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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月4日:

☆、Chapter 75

深淵的大門一層層向我開啟,每一扇高聳入雲的大門上的雕花都繁複而神秘。門軸發出沉重的吱吱呀呀的響聲,活像是下一秒鐘就要承受不住大門的重量而斷裂。

雷神托爾站在我身後,當我舉步邁進那一扇扇巨大無比的大門時,他卻絲毫沒有跟上我的意思。

我站在最後一層大門之後,環視四周,才意識到有什麼事情不對。我心底驟然升起一絲驚惶,回頭望去。看見在一片陰暗的背景和兩旁一排排搖曳的燭火映襯下,站在長長台階頂端的托爾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金發燦爛耀眼。

我遲疑著,問道:“您……您不跟我進來嗎?”

托爾有一瞬間沒有說話,思緒像是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然後他似乎很快回過神來,胡茬拉碴的性感%e5%94%87角浮起一絲勉強似的笑意。

“不了……約露汀。假如父%e4%ba%b2知道我私下帶你來此……你也許會受到不必要的責難。我在此為你守門。”

我驚異萬分地盯著他。雷神托爾?神域未來的王?為我守門?!

可是情勢容不得我思考太久。我點了點頭,輕輕向他頷首為禮,轉過身,一步步走進那道燭火飄搖不定的陰暗長廊。

沒有人為我引路,一路上走來,我甚至沒有看到任何人影。這神域之下的深淵,仿佛隻有無窮無儘的寂靜和深沉,隻有我的腳步聲,一聲聲輕輕在石板路上叩響,像是細碎的雨滴跌落在平靜的湖麵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終於看到了一幕令我無法置信的景象——

長廊最儘頭是兩扇巨大的大門,當大門緩緩開啟之後,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廳堂,裡麵被分隔成數個格子間一樣的小房間,每個小房間都用一堵透明的、類似於不碎玻璃一般的落地窗一樣的牆壁密封著,火盆在牆角熊熊燃燒。小房間裡一片明亮,如同永恒的白晝。

我停在大門之後的台階頂端。從這個角度看去,可以勉強看到每間牢房裡的一部分景象。左右的房間裡基本上都看不到有任何家具或其它布置,關滿了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囚犯。看上去雖然都是一群雜魚,可均非善類,而且他們看起來簡直沒有一個不變態的。這裡簡直是從高智商吃人魔漢尼拔一直到單細胞無腦大魔鬼都無限增殖的大本營。

真難以想像,洛基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度過了漫長的軟禁時光。

我不知道為何停住了腳步,感到鼻子裡一酸。

他有罪,應當受到懲罰。而且和那本我在斯圖加特弄到的書裡所寫的什麼被自己的兒子的腸子捆綁在一塊巨石上,毒蛇懸在他頭頂,毒液日夜不停地滴在他臉上和身上,腐蝕著他的皮膚和血肉的那種懲罰相比,僅僅是在深淵的最深最黑暗處軟禁,實際上確實不算是很重的懲罰。這說不定還算得上是神王奧丁對自己這個養子所施予的一種仁慈呢。

可是我仍然覺得鼻端酸澀,雙眼也酸脹不已,站在這間巨大到顯得人很渺小的廳堂裡,我卻覺得難以呼吸。

托爾沒有告訴我軟禁洛基的是這樣一種環境,也沒有告訴我他究竟在哪裡。好在,我剛走了不長的一段路,就發現了一間與眾不同的牢房。

這間牢房裡的布置極其簡單,一張可以用來起居的單人睡榻、一隻高腳櫃、一個大約一米高的,上麵擺放著一些東西的架子,還有整整齊齊擺在牆角的一些不多的瓶瓶罐罐——這好像就是這個房間裡的全部家當。

但是吸引我的,卻不是這些簡單到近乎孤寒的陳設。

而是這個狹窄的房間裡,佇立在那裡的一個高大而瘦削、肩背卻依然挺直的背影。

他的頭發長長了,長度已經超過了肩頭,依然平順地抹往腦後。但是他沒有再穿那襲似乎永遠都穿在身上的甲胄和綠色披風。不過他的衣著的主色調仍然是深深淺淺的綠色,軍綠色的長褲帖服地包裹著他那雙筆直而挺拔的大長%e8%85%bf,上身的皮革長馬甲也依然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形,但馬甲之下的深綠色麻質上衣卻略帶一絲皺褶,顯出一點落拓不羈的意味來。

我相信他一定聽到了我的腳步,但是他並沒有回過頭來。

“在這麼長時間之後,我終於有了第一位訪客。這可真難得,是不是?”

我聽見他這麼說。

惡作劇之神的語言果然仍舊帶著一絲小小的嘲諷與刻薄,但他的語氣殊無笑意,反而令我覺得有一絲沉重和黯然。

我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之後,望著他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洛基。”

他挺直的肩背忽然微微一僵。停頓了一霎之後,他忽然猛地轉過身來。他那件長馬甲下擺的幾片分開的衣袂都因此被帶得微微飄了起來。

他那雙我記憶中十分鮮明的綠眼睛微微瞠大了一點,麵色更加蒼白了,毫無一絲血色;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他被關在深淵的最深處,終年不見陽光的關係。

