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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你當賭注 決明 4517 字 2個月前

量他的眼神讓人彆扭。

「沒什麼,辛苦你了。」

他做了一件連她都嫌麻煩而懶得去做的事,雖然是好小好小的一件事,不過值得被原諒上回的高跟鞋事件。

「抱歉打擾一下。」叩叩敲門聲伴隨著藍冬青探頭進來。「我有件事要找小陶。」

「小陶?」誰呀?火燎原一頭露水。

「什麼事?」陶樂善跳過去,解答了他的困惑,藍冬青嘴裏的「小陶」就是她啦。

「你不是特別交代如果那傢夥敢再踏進場子裏,一定要通知你嗎?」才短短幾天,藍冬青和陶樂善已經混得不錯。

「對!」

「他來了。」藍冬青笑笑道。

「可惡,真的還敢來?!找死!」陶樂善像風一樣殺出去。

「誰來了?」火燎原本來想問的是:小陶?誰讓你這樣叫?!

藍冬青假裝無視他掃來的森冷目光,笑容可掬地回答:「她爸,陶謹慎。」

*** *** ***

賭鬼就是賭鬼,斷手斷腳也阻擋不了他爬向賭場的決心。

陶樂善從不相信陶謹慎會從一次又一次被賭債壓垮的經驗中獲取教訓,她太瞭解自己的老爸賭性堅強!

「你還敢來賭?!」怒髮衝冠的陶樂善踩著發火的步伐奔到陶謹慎麵前與他對峙。「你是來賭博的對不對?!」

「樂、樂樂,爸是來看看你呀,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對,來看你的,不是來賭的,不是不是……」陶謹慎在家是老大,欺負妻子欺負大女兒,但就是不敢欺負小女兒,因為惡人自有惡人治。

「哦——」她拉長尾音,俏臉浮現笑容,感動於沒天良的老爹竟然會關心起女兒的死活——不,才怪,她會信才有鬼!「那你手上那幾塊透明透明看起來還有數字的東西是什麼?」她佯裝一臉天真無辜,不解世事。

籌碼,賭場下注的籌碼,她當然知道,這幾天她用抹布和洗潔精擦拭過上萬塊。

「這這這……這是我在地上撿到的。」

「哦——檢到的呀?那交給我吧,我擦一擦正好交回去給櫃檯的Helen姐收起來。」她亮出抹布。

「呃……」陶謹慎捨不得放,這幾塊籌碼都是白花花的新臺幣換來的。

「交出來呀。」她伸手去討。

「樂樂……」陶謹慎擠出乾笑。

火山猛然爆發,口水是巖漿,全噴在陶謹慎想閃又不敢閃得太明顯的臉上。

「這種地方是你應該來的嗎?!你知不知道這裏一個晚上輸贏有多大?!坐在這裏的全是身上麥克麥克的凱子,這裏是肥羊屠宰場,你一個月賺多少?!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有錢不會拿給媽買菜買肉替家人補一、兩公斤肥肉嗎?!你的錢有多到甘願捧著大把大把的鈔票上門來輸給別人花嗎?!你是智障還是白癡呀?!」陶樂善目無尊長,照罵!

「我、我……」

「你有沒有看到那一桌一輸就是一百萬?!另外那一桌最少也是五萬起跳,他們是凱子你是嗎?!」

被點名的賭客從丟臉到惱羞成怒,開始有幾個客人不滿地發出了抗議。「那個女人是誰?拐著彎在罵我們賭技不好嗎?!」

「火燎原!孟虎!馬上把那個滿嘴胡說八道的傢夥帶走!」尹夜失控的怒咆從場內人員耳機裏猛烈炸開,巨大的音量令眾人趕快摘下耳機捂耳痛叫。差、差一點就耳聾啦……

那對白目的陶家父女竟然在別人的地盤上說客人全是凱子,還挑明說這裏是肥羊屠宰場,分明是來破壞生意!當著肥羊麵前罵他們是智障白癡,教訓陶謹慎一個還不夠,連全場的貴客也罵下去。

「你們把尹夜惹火了,走吧,再待下去要是阿夜自己沖出來,下場我不敢說。」孟虎語重心長地說道。他是親眼見識過尹夜生氣的人,知道那會是多麻煩、多恐怖的事,最好不要挑戰。

「貴賓室可以借你們父女用。」火燎原準備帶陶家父女進去。家醜不可外揚,要打要罵進房再說。

「不用,我沒有要和他談什麼。」陶樂善拒絕,轉向陶謹慎。「你還不趕快回去?!不準再踏進這裏,馬上回家去當個好老公、好爸爸,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這裏,或是任何一個賭博的地方,我就拿菜刀給你,叫你履行你每一次說『再賭就剁手指』的毒誓!」

她氣呼呼的,陶謹慎也不敢多留,要是在現場的人是大女兒,他說不定還能拗幾千塊來加碼,反正大女兒隻會動嘴央求他別賭別賭,但沒有任何實際上的阻止行動,可是小暴龍……不,是小女兒就不同了,她嘴上說「我踢你哦」,下一秒腳就掃過來了,所以千萬不要相信她說「你再犯我就揍你」這種鬼話,因為她不會等人再犯,隨時隨地都會先出手打人。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陶樂善餘怒未消,一燒就燒了半個多小時,她真的不能原諒老賭鬼,賭了一大半的人生,他有讓家裏變有錢嗎?!沒有!有給她們母女三個換穿過好衣服嗎?!沒有!

如果他賭博能讓家人過好日子,那麼她會把所有私房錢都貢獻出去讓他以錢滾錢,偏偏他愛賭卻又賭不出名堂!

