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1 / 1)

我不是同——”

穆染背對著他側躺,頭枕在臂彎裡,悠悠道:“我對小男人沒興趣,裴三公子大可放心。”

段硯行聽了,身上起了一層%e9%b8%a1皮疙瘩。穆染竟真的承認自己是同性戀。

穆染這樣潔身自愛的人,不像會去風月之所的樣子,既已承認,那就表示心裡有了人。

段硯行好管閒事的病又犯了,多嘴一句:“穆總監,你……心裡有喜歡的人?”

穆染背對著他,嗬嗬笑道:“我這個年紀,有房有車,收入穩定生活小資,要是還沒有交個女朋友結婚,那不就是某方麵有問題?裴三公子眼神淩厲,一看就知道我是同。不過我喜歡的那個人愛的不是我,我也不想強求。就當是個癖好,隻要不會影響彆人就好,你說是麼?”

穆染低聲歎了一下,溫朗的聲音在呼呼的夜風裡散開:“我跟你大哥有件非做不可的事一定要完成,做完了那件事,我想回老家去,買棟房子種種田養養花,一個人清清淡淡過日子。這幾年存的錢也夠我享福了,娛樂圈那個染缸,真是不適合我。”

不適合他,卻也待了這麼多年……

段硯行幾乎已經猜到穆染喜歡的人是誰,但他問不出口。

沒了狗仔隊的盯梢,段硯行覺得驪山天高地闊,到也有幾分可愛之處。

人一高興就精力旺盛,躍躍欲試。

第二天,馬宇重準備深入皇陵取材拍攝,一大早整理好裝備,扛著防震攝像機準備出發。段硯行摩拳擦掌跟著一起去,穆染稱自己保護裴三公子有責,也一道同行。

他們去的是陵園南部的一個土塚,那兒的墓坑有國家考古隊駐守,馬宇重和他們關係很熟,從隊裡找了人來帶他們進墓坑。

不過也隻能在邊緣地帶徘徊,拍攝工作要想真正進入墓坑裡麵很困難。

和馬宇重同行的幾個考古同好雖業餘,卻都是老手,拿出一些攀爬工具,輕車熟路地架好繩索,準備往深坑裡先探探路。

馬宇重老當益壯,要他光在坑邊看著那絕不可能。

他把攝像機交給段硯行,囑咐他之前拍攝的內容還沒輸出,千萬要小心拿著,然後綁上繩索,麻利地沿著坑壁往下爬。

爬了一段,他抬頭愣神地張望,衝他們搖搖手:“喂——,你們倆想辦法下來一點,把攝像機給我!”

段硯行和穆染麵麵相覷。

“我把攝像機給你,爬一段,你再把攝像機給我,你再爬一段,如此交接。”

段硯行提議,穆染點頭。兩人分彆看準了落腳點,配合著階段性地一點點往坑下麵爬。

慢慢地來到馬宇重身邊,馬宇重看幾個同好已經下得很深了,蹲在突出的一塊大石上焦急地催促他們。

段硯行從穆染手中接過攝像機。他腰上綁了幾圈繩索,一端由穆染抓著固定好身體不往下滑,而他則雙手托著攝像機慢慢彎下腰,腳蹬住岩壁,頭朝下探去。

馬宇重跳起來差一點就能勾到攝像機,段硯行心裡估算了下,道:“穆總監,再放我下去一點,還差一點!”

穆染聽見指示,替換著雙手握的位置一點點放下一段繩索。

忽然,段硯行腰上的活結鬆動了一下,驚得他慌忙抓牢攝像機。

他打不來登山結,穆染也不懂,兩個門外漢胡亂往身上綁幾圈繩索,以為固定牢固了。段硯行雖然隻往下掉了幾許,卻牽動穆染腰上的結也鬆了開來。

穆染離他有三四米遠,繩索的另一端鉤掛在岩壁中,承受著穆染全身的重量,嵌入的孔在拉扯震動中鬆落下一些石礫。

穆染還沒發現鉤子鬆動了,段硯行在下麵卻看得很清楚。

他意識穆染的危險處境,忙叫喊:“穆總監你彆動了,我自己想辦法!”

