的肩膀、衣袖,也不肯抬頭,仿佛是怕人看出她的狼狽,就這樣一直跑,一直跑,幾乎連路也不瞧,漫無目的,好像要跑到天的儘頭。

“撕——”

在巷口拐角處時,她意外與人相撞,差點沒踉蹌個跟頭,而對方也因她的莽撞出現措手不及,被旁邊斜搭的破竹竿劃破袖子。

“是哪個走路的不長眼,害得老子刮了衣服!”粗臉漢子上來就破口大罵,覺得今日真是倒了黴運!先是在賭坊輸了錢,這會兒又賠上一件衣服。

幼幼見狀,從金絲錢囊裡抓出一把碎銀子丟去:“賠你,夠你買幾件了吧。”

這、這可是白花花的錢啊,粗臉漢子盯著地上的碎銀,簡直眼兒都直了,彆說買幾件衣服,就是到飛鶴樓飽餐一頓,或者去燕春樓聽仙仙姑娘彈唱幾首小曲也是足夠了。而眼前人,居然像扔破銅爛鐵一樣,隨手把這些碎銀丟在地上。

粗臉漢子忍不住打量幼幼,結果因她的容貌又是一驚,活%e8%84%b1%e8%84%b1一個天仙下凡的小美人啊,燕春樓的仙仙姑娘跟她一比,簡直差到十萬八千裡。那模樣、那氣度、那神情,透著一股高傲嬌氣,跟金籠子裡的孔雀似的。

她出手闊綽,衣著精致,隻怕不是等閒人家出身的姑娘,此刻卻隻身一人,身旁連個丫鬟仆婦都沒有,粗臉漢子眼珠子溜溜一轉,也不撿,冷聲一笑:“怎麼,瞧不起老子?這麼點錢就想打發老子?”

幼幼剛要走,聽他一說,不禁停住腳步,她對這種隨手小錢沒個概念,不過瞧他身上穿的麻木粗衣,這些碎銀就算再不值錢,買件衣服也應該足夠了。

但幼幼懶得跟他糾纏,直接將錢囊拋過去:“這樣夠了吧?”

粗臉漢子接住錢囊,掂了掂分量,嘿笑兩聲:“夠是夠了,不過這衣服是我老母當年%e4%ba%b2手縫製,世上僅這麼一件,哪怕再多的錢也是買不到的。”

幼幼一時心生警惕:“那你想怎樣?”

察覺她麵露緊張,而周圍依舊沒有家仆出現,粗臉漢子頓起歹念,膽子也愈發大起來,一邊賊笑著一邊慢慢靠近:“不怎麼樣,其實這些錢我也可以不收,隻要姑娘陪我聊聊天,喝喝小酒就可以了。”隨後動作飛快地摸了下她的手背。

“你——”幼幼花容失色,不遑反應,竟被他捂住嘴強行拽入巷內。

不比正街,這條小巷臟亂狹窄,極少有人經過,兩邊堆放著一些破爛廢棄物,剛好起到遮擋的作用。

因為幼幼生的實在美,叫粗臉漢子按耐不住對美色的垂涎,這才起了貪念,剛剛隻是擦到手背一下,那肌膚簡直滑得跟玉魚兒似的,叫他渾身顫唞,不知再摸一摸那小臉、%e4%ba%b2一%e4%ba%b2那小嘴,該是何等感覺啊?其實光看幼幼衣著,他也曉得對方應是貴族女眷,不敢真的霸王硬上弓,但像他這樣的市井之徒,活了三十好幾,至今連個媳婦都娶不起,憋得一身生理*無法排泄,如今天上掉下個美仙子,最起碼先弄昏對方,過過手癮也成啊。

他正想入非非,孰料背後傳來腳步聲,剛是奇怪地轉過首,一記重拳已經穩穩落在他臉上,頓時打得粗臉漢子天旋地轉,眼冒金星,一%e5%b1%81%e8%82%a1跌在地上,他尚未過回神,衣領再被拎起,左頰繼續挨了一拳,那人力道極快極狠,將他兩顆牙齒都打碎下來,鮮血唰唰沿著嘴角往下流。

幼幼早嚇傻了,緊張地站在一旁捂著%e8%83%b8口喘氣,待看清來人,更加不可置信:“表、表哥……”

粗臉漢子被打得暫時起不來身,容歡方收回拳頭,馬上趕至她身旁:“有沒有事?”他俊龐上呈現著一種可怕的扭曲。

幼幼身子還有點抖,不過基本算是穩定下來,明白他擔心的是什麼,搖搖頭:“沒事。”

此際粗臉漢子在後麵大罵:“媽的,臭小子你敢動手打老子,行呀,今兒個老子就跟你拚了——”他朝地麵吐出一口血吐沫,舉拳揮舞地就衝上前。

容歡麵不改色,連眉毛都不動一下,淡淡吐出兩個字:“韓啠。”

一道黑影快若旋風從他背後出現,韓啠是他的貼身近侍,武功自然非同一般,三下兩下便將粗臉漢子製伏。

原本對付這種市井流氓,哪裡輪得到容歡%e4%ba%b2自出馬,簡直是臟了他的手,但剛才容歡真真憤怒到極點,若不動手,根本難解心頭那口怒氣。

“哢嚓”一響,粗臉漢子痛呼出聲,伏在地上,一條胳膊被韓啠從後死按在背上,大概是%e8%84%b1節了:“王爺,如何處置?”