跟在陶樂善身後默不出聲的火燎原成為她最好的發洩對象。

「女兒都賣來抵債,他還有臉繼續賭?!好歹他也應該乖個一陣子吧——%e5%b1%81啦,我竟然在期待一個賭鬼改過向善?呿!」自己都聽不下去了,陶樂善猛然甩甩腦袋,甩掉自己對陶謹慎變好的最後一絲絲希望,瞟見火燎原好整以暇地抽煙,她馬上遷怒,「都是你們開賭場的人的錯!你們不知道賭會害人家破人亡嗎?!你們還越開越大間,越裝璜越精緻,還送紅酒送點心送藍冬青迷死人的笑容,用別人的血汗錢吃喝玩樂你們心安理得嗎?!」

「小道德家,不要把氣出在我身上。」他伸長食指,頂在她額心,將她頂離一臂之遠。口水都噴過來了啦。

「我實話實說而己!就是有賭場才有賭鬼!」

「明明是先有賭鬼才讓賭場生意興隆。」他靠著桌沿坐下,這個動作讓身高懸殊的兩人距離拉近。

「%e5%b1%81哩!」

「好了,乖乖乖,別氣別氣,我知道你真正氣的是什麼,罵我們賭場隻不過是連帶一起罵,再氣個十秒鐘就好了,不然氣死驗無傷,吃虧的還是你。」

火燎原哄她像哄小孩一樣,揉著她的短髮,陶樂善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愛賭的爸爸不曾,忙於家計和哭泣抱怨的媽媽不曾,比她軟弱的大姊隻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當然更不曾,很神奇的體驗,很陌生的感覺,但她不討厭,而且更神奇的,她被安撫下來。

「你知道我在氣什麼?」連她都不確定自己在氣什麼,他知道?她看見陶謹慎賭性不改時很火大,但隱約又覺得不隻單純為了這個原因。

「氣你爸拿孩子抵債,雖然他本來打算用來抵債的人是你姊不是你,但你不原諒他,覺得他不將你們當人看,而且你最氣的是——他的臉上沒有對你的內疚和歉意。」這是主因。

她恍然大悟地呀了一聲。對,就是這個,火燎原說中了她沒察覺的重點,比起老爸的好賭,他若有一些些愧色,或許她還不會那麼生氣,她家三個女人都是心軟型的,否則怎會養出陶謹慎無法無天的豪賭個性?正因為心軟,隻要陶謹慎放軟聲調,一臉反省,她也能冷靜下來和他說幾句人話,偏偏陶謹慎一心隻想來快活,哪裡像他嘴裏說的想來看看女兒好或不好?

「我老爸不是第一次賣女兒抵債,好幾年前他在一時情急之下就用過了,一開始隻是想裝可憐博取債主心軟同情,畢竟債主一看到抵押品是五、六歲的小女孩,要養到大還得花好幾千碗飯,不敷成本,大多都會作罷,讓我老爸再寬限幾天;因為好用,我爸就時常拿這招來擋,但是擋久了還是會出問題。」

「因為小女孩會長大。」火燎原替她接下去。-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她點頭。五、六歲的小女孩長成十五、六歲時,價值整個都不一樣了,賭與色似乎是環環相扣,那些賭場債主往往兼營酒店,當她老爸故枝重施,債主立刻露出求之不得的嘴臉。

「我姊姊長得很漂亮,你也見過嘛,債主在我老爸還沒開口前就已經打算要拿我姊抵債了,那一次我老爸欠了五十萬,根本拿不出錢來,眼看我姊就要被押走——」

「你又跳出來幫她抵?」

「對呀,要是我姊姊被帶走,下場一定很慘。」那麼美麗又柔弱的女人,最能激起男人辣手摧花的邪念。

「你就不擔心你自己?!」

「我姊姊比較危險。」她平心而論,惹得火燎原翻白眼。

這個小傢夥毫無自覺她也是朵漂亮小花,隻不過仗恃著自己多長一、兩根小刺,就以為天下無敵了是嗎?

「你也很危險。」

「不危險,一點都不危險。我冒充我姊姊,低著頭跟他們上車,那時我也是長頭髮,所以低頭可以蓋住臉,他們沒發現。」陶樂善撥撥短髮,很難想像她也曾經是長髮美女。她露出自豪的笑,「後來,當他們看見捉來的不是大美女,也隻能自認倒楣。」

自認倒楣?不,火燎原有不同的看法,因為沒捉到大美女,卻來了個小美女,他們沒有損失,將錯就錯也行。

「你在酒店打工過?」

「嗯……半天吧。」正確來說是四十五分鐘。

「半天?」

「半天就遇到好人幫我還清債務,然後我改去好人的店裏工作。」而且好人還答應讓她慢慢還清他代付的酒店贖身費,不加收半毛錢利息哦。

這不是從狼的嘴裏改跳到老虎嘴裏而已嗎?火燎原皺眉。

「好人是做什麼的?」

「賣鹽酥%e9%9b%9e。」她說出一個他沒料想到的答案。

「鹽……酥%e9%9b%9e?」

「你不知道鹽酥%e9%9b%9e很好賺嗎?我家老闆還是開賓士車載那些%e9%9b%9e塊的哦。」別小看小小生意的大大商機,有多少小攤販月入百萬。

他鬆口氣,幸好不是從A酒店跳槽到B酒店。賣鹽酥%e9%9b%9e,很好的打工場所,難怪他曾在她雙手上看到一點一點的圓形紅痕,本以為她吸毒,是針孔的殘痕,但又不太像,經她一說,他恍然大悟,原來那是被油噴濺的痕跡。

剛剛提及鹽酥%e9%9b%9e時的小小笑容不見了,陶樂善臉色凝重。「我好不容易隻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