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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入微,心思慎密。纖長有力的手指慢慢摩挲著杯口,極有耐心地等著一個恰當的時機。

然後,他打破沉默道:“這些年,雲觴一直受到葉慎榮的監視。”

他故意停下來,等段硯行露出驚愕表情,並看向他時,才笑著說:“表麵上看,雲觴確實很風光,可是他一個沒家世沒底子的人能縱橫娛樂圈十幾年,人人都由著他任意妄為,憑得是什麼?葉慎榮是他的靠山沒錯,但葉慎榮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做他的靠山?”

“愛情?”裴邵仁譏笑,“愛情在一個生意人頭腦裡值多少錢?光靠愛情,他能掌握雲觴十年?雲觴在美國擁有上市公司,他創造的服裝品牌和Gianfranco Ferre、Boss、Dior Homme等品牌齊名,手裡有三大企業躋身世界五百強,美國財經報稱他為吞錢機器,他是美籍華裔中最有錢的人,他根本不缺錢,葉慎榮那個小小的娛樂公司在他眼裡算哪根蔥?”

段硯行臉上的驚愕轉為不置可否,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裴邵仁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賺錢,雲觴確實比葉慎榮在行,不過要說其它方麵,葉慎榮就比他高明多了。比如說,控製一個人的手段,葉老板可是得到了他家老祖父的真傳啊!”

段硯行麵若冰霜,依舊沉默不語。

裴邵仁還是用那閒談的調調,繼續說:“早期,葉慎榮是用藥物控製雲觴,正好是我經手的買賣。等他把雲觴訓得服服帖帖了,後來就改成定期注射致幻迷[yào],再後來好像用過神經毒藥,你知道一個人再這樣下去就毀了,他注意到毒性對雲觴身體的侵害後,就停手了。”

段硯行隻覺喉嚨裡乾澀得發痛,裴邵仁沒有給他一絲喘熄消化的機會,絮絮叨叨講下去:“雲觴曾有機會%e8%84%b1離葉慎榮的控製,可惜,那時候出了件大事,某個娛樂圈的大明星死了。”

某個娛樂圈的大明星死了……

那個晚上,淒清的大街,尖嘯的刹車聲,人們驚恐與亢奮的嘴臉……

以及,雲觴那模糊在夜色裡的冰冷麵目……

段硯行深吸一口氣,恍若隔世一般,仿佛那些都隻是夢裡發生的事。

裴邵仁意味深長地眯起眼睛來,聲音也壓低了少許,又說:“那樁事對葉慎榮也是個不小的打擊,要是那個人沒死,他說不定有機會真正收服雲觴。可惜,這人一死啊,就真的誰也替代不了了。雲觴死不了就自毀容貌,後來動了三次整容手術才保住他現在這張臉皮。不過葉慎榮這人也很奇怪,手段都用到這份上了,卻偏偏那方麵有潔癖。”

段硯行僵在床上,一動不動。

裴邵仁再度停下,忽然起身離開沙發,步履穩健卻又故意十分緩慢地到床邊,俯下`身來,兩臂撐在段硯行的身體兩側,壓住被褥。

他那種像是侵犯一樣的舉動,讓段硯行脖子緊了緊,冷麵瞪向自上而下注視自己的裴邵仁。

裴邵仁嘴角一咧,笑得玩味:“弟弟啊,我這裡有十年以來雲觴的病例報告,證明他患有心理ED,你要不要看呢?”

直逼而來的氣息曖昧不清,段硯行抓住了被角,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堵得心裡發慌。

裴邵仁以一種觀察的視線靜靜看著他,語調溫和,充滿了探索的意味:“葉慎榮一直沒有碰過雲觴,雲觴這十年鬨出各種緋聞隻是一種心理上的排斥和抱負,這兩人私下裡暗暗較勁了十年,你是不是應該得意?”