他的五官一如既往地俊美而高貴,似乎漫長的軟禁生涯並沒有令他受到多少苦楚一樣。但是不知為何,強烈的淚意突然洶湧地衝進了我的眼裡。

他望著我,也許隻是過了幾秒鐘而已,但在我看來卻漫長得像是過了一輩子——他突然露齒一笑,眼神裡卻毫無一絲笑意。

“啊,原來是幻境之神,約露汀。”他說,眼神極為無禮地上下打量著我,然後毫無敬意地評價道:“您看上去真是好極了。”

今天是托爾毫無預兆地突然派人前來傳召我的,使用的還是神後弗麗嘉的名義。所以我為了顯示自己對他們兩人的敬畏和尊重,以及對此次覲見的重視,特意穿了一條我最好看的裙子。雖然跟那些女神們的華麗衣裝還是不能比,至少對我來說,這就是我最能拿得出手的一件衣服了。

我原本並沒預期我能夠見到洛基,但是托爾卻出乎意料地好說話,隻和我簡單交談了幾句就%e4%ba%b2自陪我來到這裡。現在看起來我倒像是為了來見洛基而特意打扮似的,但是,老天啊,真的不是這樣。

這條斜肩的裙子也是綠色係的,是那種如同湖水一般淡淡的綠色,還泛著一點藍。上麵隻有簡單的金銀線繡花,腰間束著一條深綠色的寬腰帶,在我身後交叉,沿著裙擺直拖至地麵,其餘並沒有過多的裝飾,即使和幽禁中的洛基相比,我這條裙子看起來也太孤寒了。我有一點窘迫,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諷刺我。

我乾笑了一聲,感到喉嚨一陣陣地發緊。

“我為我曾經的欺瞞和愚蠢的自以為是來請求你的原諒。”我決心不跟他繞著圈子說話。他看起來仍然對我當初的隱瞞以及關鍵時刻的背離記恨在心,儘管我早已經在中庭向他道過歉了。洛基是個小心眼的神,那本書裡說的。

他稀奇地挑起了一邊的眉毛,這個誇張的表情令他蒼白的麵容上顯出一絲病態的優美。他笑著說:“哦啊,聽聽。我在這種時候還能夠得到一位女神的拜訪和誠心誠意的道歉,我應該感到滿足才對——不過,原諒我,我很好奇,偉大的奧丁——或者是托爾——是怎麼同意放你進來的?”

我咽了一口口水,乾巴巴地答道:“我去懇求托爾了,就這麼簡單。”

洛基似乎並不滿意我的回答,他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地走近我,停在那扇打不破的透明落地窗後,仔細地打量著我。

“……他還真是仁慈呀。”他笑著說,語氣和表情裡都寫滿了“我一點都不相信你”的意思。

“那麼,你來這裡做什麼?”他換了一種口氣,似乎在敷衍著我,就好像他其實並不怎麼希望看到我出現一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1月5日:

☆、Chapter 76

在神域裡漫長的被人遺棄的、不聞不問、隻對著一棵蘋果樹與樹上的槲寄生的光陰裡,我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口才——假如上輩子的我還有這種東西的話。我知道神域裡就算一草一木都通人性、會說話,但是我也不能整天靠著跟一棵樹閒嗑牙而生活。我不知道自己在神域裡可以做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呆在這裡。假如很久很久以前洛基沒有在那棵樹下發現我的話,我也許一直會渾渾噩噩地活著,就像一株人形的植物一樣,每天都僅僅隻是混日子而已,什麼事也不做,什麼事也不能做。

可是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他是個壞人,長相就不像世人定義中英武正義高大上的好人,做的事情也讓人不能原諒。他的笑容、他的表情、他的神態,都無一不在告訴著彆人他有多麼的乖戾且冷漠。我想假如沒有奇跡發生的話,他也不會得到寬恕吧。雖然看起來他似乎也不太想要什麼寬恕。

我又張了張嘴,最後問了個無比愚蠢的問題。

“你曾經感到孤獨嗎,洛基?”

洛基看上去簡直不敢相信我能問出這麼腦殘的蠢話來一樣。他微微向右偏著頭,臉上浮現一層好笑的神采,就好像麵對我的時候自己充滿了智商上的優越感一樣。他吊兒郎當地反問道:“你是說,一個人呆在這裡?呆上幾千年?”

我有點泄氣,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想法用語言很好地表達出來。可是我也許沒有另一次進來的機會,我不能這樣就放棄。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冒著得罪整個神域——或許還有深受洛基荼毒的中庭人——的危險,無論如何也想進來一趟。

我搖了搖頭,慢慢說道:“你知道我被神力困在英靈殿外的那棵槲寄生附近……我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會被困在那裡。是因為我曾經做錯過事情,所以必須接受懲罰?還是他們覺得我不配在這片神域裡任意出沒,隻能把我約束在那裡?我不知道原因,也記不起來以前的事情……我整天跟一棵樹呆在一起,最後就連說話的能力都快要消失了……是你在那裡發現了我,而且從那以後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不時來找我……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對你曾為我做的這些事情充滿了感激,即使被你惡作劇,我都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憤怒的地方……”

洛基看起來完全沒有想到我囉裡囉嗦的是因為要說這些話。他慢慢站直了身子,原先微偏的頭也正了回來,臉上譏諷似的笑意消失了。

“所以,你就是這麼感激我的?”他優雅地一攤手,仿佛在示意我參觀一下那個關著他的單人牢房。他看上去就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在帶領訪客參觀他的豪宅一樣,但是他的這個動作,毫無疑問地,其實等同於在我的心臟上再度無情地刺了一刀。

我感到自己的瞳孔一縮,瞬間因為痛苦而感到一陣呼吸困難。

我不得不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