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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自己的小秘密。

至於他其他的情感,候啟告訴自己,那些對已經逝去的東西的懷念,他可以一輩子保持緘默。這就是候啟的溫柔,他總是習慣承受,然後,為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擋開風雨。無論他的後背被風雨敲擊得多麼疼痛,麵向家人的臉上,也始終是微笑的神情。

——李斯橫從一開始,就從來沒有承認他對之一直抱有好感的,是舊日懦弱的自己。自己的身體是一個契機,及由此,讓他注意到那個本該最為熟悉,卻總顯得有些陌生的少年。

李斯橫關心候鬏,這是近本能的私愛。但是,他絕不承認自己是一個自戀的人。自戀是一種心理疾病,每個人都本能的愛著自己,這在父母都偏愛長得像自己的孩子這方麵就可以窺見端倪。

然而,對待自己,李斯橫永遠達不到去愛。或者說,能夠毫不猶豫的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李斯橫,對自己本身遠遠達不到愛的程度。

很多時候,李斯橫更覺得慶幸。因為自己前生的身體裡住進了一個全新的靈魂,所以,為他和自己的前生提供了一種新的可能。他可以試著去愛這個少年,以保護者的身份站在他身邊兒不覺得彆扭。

李斯橫承認,候鬏進駐他前生的軀體,這為他們之間提供了一種可能。但是李斯橫卻不僅僅是因為候鬏占據了他的身體。確切的說,若非候鬏占據了他的身體,他並不會對“候鬏”這個他的前生產生太多的興趣。

喜新厭舊是一種人類的劣根性,規避傷害也是一種本能。使用過多年的身體會讓李斯橫覺得厭倦,讓他疼痛的前生更是一種折磨。如果不是候鬏的靈魂的進駐,李斯橫大概,會做自己的前生一輩子的路人甲乙,而不像與之有絲毫牽連。

所以,讓李斯橫好奇的,不是這個少年為什麼會進入自己前生的身體,更讓他好奇的是,掀開這層皮囊,這個少年到底是誰,有怎樣的性格,走過怎樣的人生。

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候鬏,了解他的前世今生。

並不知道為何李斯橫和候啟會變得心思百轉,沈毅被候鬏這樣直白的撂了麵子,卻也兵不動怒,隻是微微笑了笑,開始切割自己盤中的牛排。

五成熟的牛排有些涼了,用刀劃開,還能看見隱藏在牛肉纖維中的紅血絲。這種微腥帶甜的口感是沈毅的習慣。五成熟的牛排最為鮮嫩,如果能夠忍了那一絲醬料下的血腥,那麼就是絕佳的美味。

可是因為有些涼了,所以沈毅吃的時候就嘗到了些微的腥氣。這樣的腥氣被緬甸本土的香料勾了起來,略微放大。沈毅不適的皺了皺眉,卻還是將一整塊牛排吃了大半。

他的確,是特彆能夠忍耐的男人。

餐後的甜點是綠茶果凍,不是很甜,但是有一種特殊的清香氣味,候鬏敏銳於常人的%e8%88%8c頭在其中嘗到了一點點抹茶粉的味道,雖然斷定了材料的不夠精細,但是卻沒有影響他吃甜點的心情。

不太甜的甜點本來就少見,他雖然內心是個糙漢子,但是還沒有厚臉皮到可以頂著無數人詫異的目光出入甜品屋。所以候鬏很是珍惜每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吃甜點的機會。

他們畢竟不是吃的法餐,再怎麼拖延,一頓飯也還是很快就結束了。沈毅這一次很有耐心的看著候鬏吃完,並沒有催促他關於那件花件的事宜。

雖然事關父%e4%ba%b2遺物與師門的唯一線索,但是沈毅並沒有急躁,或者說,他沒有表現出來自己的急躁。拋開對候鬏本人的好感,如果這是真刀真槍的商場之爭,沈毅知道,自己已經處於下風了。

所以,他在等,等候鬏自己開口。他等得起,這點耐心他還是有的。

候鬏用餐巾壓了壓嘴角,十指交握“關於,沈老的遺物,我有一個想法。”言語間,已經將放在褲兜中的小盒子取了出來,指尖輕按,哢噠一聲打開了盒子。

沈毅對他無聲的微笑,等待著下文。

候鬏掃過候啟,垂下眼簾。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說道“我提供給你想知道的信息,至於這塊花件……”

無視沈毅驀然瞪大的眼眸,候鬏繼續說道“這塊花件,我相信,沈老會讚同我的做法的。”

不敢看在座的諸位的神情,候鬏直接起身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放棄的是什麼。這幾個月來的%e4%ba%b2情,本就是他賒來的。既然是賒來的,就總有他需要奉還的那一天。

候鬏比誰都清楚,他告訴了沈毅關於師門的一切,也就是明晃晃的告訴候啟,他不是候鬏,至少,不是原來的候鬏。即使他擁有原主全部的記憶,但是,不是,就終歸不是。

沈毅望了望候鬏的背影,起身對在座的諸位微微一笑“沈某失陪。”他的腳步一向從容,隻是這個時候,卻總顯現出幾分惶急的味道。

“咳……咳!”齊墨忽然發出一陣痛苦的咳嗽聲,李斯橫和候啟收回目光,看著齊墨憋紅了的臉,卻誰也沒有想要上前給他拍拍後背的意思。末了,還是齊墨自己下死手一樣的給自己%e8%83%b8口一圈,才吐出了卡住他嗓子的東西。