段硯行看不到自己的瞳孔瞬間收縮,不過他能感覺到裴邵仁那如刺一般的目光仿佛貫穿了他的%e8%83%b8膛,已然將他看透。

而裴邵仁也顯然對他的反應感到滿意。

他在那樣的目光下無所遁形,露出的乾笑也顯得異常滑稽。

裴邵仁擼了一把他的秀發,輕輕道:“雲觴為你守了十年的貞操,你作何感想?話已經到這份上了,再裝下去就沒有意思了吧……段硯行?”

第二十八章 茶中毒

“哼。”段硯行從鼻子裡發出一聲低悶的幾乎聽不見的音節,顯得單薄的身子仿佛驀然間透出一股肅殺的冷意來,連裴邵仁這樣見慣了血色刀光的人都不由得退怯。

裴三少生來就是一副刻薄相,犀利無比的眼,涼薄的%e5%94%87,隻要笑一笑,便有一股陰冷之氣透出來,滲透到旁人的骨髓裡去,仿佛會就此變成長久的病痛折磨。

裴邵仁隻記得了當年的段硯行眉目英挺神貌溫文爾雅,談笑風生間都流露著慵懶隨性的模樣,卻並未留意過他在娛樂圈被稱為“太上皇”,畢竟是有原因的。

段硯行的狡猾,是深藏在骨子裡,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來的。

這會兒,他正了正眉色,不慌不忙迎上裴邵仁的視線,就如那長在深院裡不見天日的裴家小太子,帶著一股子的陰晦氣息和玩味的性子,對二哥挑眉笑言:“我看過網上那些扯得天花亂墜的文章,說什麼我是段硯行的轉世再生,連我都覺得好笑呢。二哥,沒想到你這麼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居然相信那種玩意?”

段硯行一邊陰柔地竊笑,一邊用手指去勾引似地扯鬆裴邵仁的領帶結,慢慢地又撥開了襯衫領子最上麵的那裡扣子。

冰涼的手指深入進去貼上頸側滾燙的肌膚時,裴邵仁不由得渾身震了震。

這眼色,這神態,確實像他家的小妖精。

他也很想去相信一切都沒有改變,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孔,這每一寸肌膚都曾被熟記於他心底的身體裡,還是那個弱不禁風,卻極會蠱惑引誘彆人的弟弟。

但是……

裴邵仁猛然抓住頸側的那隻冰涼的手,勾起%e5%94%87角冷笑:“不要再裝了吧?人人都認為是雲觴對你無情無義,但看你現在無動於衷的樣子,我到覺得是你對他太無情。”

段硯行垂下眼睫,一根根細長的睫毛就在裴邵仁眼前微微顫著,仿佛掃在他臉上,挑逗得他心裡發慌。

段硯行知道引火上身的危險,便推開裴邵仁,發出銀鈴似的輕笑:“二哥說的事,聽起來雲大導演過去是挺倒黴的,可是和我有什麼關係呀?人要過什麼樣的日子都是自己的選擇,照我看,雲大導演他自己要招惹葉慎榮這種人,怪他自己當初看人沒看準。”

最後的那幾個咬字十分刻薄無情,裴邵仁不禁想,這話要是雲觴%e4%ba%b2耳聽段硯行說出口,又會作何感想?

他挑釁地問:“雲觴這個人,真的這麼遭人非議?要是他以前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你也不同情他?”

段硯行心裡微微一動,麵上還是冷笑:“主要是二哥講的話多少要打點折扣,是真是假有待斟酌。何況,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什麼糾葛都應該放下了吧。”

這是段硯行的心裡話。

吃一虧長一智,如果是原來的他,或許已經不顧一切地去找雲觴澄清一切,破鏡重圓。

他對雲觴的確喜歡到了骨子裡,無人可以取代他心裡留給雲觴的位置。

一絲一毫的感情都像割肉削骨般疼痛,平心而論,即使是重生後到現在,他對雲觴的愛也沒有減退分毫。

為伊消得人憔悴,那份感情深刻到讓他覺得這輩子無法再那樣去愛第二個人。

隻是人到了一定的歲數,看到的是更為長遠的路,已然沒有了年輕時候的衝動。

過去他對雲觴異常執著,現在則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能不能在一起,看的不是緣分和癡情,還是那一輩子。要的不是彼此在乾柴烈火中互相折磨,而是平平淡淡的溫暖。

