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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女兒夭折了,今年的冬天這個孩子還來不及出世,她便舍棄了他。

鳳凰,你真是太狠了。

當他終於找到了她,知道她就是自己苦苦尋覓的那個人,當真是以為自己已經擁有了這世上最寶貴的,最幸福的一切,他小心翼翼地嗬護著這份來之不易的緣份,可也終究敵不過命運無情的顛覆,她還是走了。

她說她愛他的,可是她愛她到底有多少,還是根本從頭至尾根本就是他在一廂情願的固執罷了,他痛苦,他傷心,她看不到也聽不到。

她怨他隱瞞了真實身份,可是他若早說了,她還會留在她身邊嗎?

隻怕,早就恨他入骨,或是躲得遠遠的了。

謝承顥這般用儘手段逼她回去固然可恨,可他更恨自己這樣舉步維艱的處境,若他足以抗衡北齊,又何懼他的百般手段。

他這一坐,便又是坐到了天亮,直到賀英回來複命。

“少主,你又沒休息嗎?”

從把他帶回來,他昏迷醒來之後,除非累極了會合眼休息,不然都不肯開這書房半步。

“準備一下,朝會之後啟程去汜水關,前線的戰事已經擱置太久了。”燕北羽道。

他不是不想睡,而是每每一合眼都是她在函北關決然離去的樣子,多看一眼都是錐心之痛。

“是。”賀英拱手應道,想了想又問道,“可是江都這邊要交給誰主事。”

“有龐大人在,該不用朕再多費心的。”燕北羽冷然道。

“可是……”賀英心中不免擔憂起來,龐大人已經在朝中頗有勢力了,若是如今還將內朝的事交給他主事,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可是什麼?”燕北羽一邊低頭看著手中的折子,一邊道。

“這朝中已經多數都是站在龐大人一派的人,將江都交給他……多少有些不妥。”賀英如實道出了心中所想。

“既然你都知道朝中多數是站在龐家一派的,除了他又能交給誰?”燕北羽瞥了他一眼,說道。

若交給旁的人,江都隻會亂成一團,如今也隻有交給他,才能保證他在前線無後顧之憂,至於其它的,還是等他了結了與大燕的戰事再作定論。

“屬下多言了。”賀英道。

雖然龐大人如今把持了朝中多數的朝臣,可是如今少主要去前線領兵出戰,後方便是交給了其它的人,也會被龐大人一派的人排擠,什麼也做不了。

龐大人雖然戀權,可論其處理政事的能力卻也是極有手段的,這正是眼下南楚所需要的,可是一個人如此戀權,又將身為南楚皇帝的少主置於何地?

原本少主便是心有忌憚,再加之先前王妃的事,與龐大人之間已然生了嫌隙,隻是如今外敵未平,他不想朝中起太大的變故而已。

“冥河暫時留在折劍

tang山莊,監視闞璽的一舉一動,不得有誤。”燕北羽道。

賀英怔了怔,應道,“是,屬下稍後就派人通知他。”

也真是奇了怪了,少主怎麼那一場大病醒過來,沒有再去北齊找人的意思,甚至都不曾派人去打聽那邊的消息,難道……真的死了心了嗎?

不過真細想起來,那個人走了,對南楚和少主也未嘗不是好事。

因著她在南楚,少主與龐大人多有矛盾,他不得分了大半的心思在照顧她的事情上,如今她人走了,他便也能專心南楚一統中原的大業,不再心有牽絆。

可能這世上,他也隻對那麼一個人上了心,如今卻還是落到了這樣的結局。

“沒什麼事了,你下去準備吧。”燕北羽道。

賀英看了看他,看了一眼桌上斷的毛筆,想到自己夜裡得到的消息,一時有些心中不安,他是真的不知道嗎?

可是,便是心有疑問,少主不說,他也不好去追問。

“還有事?”燕北羽見他還不走,問道。

“沒事。”賀英跪了安,快步出了書房。

燕北羽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驀然想到她離開的那一夜被他一筷子刺穿的手掌心……

那一刻,是否如他這掌心的傷口一樣痛。

那一日,他在她麵前與人成婚,是否她也是如他這般心碎。

他怔怔地看著傷口的血滴在紙上,自嘲地笑了笑,他怨她的絕情,寧可帶著孩子去北齊,也不願回頭。

然而,回想起來自己在她麵前與人拜堂,又何嘗不是對她絕情,他那時想隻要事情過了,他向她解釋清楚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是直到函北關外,他%e4%ba%b2眼看到她一步一步走向北齊,他也終於領會那一日她在這漪園看到他成%e4%ba%b2之時,是什麼樣的心境。

這種心痛與心碎,是再多的解釋,也抹不平的。

鳳凰,到底要怎麼樣,我們才能在一起。

“陛下,各部大臣已經到議政廳了。”侍從進來稟報道。

半晌,坐在書桌後的人也沒出聲。

“陛下?”侍從走近了幾步。

燕北羽斂了斂目,收斂起思緒起身,去了旁邊的議政廳,井然有序的交待了朝中諸事的安排,連早膳食都未用,便匆匆踏上了前去汜水關的路途。

朝陽初升,北齊中都比南方要寒冷許多,一夜的風雪,一早推開窗已是滿目白茫茫的一片。

謝詡凰更衣洗漱,隻是一隻手傷著還不能沾水,多少有些不方便,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給自己洗了臉,坐到桌邊拆了手上包著的白布上藥。