他咽了口氣,繼續把攝像機往下送,等在石塊上的馬宇重也為他們捏把汗,不停喊著當心,當心!

可是馬導演越喊,段硯行心裡愈加發虛,掌心裡不住地冒冷汗。

忽然,他感到手掌濕滑,攝像機有重心偏移的趨勢,急得不顧一切順著重力慣性去捧住攝像機,卻覺腰間忽然一陣懸空,束縛的力道消失了。

“裴三公子!”

穆染大叫一聲,在段硯行往下墜落前,不顧一切地躍出去抱住了他的腰際。

煙塵卷著兩人一同滾下墓坑!

第二十五章 不可替代的人

得知弟弟和穆染在西安出了事,裴邵賢擱下一切工作,馬不停蹄趕了過去,先坐飛機到西安鹹陽機場,再打點著換直升機直奔皇陵墓坑。

此舉讓K.S.A會所損失了與葉氏娛樂公司在當天晚上競標的一樁生意。

儘管看起來這個行動很魯莽,但情況的確由不得他猶豫。

到達目的地時已經半夜三更,那會兒墓坑附近幾十盞強燈交織形成一幅驚悚詭異的場麵,急救隊剛剛把掉落下去的人挖出來,指揮現場救護的聲音聒噪刺耳。

裴邵賢覺得腦門上神經突突跳疼,漆黑的夜裡,沾滿土灰的兩個男人被抬上擔架塞進直升機,連他也隻能憑體型勉強辨認哪個是他弟弟,哪個是穆染。

兩個人分彆被搬上兩架直升機,裴邵賢遲疑了一秒鐘,緊跟著弟弟那邊,說明自己的身份後,隨機恍恍惚惚就到了醫院。

這渾渾噩噩,神經緊繃到幾乎要斷掉的感覺,就好像十年前那個倒黴透頂的晚上。

他奔跑著去醫院,和雲觴發生爭執鬥毆,在冰冷的長凳上坐到天亮,等來的是走出手術室一臉肅穆的醫生。

醫生用冷硬的,在他看來是十分無情的聲音說出手術結果,裴邵賢一時沒有控製住情緒,用拳頭伺候了冷麵醫生的臉。

回過神後,才想起雲觴去了哪裡?

雲觴不在走廊上。

裴邵賢從那扇大敞開來並且還在劇烈震動的手術室門進去,藥水味刺得他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他看見雲觴筆直地站在手術台邊,無影燈的冷光仿佛把他渾身都照得蒼白無力,手裡抓著雪白的屍布,兩眼發直,%e8%83%b8膛劇烈地起伏。

他們彼此都一言不發地站了很久,死一般的寂靜。

隨著那個男人的辭世,好像帶走了他們生命中的全部色彩。

那個世界原本璀璨奢華,從此以後失去了顏色。

“他的父母好像身體都不大好,喪事我來辦吧。”雲觴的語調平穩到令人感到一絲陰冷悚然的詭怪氣息,麵容冷峻得像石膏雕像,看不出表情,本就缺乏血色的臉看起來冷酷到讓人心涼的地步,卻隱隱透著疲乏的影子。

那個時候的他,看起來像一個演員,對情緒自如地控製,不露聲色。

裴邵賢記得,雲觴夾著一根煙的手指抖動得很厲害,老半天沒有點上火。

恍惚中,他譏笑著想,雲觴,你懺悔吧,你得用你一輩子的時間來懺悔了,結果,被拋棄的人是你!

與那時候相比,段硯行這次隻是%e9%b8%a1毛蒜皮。醫生告訴裴邵賢,三少爺是保護性昏迷,身上隻受了一點擦傷,肩骨移位但不嚴重,等人醒過來養幾天就沒事了。

裴邵賢坐在病床邊,一樣也是守到了天亮。

等段硯行睜開眼,他皺著眉頭瞧過去,痞子流氓腔地說:“臭小子,讓你貪玩!”