他對雲觴,已然是……無可奈何。

段硯行縮在床頭裹緊了被子,安靜得一言不發。裴邵仁端正了一下坐姿,揉揉他的碎發,又換作身為兄長的%e4%ba%b2切溫柔:“可惜,葉慎榮是死心眼,他已經把你當成接近雲觴的眼中釘,非拔除不可。以後,你凡事都要多留神了,他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

段硯行皺起眉頭,深思的目光變得嚴肅而鋒利。

J警告他的話裡明示,將來倒黴的不止他一個。葉慎榮的手段是否像裴邵仁說的那樣,裡麵有沒有弄虛作假的成分,他暫時還將信將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那一瞬間,他心裡閃過一絲忌憚,想到了一個人……

他在酒店裡修養了兩天,實在不好意思閒下去了,於是和馬導演商量了一下。

《劍門》在秦皇陵的拍攝始終必須在這個階段內全部完成,馬宇重也是意識到即便讓段硯行帶傷上陣也不能拖遝劇組進度,橫豎橫總要熬過這關的。

大夥一起討論後,決定讓段硯行先拍“流毓”的文戲部分。

文戲雖是細膩的表演,考驗演員的肢體語言和五官神態,分寸要拿捏得恰到好處,情感要表達得深入人心。

可一點也不差體力活。

段硯行起了個早,折騰一上午任由化妝師擺布他的造型,過了晌午以後,已經露出些許疲態,虛汗直淌,受傷的肩部也一陣陣地疼痛起來。

小場務給他一會冰敷一會噴冷噴霧劑,止痛藥也讓他吃下去了,可層層厚實的衣服包著,壓迫神經和血管,還是疼得他齜牙咧嘴。

段硯行不曾有過這種經曆,他以前身體好得像鐵打的一樣,傷風感冒躺一天就沒事,連藥都不用吃。兩三天不睡覺地到處趕場子拍戲,偶爾還要分神照顧生病的雲觴,人人說他是裝了金霸王電池的小兔子。

不過,過去他會定期健身,現在換成裴易尋這個身體,想想就知道養得有多嬌貴,拍戲是實打實的體力活,就算段硯行有毅力,裴家小太子的身體怎麼消受得了?

按照劇情設定,輪到他的戲時,他站到懸崖邊上,迎著冬末依舊冷冽的風,橫臂平握一把四五公斤重的玉雕“冰劍”,猶如鬆木紋絲不動,隻有風徐徐吹拂著披散於肩頭的長發。

馬導演不知在和編劇討論什麼,遲遲未喊開機。

提劍的臂膀雖不是他受傷的左肩,但畢竟筋骨相連,他必須保持站姿,忍住肌腱撕扯的疼痛不露聲色。

灼眼的陽光當頭直射下來,刺得眼裡暈眩恍惚。

很快,汗便蒸蒸冒出來。

導演終於喊了Action,他收劍還鞘,想著天邊的那一道光仰起額頭,說出台詞時,冷汗已不住地從額角滑落。

導演看見那一道不該出現的汗跡,立馬喊了CUT,命化妝師去補妝。

結果,這麼一個鏡頭折騰了五六遍,馬導演把劇本一卷,黑著臉擺出一副雷霆萬鈞狀:“不行,這一幕一會還要重拍!”

段硯行鬱悶了。

他有傷在身,導演沒有通融,依舊對他嚴苛挑剔,這到並不稀奇。

隻是,在他的記憶力極少被這樣反複叫哢,即使是前生拍第一部戲的時候,也不曾出現過這樣的情形。

馬宇重大為不滿地罵到:“裴易尋,我希望你專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