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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彆鬨了 禦井烹香 4202 字 2個月前

個得意媳婦唯一的嫡親妹妹,向來很得南夫人的喜歡。原本,倒也隻是當個聰明伶俐的小輩來疼愛的,但這次夏樂瑜寫信回來,信中指明若是樂琰看過覺得不錯,她便會向父親寫信道明厲害,說清此事,如果還不行的話,那麼就寫信給家中祖母,由祖母出麵做主。南夫人一開始還以為她犯糊塗了,婚姻大事,怎麼會讓這麼個小小女孩來決定,誰知媳婦堅持,連說自己這個妹妹生有夙慧,極是聰明機變的,倒好奇了起來。

南夫人對媳婦的決定大體來說還是滿意的,雖說出嫁女兒不好再管娘家的事,但這也隻是說說而已,夏家已經七八年沒有主母,那李氏她也見過,實在是上不得大台盤,夏儒若能借著此事解開和張家的心結,仕途再進幾步也不是沒可能的。媳婦這幾年和母族走得很近,卻一直沒有分說此事,想來也是在等這樣一個機會,夏儒在仕途上進步,對南雅來說自是有利無害,因此她很是上心,連夜物色了幾個平時覺得不錯,身份也還相配的,找了個由頭都請了來做客。

見到樂琰後,她便把小女孩抱在膝蓋上,南夫人自己沒有女兒,看到粉嫩甜美的小女孩,心中就先有了三分喜歡,因客人還沒有到齊,便先與樂琰說些瑣事,見樂琰雙眼神光閃動,嘴邊噙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喜慶又大方,心中暗暗點頭,又見她身邊帶著的丫鬟,曾是在李氏身邊見過的,卻對樂琰俯首帖耳,行動更是舒展得體了不少,知道這應是樂琰親手調教出來的,更是大奇,若是她知道這隻是一個月不到的訓練成果,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雖然如此,南夫人卻也收了小視之心,她也是識文斷字之輩,見夏樂琰談吐文雅,便問道,“可曾識字?”

樂琰知道在這年代,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倒是少有識字的,便大方笑道,“姐姐教了些許幾個字便出了門子,不過是胡亂看些雜書。”

算起來,媳婦是她五歲時嫁進來的,就算是天資再高,女子四歲開蒙也算是極早的了,一年來能念幾個字?怕不是看些童書吧。南夫人有心試樂琰一試,便笑道,“這兒的幾個姐姐也都是知書達禮的,今兒難得人齊,不如讓姐姐們考校考校你?”

此時人已差不多到齊了,因夏儒現下隻不過是六品,來的也都是些六七品官員家中的庶女,倒是夏儒、南老爺的頂頭上司秦知府家的小姐也來了,偏還是個嫡女,自然是以她為尊,這秦小姐生得倒是平常,麵色微黃,但卻自有一股雍容氣度,聽南夫人這麼說,又見眾人都瞧著她,便笑道。

“二姐年紀小小,太難的,料著也不會,不如背一首李白的詩,也叫我聽聽你這黃鶯出穀般的聲音?”

她的語氣帶著些商量意味,顯然是怕樂琰不學無術到連這個都背不出來,倒不好下台。樂琰笑了笑,跳到地上站了,朗聲背了一遍《將進酒》,她聲音清脆,節奏感又好,聽得人心曠神怡的,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南夫人不由得便贊道。

“好,倒也難為你了。”

秦小姐也含笑道,“二姐果然聰慧。”

當時夏樂琰虛歲算著是七歲,這麼小的孩子,叫她%e5%90%9f詩作對純屬天方夜譚,也就是背背書了,有了秦小姐恰到好處的開場,後頭的四五位姑娘或是指了杜甫,或是指了白居易,都撿了大家的詩篇讓夏樂瑜背誦,這有什麼難的,背就是了,夏樂瑜這幾年下來也頗看了些詩詞的,當下眾人都是連連誇獎,南夫人看著她的眼神已是透著明顯的贊許了。

