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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了臉色,溫柔地問道:“那你呢?你怎麼想?”

他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他白皙的麵容上投下了一圈陰影。

“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接下永恒之槍的。”他的語氣變得有一絲不確定,這是我從未從他嘴裡聽見過的語調。他總是那麼神采飛揚,可惡地笑著,把彆人都氣得紮紮跳。就連我自己也覺得有點難以置信——阿斯嘉德臨時的王者,竟然是一個惡作劇之神麼?命運的安排,會不會太彆出心裁了一點?!

“永恒之槍握在手裡,就好像有一千把雷神之錘那麼沉重,壓得我幾乎抬不起手臂來……”

我凝視著他那張蒼白消瘦的臉。他的眉眼隱藏在暗影裡,神情也因此看不清楚。我猜他並不需要我的建議,也許我這種弱弱的氣場正是信心不足的他所需要的。我不認為自己以前是個善於透視人心的人物,但是現在我幾乎可以看到他心裡那一串一串無法對任何人講的心虛的小泡泡——我是那個足以繼承王位的人嗎?我可以當好一個國王嗎?托爾回來後會怎麼想?父%e4%ba%b2醒來後會怎麼想?我終於可以有機會完全施展我的能力了嗎?大家會擁戴我的統治嗎?會有人不信服我的統治嗎?假如有的話我應該怎麼辦?……

我想了想,輕聲說道:“……我會擁戴你的。”

洛基愣了一下,他的身體為之一僵。片刻之後,他失笑出聲,語氣變得輕鬆多了。

“那還真是謝謝了。”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31日:

奧丁的權杖的名稱是“Gungnir”(根據度娘百科,它的音譯是“岡格尼爾”),還有比較美妙的稱呼“永恒之槍”或者“流星之槍”,在這裡俺采用了前一種,聽上去好像更拉風的樣子。。。

☆、Chapter 11

這種神轉折讓所有人都難以想像。

包括現在正在我頭頂上唉聲歎氣的那叢槲寄生。

“誰能想到他居然成了我們的代理國王呢?!”它自從那天洛基走後,就一直跟我嘮嘮叨叨到現在。

“我不得不說,我的朋友,你真是走了狗屎運,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能跟新任的神王交上朋友。”它搖頭晃腦地說道,“我必須收回自己以前所說的話。洛基·奧丁森不是什麼‘看著王座近在眼前卻永遠也無法登上去的失意小王子’。不過他仍然是一個臉長得還不錯,性格卻很惡劣,莫名其妙就登上了王位的國王。這一點我要堅持保留自己的意見。”

聽著它那種悻悻然的語氣,我忍不住抿%e5%94%87一笑。

……不過這種錯誤的觀念該糾正的時候果斷還是不能蒙混過去的。

“洛基並不是‘莫名其妙’就登上王位的國王。”我一臉認真地製止這叢也許稱得上是我唯一真正的朋友的槲寄生。

“他是神王奧丁之子,托爾的弟弟。在眾神之父陷入沉眠,托爾一時無法從中庭返回神域的現在,代為攝政的理所應當就是他。”我嚴肅地說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以前大家都隻顧著追捧托爾而忽略他的存在。就因為他是惡作劇之神?大家基本上都在他的身上吃過虧?……拜托,他好歹就是惡作劇之神,他不惡作劇的話,讓他乾什麼?做好事嗎?……何況他隻是惡作劇之神,又不是惡神,大家乾嘛對他都是一副那麼戒慎恐懼的態度?”

槲寄生一時語塞,幾分鐘以後才不情不願地嘟囔著“你的心地真寬大啊除了你之外還會有誰這樣心甘情願地被他戲弄啊”以及“啊啊說到底為什麼阿斯嘉德的王子殿下要變成一個主宰惡作劇的神隻啊”之類抱怨的話,在樹上扭了扭身子。

“說到底,他總得拿出一點讓人信服的東西才可以。”大概是注意到我沉下去的臉,它也認真了起來,跟我一來一往地開始聊天。

“阿斯嘉德的風氣就是這樣,崇敬托爾那樣真刀真槍地上戰場去跟敵人硬拚的英雄……聽說洛基雖然每次都跟隨托爾一道戰鬥,可是他取勝的方式多是魔法和幻術之類……”

我有絲不耐地仰起頭,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隻要能夠擊敗敵人,究竟用的是什麼方法,很重要嗎?假如魔法和幻術這麼低級的話,當初神王奧丁和王後弗麗嘉陛下又究竟為什麼要把這些玩意兒教授給他們的兒子?”我皺了皺自己的臉,覺得這個神域的某些審美和觀念簡直是迂腐透了。

槲寄生訕笑著打了個圓場。

“你原來可沒這麼有思想,整天不過是渾渾噩噩地混日子而已……假如這也是拜我們的新國王所賜的話,那麼他還真是做過一件大好事呢。”它虛偽地讚揚著阿斯嘉德王座上現在端坐著的人,語氣一點也不真誠。

“……你一天不嘲笑我點什麼,就覺得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我假笑著從樹下拾起一塊小石頭,嗖地一聲扔上去,擊中了槲寄生的枝葉。

槲寄生哇呀呀地叫痛,我大笑起來。

“……咳,說正經的。聽說前一陣子,洛基拒絕了希芙和三勇士赦免托爾的懲罰,將其從中庭召回的請求。”槲寄生簌簌地抖著枝葉,在一大通笑鬨之後,又擺正了態度,開始跟我聊八卦了。

我微微一滯。笑意不知不覺間從我臉上消失了。

“……也許他僅僅隻是不想違背他父王的命令而已。”我勉強答道。

做一個乖兒子和做一個好弟弟,當這兩者之間產生矛盾的時候,該選擇哪一種立場?這種命題我想大概沒人能夠真正處理得兩全其美吧。洛基雖然是神隻,現在又是統治阿斯嘉德的新神王,他也有力所不能及之處。我這樣想。

……不過他既然曾經是一個兄控的話,又為什麼要在掌握了大權之後拒絕召回他愛的哥哥呢?明明奧丁應該和托爾沒有那麼大仇吧——要不然如何解釋奧丁在將托爾貶下中庭之後,緊接著還把托爾的武器,那柄雷神之錘也一道送下界去的舉動?難道這不是因為奧丁希望托爾即使失去了神格,也可以再次憑借自己的努力重新獲得雷神之錘的效忠嗎?