容歡言簡意賅:“交給衙門。”他說話下令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幼幼。

仿佛從那深邃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無形壓力,幼幼低頭不語。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掬珠呢?習儂呢?人都到哪裡去了?”他聲音隱隱慍怒。

幼幼抿著嘴%e5%94%87,半晌,不緊不慢地開口:“與她們無關,是我想一個人靜靜,所以甩開掬珠跑到街上來的。”

聽明原因,容歡顰眉微怔:“出什麼事了?”

幼幼不自覺用指甲刺下掌心,嗓音卻是淡極了,帶著刻意回避:“沒什麼,我的事與表哥無關。”

因她垂首低睫,不曉得容歡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臉色分明一白,僵直身站了一會兒,隨後抓起她的手往巷外走。

“做什麼?”幼幼慌張。

“走,我送你回府。”他聲音聽不出情緒,從後望去,背脊僵得筆直好似石柱。

幼幼卻急起來,她還不想回家,她的心緒還亂,她不願讓家人看見她傷心的樣子,不願讓他們知道自己遇見孟瑾成再擔憂地問東問西,一念此,她開始掙紮,扭著身子叫嚷:“放手、你快放手,我不回去!”

她掙紮劇烈,小細腕在他掌心裡反複抽縮磨搓,隱約浮現紅痕,但容歡就是鐵了心的緊握不放。

馬車很快被車夫駛來,容歡強行將她拽上車,等彼此坐進廂內,才任她掙%e8%84%b1開小手,他無奈地一歎:“幼幼,你彆鬨了……”

幼幼卻道:“我說了我不回府,我不要你管!”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我怎麼能不管你?”一聽這話,容歡氣得臉孔發青,兩袖的手拽得死緊,指節直咯咯作響,一反常態地朝她吼道,“你以為你是男人?力氣大得驚人?還是你以為自己是韓啠?武功高強?你知不知道這事若不是被我恰好撞見,你現在會是什麼樣兒?”

他頭一回這般疾言厲色地衝她大吼大嚷,幼幼像被嚇住,星眸瞠大,臉兒蒼白,紋絲不動地盯著他,不久眸底彌漫起一層水霧,隨著濕氣越來越重,化成無數的小淚珠,在眼眶裡終於擠不下,一顆顆地往外湧,而她的眼睛,宛如那江南煙雨,美得朦朧瀲灩,美得惆悵哀傷,美得令人癡迷心碎。

她眼圈本就紅通通的,這麼一哭,更像個小嬰兒,可憐動人。

容歡慌了神,手足無措地開口哄著:“幼幼……對不起,我……我剛才是氣過了頭,所以語氣有些衝,對不起……怪我不好……你彆哭了……”

他掏出絹帕,想為她拭淚,幼幼卻不肯,脾氣一上來,使勁用粉拳砸他的心口:“我討厭你,我討厭你,討厭死了你、討厭死了……”

討厭他,每次都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出現,討厭他,每次她被孟瑾成傷害最深的時候,都被他看到自己最醜最難看的樣子。

那雨點大的粉拳捶著%e8%83%b8口,非但不疼,反而癢癢的,容歡無奈苦笑,雙臂一環,順勢就將她攬進懷裡輕輕拍撫:“嗯,我知道的,我最討厭了,是大壞蛋、是討厭鬼,是世上最最最最惹公玉五姑娘討厭的人……”

幼幼一聽,吸溜兩下鼻涕,想了想,彆彆扭扭地迸出幾個字:“也、也不是那麼討厭。”這才反應過來還在他懷裡,忙推開坐直身。

——

容歡笑眯眯地將帕子遞給她。

幼幼一邊擦淚,一邊偷睨他幾眼,想自己哭得這麼醜,一定又要被他笑話了,偏偏他還一個勁緊盯著,忿忿地撅起嘴:“有什麼可瞧的,你想笑就笑吧。”

容歡搖頭,一本正經:“笑什麼?表妹哭得梨花帶雨,美若天仙,叫人愛憐還來不及呢,又豈會叫人笑話?”

情知他說的是假話,幼幼卻又氣不起來,想這家夥最擅長花言巧語哄人開心,可如果是瑾成哥哥……哪怕對她花言巧語幾句,她也一定會高興死了吧?

她到底不肯說發生什麼事,容歡不再追問,掀簾向隨從吩咐幾句,爾後落下簾子看她:“一會兒我帶你去個地方。”

“呃?”幼幼瞠著烏黑大眼,一滴淚珠還懸於眸角,搖搖欲墜。

她發愣之際,容歡拿過她手裡的絹帕,溫柔地替她印了印眼角:“你不是不想回府,我已經派人去國公府傳話,說你今晚就歇在%e4%ba%b2王府。”

“你要帶我去哪兒?”幼幼顯然更關心這個問題。

容歡捅下她鼻尖,神秘兮兮一笑:“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他們來到一家綢緞莊,沒多久,店主捧來一套男裝,幼幼有點目瞪口呆,容歡笑了笑:“彆墨跡,快點換上。”

有了先前經驗,幼幼穿衣的速度提高不少,匆匆換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