究竟她並非是今天的主角,這幾個待嫁姑娘才是,沒多久,南夫人便把眾人讓到廳裡聽說書,樂琰冷眼看去,隻見這些人或是竊竊私語,或是吃相、坐相、說話相有些不雅,隻有秦小姐儼然坐在那裡,偶爾與南夫人說話,態度端莊有禮,心下便暗暗點頭。因今日女眷們聚會主要的原因是南家長媳婦的生日,她又有了孕,南夫人是借口有些話小孩子不方便聽見,把這些女孩帶過來的,沒過一會兒眾長輩也尋了過來,大家各安賓主坐下說話。南夫人害怕夏樂瑜小孩子受了沖撞,便把她抱在身邊坐了,冷眼看時,見她在這應酬場麵中安之若素,盡管沒有自家大人帶著,但也是氣定神閒,卻又不鬧騰,也不胡亂插話,偶爾有夫人和她說話,應對也極為得體,並不張狂,心下更是驚異起來。

客人們又略坐了坐便都告辭了,這邊南夫人便帶著自己也不能察覺的慎重問了夏樂琰的意思,夏樂琰略想了想,含蓄道 “秦姐姐我看著倒是個好的,這當家理事的太太,要緊的卻是手腕,就不知……”

媳婦真是沒有說錯,這小女娃真是個生有夙慧的罕見天才!南夫人心中驚訝,麵上卻不露聲色,想了想笑道,“這秦小姐也是個有主意的,因她自己生得不好,就立誌不嫁高門大戶。按她的說話,這高門大戶的男人,少有不愛色的,她反倒受氣。今兒,我本來沒想著她會來,夏家雖然門第也不差,但卻自然比不上秦家的顯貴,卻不想秦小姐自己隨著母親過來了。”

她藏了半句沒說,樂琰卻已徑自補道,“這一天下來,唯有她一直喚我小二姐,倒不是叫妹妹,怕是已有幾分意思了。”她也有一個意思藏著沒說,夏儒其實長得挺帥的,家裡隻有一個妾李氏,門第又極低,恐怕秦小姐是看上了這兩點,篤定自己進門就能穩坐主母位置,一生都不用受氣,這才做了這選擇。她也算是個出色的女子了,要是嫁到高門大戶裡,秦家又不是英國公張家這樣百年不倒的勳貴,她長得不好,若是遇到貪花好色的夫婿,行事處處都受掣肘,倒不如嫁到夏家更自在。

南夫人心中已經在惋惜了,這樣聰穎的小女孩,本來麼,配她的娘家侄孫子倒是正好,可惜有了夏樂瑜,錯了輩,實在是可惜了。那楊慎她也是見過的,實在也是個聰明孩子,怕是隻有這夏樂琰能和他一較高下了。如果能結成夫妻,一個才情在讀書上,一個才情在世情上,豈不是一對神仙眷侶?

5

5、繼母進門 ...

有了南夫人和樂琰的雙重認可,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沒過多久,夏樂瑜的信到了,夏儒看了以後,獨自沉思了許久,又到南府去和南通判談了一晚,一咬牙,便寫信回家,請母親派了兩個婆子來,上門到秦府提親。秦知府雖然第一次沒鬆口,但第二次便許了,李氏接連幾日如喪考妣,連那幾個不學無術的小霸王都顯得有些惶惶然。

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樂琰隻是安心讀書,院子裡的事也都交給王養娘和南齊打理,那南齊如今又在她身邊服侍了,卻是她親手拉起來的,她難得發一次小姐脾氣,李氏根本沒在意便讓南齊出府去了。南齊自然心冷,樂琰便找了個機會,把她又提拔進來,她也知道了誰的手腕更厲害,如今死心塌地的服侍樂琰,也算多了個聊勝於無的幫手。

