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那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現在的行為,就像把鳥吃到一半的蟲子從喉嚨裡扣出來那樣惡劣?”
他被路德維希的比喻雷得沉默了一下:“……沒有。”
“那就可以理解了,怪不得你那麼……作死。”
路德維希朝正沉浸在某種糾結和震驚裡,毫無防備的谘詢偵探,伸出雙手。
然後……我們彪悍的女主,直接把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那顆價值千金的大腦悶在了……沙發裡。
……
夏洛克:“你要乾什麼?!”
“如果我把你悶死在這裡,倫敦人民說不定會放禮炮。”
“……把你的手從我衣服裡拿開!”
“先生,我沒直接伸到你襯衫裡已經很不錯了!”
“我……噢不……維希,放開我不能呼吸了!……該死的你到底在乾什麼!”
“誰讓你敢說我喜歡的人死了的?他明明活的好好的!活的好好的!”
夏洛克從沙發裡艱難地抬起頭:“……這和你把手伸到我衣服裡有什麼關係?”
“放棄抵抗吧福爾摩斯先生!”
路德維希昂著下巴,高傲如同女王。
“這是人類最殘酷的懲罰——不找到你最怕癢的地方,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上帝,他們已經沒救了,請無視,麼麼噠。
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最可愛的地方,在於無論他在犯罪現場時,身手有多麼高超。
在貝克街,他都能充分地體現出,什麼叫身嬌體弱易推倒。
路德維希心滿意足地從夏洛克身上爬起來。
太陽大亮,心情大好。
路德維希把頭發鬆鬆地一紮,愉快地忽略了冰箱,從櫥櫃裡拿出了四個小圓麵包。
過了一會兒,意料之中的低沉男聲從沙發上傳來:
“你激動的時候總是喜歡撲到我身上,這太粗魯了。”
夏洛克換下了被路德維希蹂.躪得皺巴巴的襯衫,整整齊齊地坐在沙發中央。
隻不過手裡拿的不是泰晤士報,而是另外一本……愛情詩?
為一代文學大師即將誕生點個讚。
“I don't care.”
因為和夏洛克的無性彆相處模式,路德維希對於撲倒夏洛克什麼,做的輕車熟路,毫無壓力。
她在鍋裡接了熱水,切了半片牛肉下去:
“誰讓你說他死了?還病死?我不開心的時候也不希望你開心,而弄亂衣服和頭發是對付潔癖狂的最好方式之一。”
“說到你已經死去的前前前男友……”
夏洛克抬高書,恰好擋住了路德維希看過來的視線。
他緩緩地翻了一頁,語氣無波:
“……你還要懷念他多久?”
路德維希“啪”得蓋上了鍋蓋:
“我說了他沒死!沒死!聽的懂人話嗎?”
夏洛克飛快地翻了一頁,又翻了一頁。
緊接著,他把書重重地放在沙發上。
“那麼,你實際已經不存在卻要我假裝他存在的所謂First love……你還要懷念他多久?”
路德維希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想和你吵架,先生……但無論我懷念誰,都僅僅限於懷念而已,不會影響我現在的生活,okay?”
他沉沉的眸子盯著她:
“不會影響?我可不這麼認為。”
“你簡直莫名其妙。“
路德維希火了:
“再怎麼說這都是我的私人過往,你不覺得你……”
管太多了嗎?
但是,沒等她這句話說完,門口就傳來一陣,彬彬有禮的敲門聲。
“我在做早餐,能麻煩你動動你尊貴的身體,去開個門嗎?”
夏洛克冷冰冰地說:“我想你孱弱的身體更需要鍛煉。”
路德維希扔下手裡的胡蘿卜,一言不發地去開門。
然後,她驚訝地說:“艾瑞西?”
