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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希。

這裡是僻靜小路的儘頭,灌木高過人頭。

偌大一個湖,極少有人會走到這裡來。

更何況,樹影茂盛,他們所處的位置,正是在樹木的暗角處。

……

上原二郎語氣輕緩:

“因為,我也可能是凶手,不是嗎?”

路德維希回望著他,一時大腦打結。

半晌,她微微一笑,揚起下巴,逼格很高的地說:

“我為什麼要害怕?從哲學上來說,不能肯定的事,即是沒有。”

她挑起眉毛:

“所以就算你下一秒殺了我,那也是下一秒的事了,而下一秒的事是不存在的,不能影響我上一秒的決定。”

感謝偉大哲學家李三缺的謬論……

她總不能說,她是因為,他長得像夏目貴誌,才忍不住來搭訕的吧……

而且……犯罪心理什麼的,實在是太讓人心癢難耐了。

上原二郎垂目,一手拿著一支鉛筆,在書上劃出一句話。

路德維希湊近上原二郎:“這是……西班牙原文的書嗎?”

“嗯,就是附近的書店買的。”

上原二郎摸了摸書的扉頁,那裡印著燙金的書名。

“當時在書架上,看見這本書的書名,就仿佛看見自己人生,最後的結局。”

……最後的結局?

路德維希重新看了一遍書名,試圖把那幾個熟悉的字母辨彆出來:

“Las personas caen?……我西班牙文不好,這是什麼意思?”

上原二郎剛剛張開口,卻沒能給出解釋。

因為,路德維希的肩膀,突然被人用力地抓住了。

緊接著,夏洛克淡漠的語氣在她背後響起:

“我找了你十五分零五十七秒,你卻在……和人聊天?”

“你怎麼來了?”

路德維希嚇了一跳:“審問結束了?”

“我說了馬上就結束了。”

“你明明說的是還有半個小時才結束。”

夏洛克偏頭去看樹蔭間浮動的霧靄:

“時間是可以被無限壓縮的——你應該告訴我你困了,那麼我們早就出來了。”

他麵無表情地又加了一句:

“而且,這樣你也不用一邊說你很困留下我一個人在審訊室裡然後一邊在這裡浪費時間大半夜和人背靠背地聊人生的結局。”

路德維希:“……”

抱歉,福爾摩斯先生說太快了她一句都沒聽清就聽見他在blablabla。

她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轉頭對上原二郎先生說:

“有人來接我我了……那麼再見,上原二郎先生。”

上原二郎抬頭,目光清淡,粼粼的波光映在他的眼底。

半晌,他淡淡地告彆:

“再見了,路德維希小姐。”

……

路德維希和夏洛克並肩走在小路上,腳步難得的一致。

在他們轉過那片柳樹林後,路德維希首次在夏洛克臉上,看見了類似“生氣”的表情。

“維希。”

他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了,語氣生硬,近乎冷漠:

“我不會做證據不充分的推測,所以,當我說‘他很有可能是殺人凶手’的時候,就意味著,他一定是凶手。”

路德維希點點頭:“我當然相信,所以呢?”

“所以?”

夏洛克加快腳步走到她前麵,嘲諷地“哈”了一聲。

“所以他是凶手,至少是凶手之一……從鑒定照片上的掐痕看,他用手掐佐久間相子的時間至少在十五分鐘以上——直到她完全停止掙紮”

夏洛克語氣輕柔得不可思議,語速幾乎是他平時說話的兩倍:

“而在這之後,他把佐久間的頭甩在玻璃杯上,尖銳的玻璃幾乎洞穿了死者的腦乾……”

路德維希:“這一點我之前已經知道了……”

夏洛克突然轉身,路德維希差點撞到他懷裡。

“……你知道?你知道卻在寂靜無人的地方和他單獨碰麵,談笑風生?……我該誇獎你把腦子全用在盲目的勇氣上了嗎?”

“我隻是偶然遇見他,不是單獨碰麵。”

路德維希皺眉,隨即笑了:

“彆生氣了,先生,我保證,我沒有透露任何不該透露的信息,絕對不會影響你,而且我還有重要的發現……”

隻是她的笑容,很快就被夏洛克臉上冰冷的表情凍住了:

“不會影響我?不,維希,你已經影響我了。”

他平靜的語氣下,藏著危險的暗流:

“有了第一次殺人的經驗,第二次就要簡單的多,隻要你露出一點端倪,他就有可能把你推進湖裡,或者像掐死佐久間相子一樣掐死你……”

說到這裡,他猛然頓住了話頭,%e8%83%b8膛明顯地起伏一下,嘴%e5%94%87也緊緊的抿了起來。

路德維希也愣住了。

她慢慢地,反應過來:

“你是在,擔心我?”

