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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夜啼 兜兜麽 4065 字 2個月前

抱童兒,但春山先她一步閃開,再想上前已無法,因整個人都被陸焉拖回來禁錮在身前。

春山低著頭,略往前一步與景辭貼近些說:“郡主放心,義父總是不會為難郡主的。”語畢匆匆將孩子抱走,景彥在角落裡被人按得死死,無半點反抗之力。

西廠辦事,雷厲風行,一刻鐘時間人去無蹤,院子空了人死了,剩下的便是在城門外等著接應的“忠義之士”。

如今隻剩下景辭與景彥姐弟待審,陸焉道:“把三少爺送回國公府,安東——”

“小的在——”一個麵目清秀眼神乾練的青年上前來。

陸焉道:“該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景大人,賞你什麼,求你什麼,你自應著就是,若問郡主去向,你隻管照實說。”

安東拱手道:“是,小的謹遵義父吩咐。”

景辭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聽完這話,一瞬間明白過來,她這分明是中套了,大約從始至終,童兒的遺漏就是他故意為之,起初或許隻是想釣出永平侯府背後牽連,此後順藤摸瓜一網打儘,未料到中途景彥的攙和為他送出一份大禮,從此國公府有了把柄被他捏在手中,生死抉擇,他要挑哪一個姑娘,還不雙手奉上?哪怕老母也要給呢。

景辭徹徹底底明白了,他不會殺童兒,於他而言這孩子有比死更大的用處。

她就是那隻悶著頭亂跑的兔子,一頭撞在他踏腳的木樁上,確乃意外之喜,但又何樂而不為。

正事完結,他終於可以沉下心來應對這最最麻煩的小私事,一回身慢步向她走來,冰冷的小手握在掌心,習慣性的揉搓著軟軟乎乎的手背,泰然道:“傻站著做什麼?走吧。”

“去哪兒?”

“提督府。”

“我才不去!”景辭提起裙子就要去追景彥的馬車,才走兩步便被他一把拖回來,按在懷裡責備道:“你這又是鬨得什麼?”

她賭氣,側過頭盯著門口,偏就是不看他,“沒鬨脾氣,就是懶得跟你這個蔫兒壞蔫兒壞的混賬王八蛋待在一起。”

他氣極,冷笑道:“郡主的脾氣是越發的大了。”

景辭扭著身子,試圖甩開他的手,“可不是麼,受得住便老實忍者,受不住就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你!”

“我什麼我?難不成廠公大人還當真要與我動手不成?”

陸焉忍下竄到%e8%83%b8口的一股氣,一把將她橫抱起來,上了馬車往小床上一扔,這牛脾氣衝天的小人就讓摔出了眼淚,瞪大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衝著他喊:“陸焉,你好大的膽子!”

而他慢聲道:“怎麼?郡主謀劃著找誰來治微臣大不敬之罪,聖上?太後?還是皇後?”

“你!你就欺負我無權無勢無依無靠…………”

陸焉接口道:“郡主這話當真不錯,偏就是欺負你無人作主。”

“氣死我了!我要跳車!”

“跳吧——”他將車門打開,車簾子撩開,讓出個乾坤大道給她,“雖說洪武大街上車馬往來,這一跳倒也不至於就讓車軲轆碾死。”

“你——放肆!我…………我恨死你了你這個臭太監!”

明知是逆鱗還偏要摸,這一下烏雲蔽日,暴雨將傾。

☆、第54章 胡鬨

第五十四章胡鬨

景辭瞄一眼車門外熙熙攘攘大街,方才的氣焰就這麼沒了,縮回角落裡瞪著陰雲蓋頂的陸焉,悶聲道:“我不跳了!”