在明代,要結婚是非常不簡單的一件事,尤其是像夏家這樣,低門娶高婦,夏家並不是什麼簪纓之族,娶秦小姐絕對算是高攀了,因此,夏老夫人雖然沒有親來,卻也派出了自己的陪嫁丫頭——也是夏儒的養娘陳嬤嬤來操辦一應事宜,這陳媽媽德高望重,來此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彈壓李氏,不要給新婦沒臉,那親家變仇家可就不美了。因此,陳嬤嬤這幾天忙得是腳不沾地,直到過了納吉,這才閒了下來。因當年張家和夏家鬧翻,夏儒的官職便一直沒有寸進,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李氏行事囂張,惹惱了娘家人,陳嬤嬤是夏儒的養娘,自然是偏著他,如何不恨李氏呢?無奈李氏實在得寵,沒多久竟把她攆回了南京老家,此番卷土重來,早就立誌要除去李氏,隻是新婦還沒過門,不好鬧出事情,雖然如此,卻也懶得和那幾個奶孫子相處,便徑自起身過來看樂琰。

她到得樂琰居住的東北小院,先一掃地麵,整潔乾淨,再一看屋內,處處陳列都很合適,最後一掃書桌,見上頭滿滿壘的都是書,便暗暗點頭。因為張皇後是個識文斷字、知書達禮的,官宦人家的女子,當時也叫她們念書,都希望能如張皇後這樣想盡人間福氣。這幾年來,二姐都沒有老師,卻自己能夠讀書,可見是個懂事的。

樂琰早上前問了好,禮數周全地請陳嬤嬤在炕前坐了,繼續俯在炕桌上練字,陳嬤嬤便不由笑道。“二姑娘可要當心,別把眼睛搞壞了,這麼大的眼兒,到時候瞇著可不好看。”

這倒也不是樂琰誠心要危害自己的眼睛,隻是天津的冬天還是挺冷的,明代是小冰河時期,要比樂琰記憶中的還要冷不少,到書桌前,手都要凍僵了,不得已隻能在炕上度日,聞言,她也有幾分鬱悶地訴說了自己的痛苦。陳嬤嬤見樂琰說話條理清楚,顧盼之間神采奕奕,卻又不露驕狂或怯弱,心下大喜 ,暗忖這張氏果然是大家出身,樂瑜當時就看出是個好的,不想這小樂琰仿佛更有主意一些,當年樂瑜什麼都好,就隻是軟了一點。想來,這內宅裡沒有母親,日子是難過了些,才讓樂琰言談舉止中都透著硬朗。

她憐惜之心大生,暗想,若是這繼母再刻薄些,二姐的日子更加難過,隻可惜樂琰的兩個舅舅都在外地任職,鞭長莫及,否則秦家勢力再大,也要顧忌上幾分,隻盼新主母是個良善人。隻是縱是如此,親事這一頭也得要自己盯緊了,看老爺那樣子,怕是不會上心的了。

若是樂琰知道自己還不滿八歲,就有兩三個人考慮到了她的親事,不知會笑掉多少大牙,但現在她麵臨的問題卻是讓她笑也笑不出來——陳嬤嬤本來不想多事,但對樂琰起了憐意,第二日便找人來要給她裹腳。

按樂琰的年紀,現在開始裹腳其實算是晚了的,當時天下裹腳之風盛行到恐怖的程度,甚至連公主都無法幸免。可以說,在當時做女人的確非常的苦,身份高,身體所受的苦痛反而更大,官宦人家小姐裡,樂琰所見的,隻有南家媳婦沒有纏腳,南夫人也並沒有纏足,這點讓她們私下飽受議論,據說這和南家家長有關,他是反纏足的,因此,嫁進南家的媳婦,都是從小定親,說親時就說定該女不得纏足。張氏自己據說也沒有纏足,英國公張家的女兒都是不纏腳的,李氏則身份壓根夠不上,因此,樂琰一直生活在一個和纏足距離很遙遠的封閉小社會裡,此時才深切感受到那種恐懼。

當那兩個婆子靠近時,她先是想跑,可畢竟人小體弱,很快便被按住,陳嬤嬤在一邊笑瞇瞇地看著她,還安慰道,這是女孩的必經之路,一臉‘我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