夏洛克驀得坐直身體。
但隨即,他又倒回沙發,重新把書打開。
語調隨意,帶著剛剛起床的性感和慵懶:
“哦,維希,有人來拜訪了嗎——”
回應他的,是“哢噠”一聲,門落鎖的聲響。
畢竟艾瑞西算是她的朋友,和夏洛克沒關係,路德維希又不願打擾夏洛克看書,自然而然地,就出去聊了。
出去之前,還順手把門,貼心地帶上。
於是夏洛克,難以置信地瞪著那扇關上的門,久久無語。
……
他背靠著樓梯,而路德維希背靠著門。
中間,始終隔著兩米的距離。
“我原本不想如此冒昧打擾,但你一直沒有再來喝咖啡。”
路德維希敷衍地笑了一下。
的確沒有再去,因為沒有必要。
不管是在剛剛回憶完段安和的時候,還是平時,她都不是很樂於,抬頭直視艾瑞西那雙太過相似的眸子。
因為,望進那雙眼睛,就像望見海洋。
而她,就像是,他海洋裡的一頁孤舟,搖搖晃晃,一個波濤打來,她就要傾覆在他的煙波裡。
他抬起手臂,有那麼一刻,似乎想要摸摸她神情冷淡的臉。
卻又放下:
“那天,你和我一起去中國街,你提到四月末還會再去一趟,買來自中國的'一根麵'。”
他抬起手,紙袋子裡裝著一個大盒子,和一個小盒子。
素色的裁紙,並不是市麵上隨處可見的包裝,製作的十分精致。
封口處繪一朵小小的紅色蓮花,毛茸茸的,像是用小狼身上的軟毛,一點點勾出輪廓。
很尋常的圖案,卻,如此熟悉。
“我知道那種長長的麵條,在中國是慶生時才會食用……所以我猜,你明天生日。”
她愣愣地看著那兩個盒子,手不自覺地,鬆開了門把手。
她接過袋子的手柄,慢慢地說:“謝謝你的禮物……還有,沒有去,是因為最近太忙了,抱歉。”
她垂目,卻因頭發上傳來的溫暖觸?感,再度抬起。
他摸了摸她的頭,眼神溫和。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一個女孩子獨身在外,應該保持警惕。”
她皺眉,拂開他的手。
“我不是很喜歡你的一些動作,太%e4%ba%b2密了,不像是朋友之間會做的事。”
艾瑞西愣了一下,收回手,微微一笑:
“抱歉,我隻是習慣了這樣給領居家的小狗順毛。”
……
路德維希驀的抬頭,睜大眼睛。
他微微笑著,像是隨口說出的話,段安和,也說過。
她小時候惡作劇,用牙簽堵了半個鎮子的鎖孔。
段安和跟在她身後,實在是受不了,揪著她的長發,把她拉回來。
她暴跳如雷:“我的頭發是要及腰的!及腰!你怎麼敢扯我的頭發!”
她當年毛手毛腳,不會梳頭才披著頭發。
而段安和站在她身後,滿溢著稻香的田間小路,夕陽西下,小小的男孩以手作梳,給她理順了長發。
再慢慢地,梳成一個馬尾。
但是,在她終於安靜下來後,就聽段安和淡淡地解釋道:
“我不是在扯你的頭發,我隻是在給鄰居家的小狗順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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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安和時常這麼微微笑著,看著溫溫和和被她欺負,實則處處將她一軍。
這段血淚史太目不忍視,以至於,字字句句,就像小筆刀篆刻進心底,都記得清楚,都沒有忘記。
但……
路德維希抬起頭,閒話家常一般,試探的無聲無息,站姿也更加隨意: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有點華人血統……一直都沒問過,你是英國本地人嗎?”
不認真看還好,一認真才發現,艾瑞西的臉色,沒有血色到近乎透明。
……蒼白,非常的蒼白。
艾瑞西深深地看著她,臉上,是和他的臉色絕不相符的柔和笑意:
“我一直住在英國,但我的外祖母,好像有一點華人血統。”
路德維希:“這個先不說,你的臉色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白?”
“很多個晚上沒有睡了。”
他眨了眨眼睛:
“感動了嗎?為了幫你挑禮物,才這麼寢食難安哦。”
路德維希微微一笑:“當然感動。”
“然後?”
“沒有然後了。”
因為這句毫無笑點的話,艾瑞西竟然笑得伏倒在樓梯扶手上。
路德維希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笑點在哪裡。
這次的艾瑞西,和上幾次,很不一樣。
第一次見麵,第二次見麵,他始終淡淡的,看他,像隔著朦朦朧朧的霧氣,隱隱綽綽,連麵目都是模糊。
而這一次,他有一種,完全放開了什麼的感覺。
艾瑞西直起身子,臉上還帶著未散去的笑意,平靜地說:
“其實,今天,我是來和你告彆的。”
樓梯上昏黃的燈光,均勻地染在他柔軟的栗子色頭發上。吊燈金盞花的燈盤,在他臉上留下晃動的影子。
“告彆?”
有某個,不能確定是否存在的一瞬間,思維,好像停頓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淡淡重複:
“哦,告彆。”
“因為一些事,下周,我就要離開這裡……”
他微笑,語氣清清淡淡:
“因為不確定下周是否還能見到你,所以,提前來和你說一聲。”
“那你的咖啡廳呢?”
“要關了……但是沒有關係,有那麼多人在我的咖啡廳裡喝過咖啡,在我的咖啡廳裡,相愛,相聚,又彆離。”
他臉上的笑意是如此明亮,絲毫看不出即將離開的憂愁。
“而它等待的人,也曾到來……這樣就,足夠了。”
他的眼睛的下的剪影,濃墨一般,倒影深深。
路德維希怔怔地站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原本想要問的話。
隨即心裡,驚濤駭浪。
……不過,幾麵之緣。
為什麼,她會這樣,不能自持?
她咬咬嘴%e5%94%87,強迫自己回到正常的狀態:
“不要這麼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