那是一截作為裝飾而不是配菜的西蘭花,正常人沒有人會去吃它。

“你想死麼?”候啟皺緊了眉頭,右手疲憊的撫上自己的眼角,一副受不了了的樣子。

齊墨撈過候啟沒有喝完的酒咽了一口,半響才順過氣來。“呦,小侯爺兒對齊墨真是狠心啊。”然而,這樣的調?戲,似乎就到這裡,不再有什麼下文。因為下一刻,齊墨轉過身來,對李斯橫問道。

“我說老李,今天大家都有點不對勁兒啊。就從小九兒拍下那小玩意開始。”齊墨拿起手邊的刀叉,無聊的開始繼續分割盤子裡的牛排。一整款牛排都被他切成了小方塊。然而,竟一口沒動。

李斯橫搖了搖頭,最終什麼也沒有對齊墨說。這件事情非關他信任齊墨與否,隻是,從一開始,他就打定主意,將這件事情永遠沉沒於時間的洪流裡。因為,隻有這樣,侯家和李家,才能光明正大的將那個人納入羽翼之下,妥帖的保護起來。

這是候啟和李斯橫下意識的選擇,如此驚人的一致。

齊墨認識李斯橫很久,知道這是不想要讓他多問的意思。輕微的“嘖”了一聲,齊墨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說道“也不知道那個沈毅想要知道什麼玩意,這麼看,咱們家小九兒恐怕是知道的。”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但是在安靜無聲的西餐廳裡,這樣的聲音足夠候啟和李斯橫聽見。齊墨看著很不著調,其實卻比誰都心細。很多事情,他不說,卻不代表著他不知道。

更有甚者,很多時候,其實他看得更透徹一些。

所以,齊墨這話一說出口,李斯橫和候啟平靜的麵容下就都有了一些波動。

“算了算了,這些個洋玩意我可吃不慣,我還是找個地方塞一碗麵條兒什麼的去吧。失陪了您嘞。”齊墨“咯嗒”一聲放下銀製的刀叉,起身走了出去。他的背影很有一些不羈的味道,腳步卻十分快。最終,餐桌旁就隻剩下了候啟和李斯橫。

“查麼?”李斯橫的目光掃過候鬏離開之前的座位。上麵的刀叉用過之後沒有被擺放整齊,顯然不符合用餐禮儀。李斯橫問候啟查麼,就是問他,是否要探究那個少年的真正身份。

候啟端著自己的酒杯晃了晃,剛想要抿上一口,卻忽然想到方才被齊墨碰過。捏著杯腳的驀然一緊,克製似的將杯子放在桌上。

候啟搖了搖頭。那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

對於這個答案,李斯橫微微一愣,卻也轉瞬明了。他也起身,對候啟微微躬身“那,李某也告辭了。”

李斯橫的腳步,也悄然遠去。偌大的西餐廳安靜了許久,最終,是候啟一聲輕微的歎息。

那些掩藏的過去,那些繚亂的前生,終歸還是要有被掀開的一天。就仿佛結痂流膿的傷口,破而後立,不破,不立。

作者有話要說:小九兒的身份,就要水落石出了。

李斯橫在明白候鬏是誰之後,才真正有資格說愛。

所以……本文真正的感情戲,才剛!剛!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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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風月前

三十。風月前。

候鬏沒有走太遠,他在西餐廳門口停留,等待沈毅追出來的。因為即使決定放棄那個本不屬於自己的身份,將之奉還給逝者,候鬏也仍舊要恪守家裡的那個老頭子的吩咐。

隱於市井,安於流俗。

所以,即使對待候啟和李斯橫,很多事情,候鬏還是要保持緘默。涉及到師門的事情,就必須要師門中僅剩的兩個人私自交談。

候鬏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師門多麼偉大,也從來沒有將自己的師門劃為什麼隱世不出的門派。手藝人靠手藝吃飯,這在候鬏看來,本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無需誇耀,也不需多言。

何況,這是他師父對他的囑托,所謂師門之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明知道這樣的舉動會引起旁人生疑,可是他卻依舊如此為之。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候鬏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

不出所料,沈毅正站在他身後,眼神中有些凝重的神色,但是也萌生出一種欣悅。他一直在尋找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答案。

他們沈家父子仿佛陷入了這樣的一個怪圈,這些年來彳亍獨行,仿佛生來就該在茫茫人海裡找尋師門僅剩的餘血。而如今,這個答案仿佛就在眼前,沈毅無端生出這樣的一種預感,預感眼前這個少年仿佛知道一些什麼。

“我們過去坐。”沈毅握住候鬏的肩膀,有些強硬的將他拉到街拐角的咖啡廳。他在人前總是溫文謙遜,鮮少有這樣失禮的動作。

事實上,自從沈毅上一次行為孟浪,有失禮儀之後,他再也沒有過出格的動作,一言一行都恪守著戒急用忍的家訓,禮節儀表絲毫不錯。因為,他上一次的輕狂,葬送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許或,還有他本可能發生的愛情。

隻是這一次,他的確是心中急切。

候鬏卻也沒有在意那麼多,即使肩膀被抓得有些疼痛,他也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快步跟上沈毅的步伐,減輕肩上的疼痛。很多心情,他能夠理解,也終究體諒。

況且,候鬏也覺得,前世今生,他也總歸要做一個告彆。

候鬏忽然想起,自己少年時代讀過的一句話,那是一本書裡的男主說的。他說,我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

不知怎的,他就覺得應景。他知道自己擁有未來,至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