陸焉讓她前一句話氣得頭疼,額角青筋爆現,哐啷一下猛地關緊車門,放下簾子,兀自坐在車門前,離她二三米遠,捏緊了拳頭不說話,隻怕再多說一句便要忍不住掐死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

馬車裡靜得駭人,景辭自知失言,但礙著身份、麵子,總覺著自己堂堂一個郡主,哪能低三下四主動求和,但心裡頭又止不住七上八下的擔憂,便隻好偷偷摸摸斜眼瞄他,哪知道剛扭扭捏捏看過去一眼,就讓他逮個正著,一個心虛一個盛怒,摻合著滿大街熱鬨吆喝撞在一起,她立刻低頭,他瞧著她那慫包似的小模樣,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最終歎一聲,一團火落進肚裡,敗給她。

“過來——”他招手,她見好就收,嘴裡咕噥著“讓我來就來,讓我走就走,當我什麼呢…………”然則手腳並用爬過來,讓他長臂一撈,揣到身前,身子半倚在他臂彎裡,小%e5%b1%81%e8%82%a1坐在他%e8%85%bf上,一張嬌豔明麗小臉仰著,就在眼前。

再嬌滴滴嗔怪一句,“怎麼又生我的氣?沉著臉不說話,可真真嚇死個人。”這一生是山楂裹著蜜糖,既甜且酸,再是百煉鋼也成繞指柔了。

“唉——”陸焉長歎一聲感慨道,“遲早有一日要被你活活氣死。”

景辭全然不信,接口道:“你放一萬個心吧,我總覺著我氣死你之前,鐵定早給你掐斷了脖子——升天!。”

陸焉一口氣無處去,恨得牙癢癢,張嘴就在她粉生生的臉蛋上咬上一口,印上一圈淺淺牙印才滿意,含笑看她又是擦臉又是憤然,“你這人怎麼這樣…………疼死我了 ,你這…………旁人若是見了,還不知我背地裡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乾了什麼?讓阿爹吃一口罷了,怪隻怪你不聽勸,明擺著做不得的事情,偏要去。”

“偏就去!”一隻手捂著臉,一雙眼滿是怨怪地瞪著他,她那小倔脾氣又漲起來,這就給他頂回去,“我去了不是正好如你的意?引出了永平侯府家臣,還順帶白得了國公府的把柄,買一送一的生意遞到你跟前來,可千萬彆再裝出個委屈模樣,瞧著反倒是你吃了虧似的。”

他冷然,嘲諷道:“嗬——如此說來,反倒是我逼著郡主往火坑裡跳?”

景辭一咬牙,認栽,“對,橫豎就是我自己傻,我活該,成了吧!”一扭頭再不說話,陸焉也懶得哄她,這一路便無人說話,到了提督府這人還鬨著脾氣,不起身不邁%e8%85%bf的,最終讓陸焉一把架在肩上,眾目睽睽之下生生讓扛進了提督府內院。

她掛在他肩上,羞憤難當,又無計可施,扯了衣袖擋住臉,恨得一口銀牙咬碎。㊣思㊣兔㊣網㊣

嘰裡咕嚕,小鳥兒枝頭笑,初秋也有好春光。

他扛著景辭徑直到了寢居,小人兒扔在春榻,剛要擼起袖子收拾人,她自己個先哭起來,從門口到榻上,這一路千萬種委屈都上心頭,她忍了許多日,從夜探詔獄的戰戰兢兢,到接應童兒的慷慨凜然,她掙紮數日,心如火焚,卻抵不上他輕輕巧巧請君入甕,再一箭雙雕,令她將國公府及景彥的前途都賠進去。今日的寵愛能抵幾時,他如此喜怒不定,心狠手辣,誰知將來她要落得個什麼下場?