這一點就連我這個從來沒能接近過神域中樞的小透明都能猜得出來,那麼比我聰明一千一萬倍的洛基就更沒道理猜不出來了。

那麼,為什麼他還要拒絕三勇士和女武神希芙召回托爾的請求呢?純粹隻是因為不想違背父王陷入沉睡前的最後一道命令?還是……因為嘗到了身在最高處,掌握了絕對權力之後的那種甜美和愉悅的滋味,所以不想把這種機會和彆人分享,更不想把這種機會再拱手讓出給彆人,即使那個“彆人”,是永遠擋在他麵前,罩了他一千年的哥哥?

……不知道為什麼,我愈想愈覺得有一點驚心。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洛基已經站在了他人生的頂點。作為一個對他懷有陰暗的傾慕之情的人,我覺得我本該為自己心目中的男神感到高興才對。

可是我現在並不是那麼開心。

……洛基,你又是如何呢。你已經成為了阿斯嘉德的王。那麼,你現在開心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無從得知。

很多天以後,高高在上的阿斯嘉德新國王終於再一次出現在了英靈殿附近。

現在我們之間的距離就更遠了。他生活在金碧輝煌的神殿中,高坐在原屬於眾神之父的金色寶座上,手中握著奧丁那柄金色的武器和權杖——永恒之槍。而我依舊和從前一樣微不足道,生活在神域的邊緣和最底層,遊蕩在英靈殿附近的樹林間,和我為伴的隻有那棵過分沉默的蘋果樹以及其上寄生著的過分聒噪的槲寄生。

在洛基再次出現之前,我甚至認為,我應該已經永遠失去了這個剛剛得來的朋友——雖然他很有可能壓根不把我定義為他的“朋友”。身份、等級、能力、名聲上的懸殊,已經注定了這一點。

所以當他再度無聲無息地站在那棵蘋果樹下的時候,你可以想見我當時會是多麼的驚訝。

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居然穿著一身中庭人的行頭——深綠色的呢大衣,白底綠色細條紋的襯衫,幾乎與大衣同色的寬領帶,頸間搭著一條千鳥格圖案的呢絨圍巾,衣著整潔合體,充分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形和那種混合了陰鬱和優雅的氣質。

這一路上他一定是使用了他那絕妙而高超的幻術掩飾自己的真麵目,否則不知道會驚倒多少阿斯嘉德的居民。

……不得不說他居然也很適合中庭人的打扮啊。我再度可恥地看呆了。

不過和以前不一樣的是,他這次看起來心情惡劣,壓根沒有嘲笑我的呆相的那種心情。

他站在那棵蘋果樹下,濃密的樹冠投下的陰影斑斑駁駁地籠罩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臉看上去顯得有一半都模糊不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作者有話要說:  11月1日:

外公過世,這兩天稍微少寫一點,大家請多包涵。。。

另外,感謝風涼油的地雷哈~

☆、Chapter 12

當他注意到我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時,他在暗影的掩映裡微微勾起了一邊的%e5%94%87角,一抹稀薄的笑意浮現在他蒼白的麵容上。那抹微笑並不真切,在他臉上僅僅停留了幾秒鐘的時間就一閃而逝。

“……洛基?!”我不太確定似的開口喚他,聲音有點發抖。可是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聲音會發抖。

是因為緊張嗎?還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他之後產生的欣喜?抑或是某種奇異的直覺,在看到他這身不同尋常的打扮之後?

神域變得愈來愈奇怪了。而這座神域裡的每一個人也是如此。神王奧丁陷入了沉眠,神後弗麗嘉據稱不願意離開他的床側半步;托爾被剝奪了神格,貶落中庭;而洛基在眾人疑慮錯愕的注視之下接過了永恒之槍,登上了阿斯嘉德至高的王座。

這種爛透了的劇本總讓人有種不由自主的驚恐感。就如同在堅冰的冰麵之下隱藏著一場隱而不發的風暴,阿斯嘉德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氣氛籠罩之下,平靜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洛基輕輕地挑了一下自己顯得過分雋秀的眉。

“嗯哼?”

那輕輕的一哼似乎蘊含著某種令人感到驚心動魄一般的魔力,我立時被激得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幾乎是下意識一般地%e8%84%b1口而出:“那個……圍巾,很、很不錯。”

話剛剛出口,我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這都是什麼愚蠢的對答啊摔!

而且他很明顯不是要穿著這一身行頭跑來這裡等我讚美的好吧!

我的臉上瞬間就浮現了清晰的懊惱之情,一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蠢”的懊喪感襲擊了我。

但是洛基卻似乎對我的愚蠢早有準備一樣,他微微挑了挑眉,忽然微笑了一下。

“謝謝。我也覺得它很好。”他簡單地回答道,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愈來愈覺得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