段硯行雖然沒什麼大礙,可到底也在坑裡埋了數個小時,驚嚇的餘波還殘留在腦海裡,渾身淌著虛汗使不上力。

裴邵賢看他扭動掙紮,把他往床上按了按:“彆動!彆動!瞎折騰什麼,乖乖躺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穆……穆總監呢?”

裴邵賢心神一晃,這才想起共事多年的穆染,再定神一看,段硯行目光炙熱地注視著他,眼眶通紅,聲音也有些虛弱的哽咽:“邵賢,你應該對他好點。”

裴邵賢倏地從椅子上蹦起來,寒意從腳底心竄上腦門,頓時覺得,他眼前看到的這個人,不是他的三弟。

那熟稔的語氣,那平和的目光,根本就是“他”的翻版……

他握緊拳頭慢慢又坐回椅子上,鬆解賭在喉嚨裡的一口氣:“瞎說什麼呐你,腦子摔壞啦?彆人的事你彆多管,叫你少看看段硯行的電影,看得都走火入魔了。”

仰靠在病床上的陰柔男人嘴角拂過一絲灰冷疲乏的笑容:“大哥你這麼精明的人,穆總監他心裡喜歡的是誰,你不可能不知道吧?那個人……死了十年了,彆再去想他了。”

好像聲音用極其緩慢的速度才流進裴邵賢的耳朵裡,過了一會,裴邵賢不耐煩地冷道:“用不著你多管閒事,你先管管好你自己。”

段硯行乏力地笑了一下,沉沉閉上眼,實在是有些困倦。

這誤會,竟到十年後才解開。

被雲觴迷得神魂顛倒的自己,竟一直沒有注意到身邊有這樣一個人,總是用誠摯而小心翼翼的目光,對自己若即若離。

害怕著那個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他發現……

“大哥,”他學著裴易尋那種清冷而嬌柔的聲調,說,“我覺得馬導演這個人挺有趣的,要是實在沒有人選,那我就演三公子流毓吧。”

穆染不枉此行,摔斷了膝蓋骨的代價是他要在床上躺半年,不過換來的是段硯行這個老頑固終於鬆口妥協。他還是那樣雲淡風清笑著總結:慷慨赴義的壯舉,他這輩子就做那麼一次。

他在西安養了幾天,動過大手術後返回Z市。

段硯行留在西安,因為馬宇重說過要在這裡舉行《劍門世家》的開機儀式。

過了兩天,劇組大部隊都趕到西安,同時卷來一批媒體,清幽的日子也就到此為止了。

裴邵賢也沒有走,說是和一群娛樂圈的熟人增進感情,籠絡籠絡關係,其實段硯行看出他在防一個人。

那個人於開機儀式的前一天到達鹹陽,從機場到賓館一路尾隨瘋狂的影迷,聲勢浩蕩,招搖過市,影帝影後都沒他這麼出風頭。

到達賓館門口,他被一群記者圍堵追問《月觴》的發片情況,段硯行正從電梯出來,穿過大堂,隔著金碧輝煌的大門看見了他。

那人在保鏢的護駕下甩開記者進入酒店,酒紅色的D&G風衣隨著瀟灑的步伐在身後飛揚,襯衫領子裡刻意地露了點鎖骨,長發飄逸,連走路的姿勢都顯得性感。

他正與一個段硯行不認識的女人說話,眼眉漾著精神奕奕的笑容,心情非常愉悅的樣子。

那個女人大概是他的助手,段硯行聽見他喊她“Joyenna”,兩個人並肩而行,顯得很%e4%ba%b2密。

段硯行等在大堂正中的必經之路,等對方過來,寒暄道:“雲大導演真是到哪裡都那麼風光。”

雲觴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挑了挑眉梢打量他:“裴小尋,我這可是為了你而來的。”

段硯行冷笑:“我有什麼地方讓雲導您這麼看得起?”

大概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他仿佛看見雲觴眼底淌過一陣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