或許連一根白綾吊死的喻婉容都不如。

陸焉回頭,眼風向門外一掃,跟在一旁伺候的楊柳木棉兩個便趕忙帶上門,退了出去。他抽上一隻椅,就在她麵前坐著,打算正正經經看她哭,“你這又是怎麼了?胡鬨也該有個限度。”

“胡鬨?”她抬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隨即了然,譏諷道,“說的是呢,我這裡不聽你的話便統統都是胡鬨,旁人不聽恐怕便隻有死路一條。說起來我還需謝過,不知陸大人是要我下跪磕頭,斟茶認錯,還是像在詔獄一樣,將我剝乾淨了再羞辱一通?我可真是個不要臉的下賤東西,被人那般作踐,竟還能如此沒臉沒皮地活著。”

陸焉陰沉著一張臉,冷冷看她哭鬨,餘下隻有一句,“原來郡主心裡頭始終記恨著——”

“為何不記恨?”她這是被逼到了極點,兔子急了咬人,她這張吃素的嘴,咬緊了也能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永平侯府因你獲罪,榮靖生生被你折磨至死,我去到跟前時,他眼睛都已經不行了…………”她捂住嘴,掩住將出的哭聲,咽下這一嘴苦痛,繼續說:“你知道我瞧見…………我瞧見他右手時有多害怕…………文修哥哥那樣英武博才的人,一落到你手裡,哪裡還是個人…………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我夜夜噩夢都是他睜著一雙帶血的眼睛,拖著殘手找我,他喊啊…………小滿小滿,我好疼,我好疼啊…………”

話至此,她已然泣不成聲。她這些年被保護得太好,太久未見鬥爭殘酷,世態炎涼。榮靖死前畫麵,她光%e8%a3%b8的身體與他空洞的眼神,或許將要成為她一生不願想起的噩夢。

到此才知曉,佯裝無事虛與委蛇是如此苦痛難熬,尤其麵對陸焉,她不願推開他,又忍不住怨怪他,她隻他內心苦楚,丟開身段想要悉心讀懂,但難,實在是難,難到她從天真浪漫變作愁緒滿懷,這磨人的心虛又甜又苦,她寧願懵懂,也不要如此心痛心酸,情難自抑。

“你說青岩莽撞,不知天高地厚,但他有什麼錯?他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念的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崇敬的是嶽武穆於廷益,他願意豁出性命去實現他的禮義氣節,如此赤誠之心,總好過那些個滿口仁義道德,一轉眼衝著九千歲奴顏媚骨卑躬屈膝的官老爺!”

“至於我…………”景辭迎上他審視的目光,咬緊牙,恨到了極點,一雙手止不住地捶打他,哽咽道,“你當我什麼,你究竟當我什麼,你憑什麼那樣欺負我…………我還是個人麼…………嗚嗚嗚…………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

陸焉沉默無言,低著頭任她打罵,眼見著小丫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心中未嘗好過,是心疼也是自責,她本就是枝頭白雪,而他是棧道泥濘,如何能比呢。

歎一聲,將她攬進懷裡來,扶著她益發清瘦的後背,默然相對。

景辭依舊是孩子脾氣,心裡雖氣著他,但談不上恨,眼前有了肩膀,便順勢鑽進他懷抱,手臂環在他身後,身子也坐進來,娃娃似的纏住了,儘情地哭,眼淚浸透了他後背團花紋藕色衣衫,自己也哭出滿頭大汗,但依然不停,一口氣吊高了,接著還有一口氣嗚咽出來,沒完沒了的勁頭,大約是要哭到海枯石爛山崩地裂才肯罷休。

再一會讓自己一口氣嗆住,咳得撕心裂肺,他將手臂橫在她%e8%87%80後,如小時候一般將她整個人抱起來,繞著圈子在屋子裡散步,一麵拍背一麵說:“原本想領你回來瞧一瞧隔壁的郡主府,你若有什麼不滿意的,叫他們現改就是。”

“誰稀罕什麼郡主府,我自己有地兒住…………嗚——咳咳咳…………”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的是地方住,慢點兒說,省得又嗆著自己。”說著將她整個人都向上掂一掂,再抱穩些,嬌嬌一個小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