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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希皺起眉,裝出一副傷腦筋的樣子:

“這可怎麼辦?我已經同意你用襯衫捆住我了,再表示誠意的話……喂,你喜歡手銬嗎?皮鞭小黑屋蠟燭油什麼的就太重口了。”

夏洛克:“……”

她聲音並不高,但廣場上很靜。

一對遛狗的老夫妻正好從廣場上經過,譴責地看了夏洛克一眼。

這……

皮鞭,小黑屋,蠟燭油?

他剛成年的小女朋友某方麵的知識儲備的確令人……歎為觀止,絕不僅限於她推薦的那幾個人。

而且毫不避諱,相當大膽。

“哦,你隻剩下這一種表誠意的方法了嗎?賣身?”

夏洛克神情有些高深莫測:

“而且賣的還都是空頭支票。”

“……我以為這是顯而易見的。”

路德維希朝夏洛克眨眨眼:

“在彆的男人麵前,我有兩樣東西可以拿出手,一樣是智慧,一樣是身體……”

——對付因為曾經的遺棄而惶惶不安的貓,最好的方法,就是順毛順毛再順毛。

無論這隻貓的體積有多大,智商有多高。

“……但在你巍峨的智慧麵前,我的智商直接被清零,所以我隻能用後者……”

這種變相的誇獎,路德維希小姐是要多少有多少,完全沒節操。

對付大偵探福爾摩斯先生,需要千百種方法。

但對付她的男朋友,夏洛克喵,一種方法全部搞定。

……

路德維希還在為黑光燈的事發愁,身邊因長時間的沉默而古典氣質爆棚的男人,忽然用修長的手指遞過來一隻小型黑光手電筒。

路德維希驚訝地看著他。

“我已經說過了,在你換上這身衣服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想來法國做什麼。”

福爾摩斯先生冷淡地彆過臉:

“哦,即便你把驚訝的表情收起來,也無法遮掩你過於薄弱的觀察力。”

“……”

路德維希打開黑光手電筒,柔和的紫外線光在玻璃膠體上產生丁達爾效應,光亮的紫色通路在巨大的金字塔上四散射開,及其壯觀。

光線映亮了她的眼睛。

她父%e4%ba%b2路德維希教授在她九歲生日時時,花了這麼多波折卻仍舊無法當麵告訴她的話,被他用黑光筆寫在了她家門口的金字塔上,又在每一場雨後,被她母%e4%ba%b2反複描繪。

十年。

當初做這些事的那些年輕的、才華橫溢的學者們都已經死去,他們在爆炸中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世界上大部分人覺得日月星辰與自己並不相乾,因為他們自己的小生活已然是整個世界。

這個想法也沒錯。

但也有一些人,他們終生為科學而奮鬥,他們的生活荒無人煙。

他們放棄自己的生命,為了更多人的生命,他們放棄了自己孩子,為了更多人的孩子。

……

時光淘沙一樣淘走了他們的生命。

隻剩下這麼短短一句話,穿過了那些孤獨而缺失的歲月,來到她麵前。

——

“希希公主,爸爸愛你。”

☆、第167章 一列火車

路德維希教授學識淵博,受人尊敬,他在埃及文化上的造詣隻有商伯良可以比擬,他的著作之豐令人驚歎,堆疊起來足有半人高,而更加難得的是,這些書每本都是精品。

但路德維希覺得,她父%e4%ba%b2之所以能有這麼高的成就,完全得益於打字機的發明。

因為他的字……太醜了。

長時間的沉默後,夏洛克打破了寂靜:

“他的筆跡和你很像。”

路德維希:“……聽到這個評價我沒有覺得很高興哦。”

“尤其體現在你們都喜歡把大寫a的尾巴打個勾。”

夏洛克並沒有介意她的打斷。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

“如果我能夠早一點認識你,維希。”

路德維希笑了笑:

“如果你早幾年認識我,我們恐怕會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就打起來……我小時候可沒有現在這麼好說話,我喜歡拿匕首的感覺。”

……不,你現在也喜歡。

夏洛克想起她用小刀處理生魚片的樣子,明智地決定不對此發表意見。

“但我至少可以借你一點錢,讓你去買一本好一點的練字模版,因為從你字體的架構來看,你仿的是他的風格……簡直是一場災難。”

“……”

路德維希沒有反駁他,反正夏洛克不是真的嫌她字醜,他隻是看她沉默太久。

她在金字塔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黑色的夜幕下,金字塔上的字閃爍著淡紫藍色的奇異熒光,筆畫相連。像她在海拔四千米高的山上看到的星空,在澄淨的夜空中閃爍成一片。

這是她九歲的生日禮物,她遲來了太久。

現在她的母%e4%ba%b2卡洛琳也死了,再沒有人來描這些字,不用多久,它們就會完全消失。

完全消失。

……

路德維希微微笑了一下,轉過身,語氣輕快:

“我們走吧。”

夏洛克盯著她,並沒有動:

“如果你需要借我的手臂哭一會兒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借出它們……”

“不,我不需要。”

路德維希又看了玻璃金字塔一眼——她關了黑光燈,那些字在自然光波段下,已經看不見了。

“有人愛我,我為什麼要哭?倒是你……喂,你現在能把我手上的手銬解開了嗎?我父%e4%ba%b2看到你這麼虐待他的女兒,會追著你跑三條街的。”

“那麼請轉告路德維希先生,他最好自帶gps。”

夏洛克看著她,勾了勾%e5%94%87角:

“因為從他女兒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程度來看,他恐怕不用追我三條街就會迷路了。”

路德維希:“……我方向感很好,謝謝。”

“是嗎?”

夏洛克揚起眉毛:

“那麼請方向感很好小姐告訴我,現在南麵在哪兒?”

路德維希:“……”

手腕上的鋼環相碰,叮當作響。

她知道他為什麼要把她鎖住,所以她更要解開它。

就在這裡,在她離開他的地方。

……

路德維希揚起頭:“解。”

“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

夏洛克輕聲說:

“鑒於你前科嚴重,路德維希小姐,我不會限製你的自由,但我同時也不再信任你的言行。”

隻要夏洛克願意,一件事情他可以永遠不忘記。

他會永遠記住她是如何撒謊,又是如何借著謊言離開他身邊。

……

喂,難道以後出門都要這麼綁著?

路德維希很想問一句:“先生,你跟著我去超級市場嗎?”或者更狠一點:“先生,你跟著我去女廁所嗎?”

但她是絕不會在夏洛克翻舊賬的時候主動去撞槍口的。

那太不要命了。

所以她隻是晃了晃手,微微笑起來:

“可如果我們綁著手,當我在大街上想雙手擁抱你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

語言,是迂回的。

而我們通常稱這種迂回為——花言巧語。

……

夏洛克看著她,眯起眼睛,似乎在評估她的信用度。

“我現在就想擁抱你,先生。”

路德維希抱著手臂,微微歪了歪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就解開一小會兒。”

他沉默了一會兒,瞥了一眼他們相連的雙手。

畢竟是金屬製的東西,她纖細的手腕已經被磨的有點發紅。

“好吧,但隻有一小會兒。”

夏洛克終於鬆口,即便語氣仍舊略微勉強:

“而且你不能離開我直徑三……”

他話沒有說完,因為他的路德維希小姐已經張開雙臂,抱住了他。

“……米外的地方。”

她的臉貼在他的%e8%83%b8膛上,五月的風帶著塞納河的水氣和薔薇的清香,從遠處吹拂而來。

已經快到夏天了。

夏洛克慢慢伸出手,摟住她的肩膀。

“你還好嗎?”

“還好,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

“我的病好了,你不用再逼我吃藥了。”

……

有好一會兒,夏洛克沒有說話。

隨後,他低沉如同大提琴一樣的聲音從濃鬱的夜色裡彌漫開來:

“為什麼?”

路德維希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聲音輕得就像風在低%e5%90%9f: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空曠的盧浮宮廣場,巨大的金字塔邊,夏洛克抱著她:

“嗯。”

“夢裡,我坐上了了一列火車……車上隻有唯一的一個乘客,叫塞吉-甘斯布。”

夏洛克沉默了一會兒:

“這列火車會開到哪裡去?”

“我不知道。”

路德維希趴在他肩膀上,閉上眼睛:

“然後有一天,我醒過來了……醒來的那一刹,那我以為火車和乘客都是一個夢……”

她的指甲慢慢陷進夏洛克羊絨大衣的褶皺裡,閉上的眼睛也已經張開。

遙不可及的星光落在她的眼眸,而她垂下睫毛:

“卻發現這些都是真的……我真的在一列火車上,身邊的風景是陌生的,前進的方向也是陌生的,而我已經……停不下來……”

夏洛克沒有說話。

路德維希鬆開他,慢慢開始朝後退去。

一步,兩步,三步……

夏洛克說不允許她離他三米之外,可她已經超出了這個界限。

她在離他四五米的地方停住了。

然後,她朝夏洛克伸出手。

……

老流浪藝人蜷縮在盧浮宮輝煌的羅馬柱下,手裡抱著一把破吉他,正叮叮咚咚地彈著寂寞的調子,就像幾千年前的%e5%90%9f遊詩人那樣。

隻是君主再也不需要靠他們讚美女神的詩篇。

……

夏洛克沒有動,也沒有回應她停在半空中的手。

“你說火車上隻有唯一的一個乘客,叫塞吉-甘斯布……那麼你是誰?乘務員,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