雖然晏九給了她最好的斷續膏,可是傷了骨頭筋脈不易複原,怕是一年半載這手的手指都不甚靈活了。

她看著掌心已經結痂的傷口,不禁又想到了離開那一夜之時的一幕幕畫麵,好在這是傷在她手上,若是傷在他手上,也必是痛在她心上。

“宛莛,你起了嗎,早膳好了。”霍雋在門外叫道。

謝詡凰匆忙上了藥,包紮好了去開了門,“好了,走吧。”

“你慢點,小心路滑。”霍雋叮囑道。

雖然一早便讓人將她房間到他那裡的雪都掃了,可地麵還是濕濕的,總歸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大哥你怎麼越來越嘮叨。”謝詡凰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

霍雋笑了笑,沒有說話,因著先前無意從晏西口中得知,她去年是有個女兒的,隻可惜生下幾天便夭折了。

如今這孩子四個多月了,若是有個什麼意外,莫說孩子會出事,便是她自己也得搭上半條命去。

兩人一起用了早膳,霍雋接受大夫們的針灸,她便在外室看書打發時間,陽光照進來曬得人暖洋洋的,突地感覺到肚皮上一處微微跳動了一下,笑了笑伸手摸了上去,過了一會兒又覺著肚子裡的小家夥在翻滾似的。

先前懷著楚楚的時候,都是五六個月了才有胎動,這回這個也實在太好動了,這麼早就開始不安份了。

霍雋從裡麵來,見她低著頭摸著肚子,以為是有不適,緊張問道,

“怎麼了?”

“沒事,就是肚子裡這家夥動了一下。”謝詡凰笑語道。

“是嗎?”霍雋一臉驚奇地道。

“這麼早就開始鬨騰,就怕出來是個調皮的。”謝詡凰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再調皮,能比你小時候還鬨騰?”霍雋道。

說是個女兒妹妹,比他和二弟還能惹事闖禍,也就那時候父%e4%ba%b2還能震得住她。

“我有嗎?”

“你自己當然是不記得了,我和你二哥那時候可是被你害慘了。”霍雋道。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謝詡凰抿%e5%94%87失笑,她是家裡最小的一個,自是備受寵愛,父%e4%ba%b2雖然嚴厲也會罰她,便也從來沒有罰得過重,倒是每次還得累及大哥和二哥陪她一起受罰。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便傳來晏西的聲音,“你們說什麼這麼熱鬨。”

她進了門,後麵還帶著個白須老翁。

“這是……”謝詡凰看了看她帶過來的人。

“是給我診病的大夫。”霍雋道,隻是此人一向不住在這裡,每隔一段時間才會過來一次。

“也是九哥那不靠譜的師叔,這麼多年都沒見人,我還以為他死了呢。”晏西毫不客氣地數落道。

“臭丫頭,這麼多年你嘴巴還是這麼臭。”白須老翁瞪了晏西一眼,哼道。

“老前輩,可否先麻煩你給舍妹看看她與腹中孩子如何。”霍雋斯文有禮地請求道。

“好說好說,我就喜歡跟你這樣的斯文人打交道,見不得那些出口沒好話的臭丫頭。”白須老翁說著到了近前,伸手搭上了謝詡凰的脈搏。

晏西自來熟地坐下,瞅著診脈的人諷刺道,“你到底行不行,這半天了,要九哥早診出來了,你還師叔呢,這些年醫術退步到什麼地步了。”

想來,這些年就是他暗中幫著謝承顥在醫治霍雋,難怪那麼些年都死得不見人影。

白須老翁把了半晌的脈息,捋了捋胡須笑道,“王後娘娘好福氣,這一胎十有八/九會是雙生子呢。”

“雙生子?”霍雋驚訝道。

“不然這才四個多月,肚子就足看起來過了五個月了,可不得裝了兩個。”白須老翁道。

“兩個好,兩個女兒更好。”晏西連忙道。

“又不是你生的,湊什麼熱鬨,十來年了,你還是沒嫁出去,真是可憐。”白須老翁瞅著晏西,鄙視地嘲諷道。

“你自己打了一輩子光棍也沒娶到媳婦,還好意思說我可憐,你比我還可憐。”晏西還以顏色道。

霍雋沒有理會鬥嘴的兩個,驚喜不已地望著坐在身邊的人,“這若真是一下來兩個,還真是讓人手忙腳亂了。”

謝詡凰低頭摸了摸肚子,眉眼間皆是為人母的喜悅和溫柔,她也不曾想到這一胎懷的會是雙生子,突地想起什麼抬頭問道,“前輩,孩子都還好嗎?”

一般雙生子,總會有一個會孱弱些,甚至生下來隻能活下一個,讓她一想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放心吧,這兩個都壯實著呢。”白須老翁說道。

謝詡凰這才放下心來,一想到明年夏初了會一下有兩個孩子,又欣喜又是煩惱,原想一個孩子交給大哥帶著已經夠麻煩他了,這一下兩個他怎麼得應付得來。

晏西突地想起來,道,“對了,羅蘭和那寶珠兩個也跑到中都來了,說要進宮來見你,不過謝承顥那裡沒點頭,我也沒法帶她們進宮。”

她倒想把那兩個送到這裡來,畢竟現在這霍雋自己都還是個傷殘,兩個又哪能互相照顧了,有那兩個在那裡,總要輕鬆些。

“我有時間了跟謝承顥說,你下次進宮帶她們過來就是。”謝詡凰道。

她們來了也好,身邊有一兩個自己的人,也方便得多些。

直到下午,霍雋讓那白須老翁診治了,替他疏通筋脈,晏西才帶著人離開。

霍雋剛剛接受了診治,疲憊地躺在床上,謝詡凰送了人離開,回到他房內給他倒了茶水,“大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