夏洛克轉身,背對著她,半邊側臉冷漠得不近人情:

“當然不是在擔心你,我隻是為你膽大妄為犯下的低級錯誤而汗顏……”

“不是在擔心我就好,因為這樣我就可以直說了。”

路德維希打斷他:

“先生,你說的這些,我在和他打招呼之前就已經考慮過了……我有自己的判斷,就算智商不如你,我至少能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路德維希向前走了兩步,和他並肩:

“第一,我沒有影響案件,不算失職,第二,你不是我的家屬,也不是我的男友,我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的指責,是出於什麼立場?”

出於……什麼立場?

夏洛克的手插在口袋。

掌心裡,捂不熱的翡翠耳釘,冰冰涼涼地貼著肌膚,因握緊的力度留下印記。

路德維希繼續平靜地說:

“我以為你明白這種感覺——明知會有危險,還是忍不住走過去……福爾摩斯先生,難道你自己,不是這樣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特地騰了一個半小時出來寫文,還沒來得急打字,就聽到了卷福訂婚的消息

特麼當場就寫不下去了啊啊啊

訂婚是什麼意思?

訂婚不結婚?結婚閃離婚?

都決定陪他單身到老了真是不能更打擊,春韭半夜十二點打電話把麻麻從床上拽起來哭著說男朋友和彆的女人訂婚了我要從五樓跳下去讓她彆攔著我

她嚇了一跳

然後,我又說……男朋友是福爾摩斯

……

我覺得我家麻麻簡直恨不得噴我一臉鹽汽水

泄泄某位讀者君關於福不會說出不確定推理的留言哦,忽略了福爾摩斯對證據的重視程度,但v章不能改,所以這章借他的口解釋了一下。

還有女主的性格問題,也很嚴重

身為作者群裡的總受,春韭有很強的受虐偏好,所以大家不要大意地挑刺吧,不挑刺不爽感~~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59章 路德維希小姐過度使用

如果我承認,我向往跌宕和刺激的人生,我向往隨時會喪命的危險道路……

那麼,我們就是一樣的人。

……

“所以,你對我的指責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但這句話,路德維希說到一半,卻頓住了。

她的視線順著夏洛克的褲%e8%85%bf往下看。

他一向光潔的鞋側,沾了草屑和泥土,昂貴的西裝褲上,也被勾出了幾絲紗線。

……

門口找不到她順大道離開的痕跡,雜草纖維被彎折的力度,顯示她去了無人的僻靜處。

他沒有找到想找的人,她沒有在她應該呆著的地方。

一秒鐘裡,腦海裡轉過了從中世紀開始,所有被逼入困境,走投無路的殺人犯們反撲的手法。

小路太過彎曲,樹林遮蔽視線。

於是匆匆穿過被灌木掩蓋的近道,終於在某條曲折小路的儘頭,在黑魆魆的湖水邊,看見某個讓他無意識舒了一口氣的,鮮活的身影。

……

路德維希睜大眼睛,看著夏洛克身上細微的淩亂,大腦有那麼一瞬間,一片空白,關於夏洛克-福爾摩斯的一切故事,都想不起來。

隨後,是長久的沉默。

冷靜的,理智的,從不為任何感情駐足的……她從七八歲就開始崇拜的,萊辛巴赫英雄福爾摩斯。

從插圖本,到全譯本,再到英文原版。

那神壇上如同泥塑一般冷漠堅定的形象,有那麼一個部分,在她腦海裡,像失去水分風化的沙盤,一點一點地崩塌,化作齏粉。

……特麼這形象崩得和二零一三年的黃金大崩盤一樣啊摔!撈都撈不回來啊摔!

劇情君,你家買的股票全部跳水了嗎?男主角ooc了!

大概是她沉默的太久,夏洛克等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

“太什麼?”

路德維希有些恍惚地抬起頭:“什麼?”

夏洛克走在她前方,回頭看了一眼,因她臉上的神情皺起眉頭:

“你剛才沒說完的那句,我對你的指責真是太怎麼了?”

斑駁的樹影參參差差地落在他冷淡的臉上,他煙灰色的虹膜,在曖昧不明的光影裡,如同浮動著煙嵐。

路德維希怔怔地看著他的臉,忽然一笑。

猶如冬天綻放的忍冬花,又像陽光下緩緩流淌的,閃爍著點點金光的水流。

“……太讓人感動了。”

因為我終於覺得你是一個活人了,不再是紙頁上一個蒼白的名字,而是脾氣糟糕,自高自大,卻會在她不見時,四處尋找她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聽到預料之外的答案,夏洛克放在口袋裡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他看向前方,仍然用冷淡而彆扭的口%e5%90%bb說:

“邏輯太過混亂,這不是你原本想說的話——和你之前對我的指控並不相符。”

“我就喜歡這種神邏輯,而且我的指控又沒說錯,你本來就沒資格那麼說我好吧……我說,你又不急著投胎,不能走慢一點嗎?”

路德維希扯扯夏洛克的大衣袖子,示意他走慢一點,恰好露出他內裡的襯衫袖口。

……誒,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