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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樣的我,又有什麼資格,遐想翩翩?

更何況,他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會恨我吧。誰樂意被一個男人愛上,這是多麼令人無法言說的事情?可是我無法自拔,也無法忘記。我一日日見著他在我麵前走過,一日日同他演戲,心一日痛過一日。

明明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靠近。

再同他對戲時,始終無法演出那種感覺。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唯恐在那眼眸中,看到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他也是同道中人,自然看出我的無所適從,姣好的眉毛擰成了一團,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心中充滿了絕望。

最後連西晨風也看出了什麼,不時問我,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為何我總是心不在焉?眼角餘光,瞥見修竹,一身玉色衣裳,正坐在窗前抿茶。我的眼睛漸漸溼潤了,低著頭,毫不經意的笑,“最近看中了一戶人家的女兒,夜不能寐,日不能食,怎麼?”

西晨風似乎吃了一驚,愣了一愣,飛快的睃了一眼修竹,才笑了笑:"是麼?也不知是哪戶人家的女兒?”那笑容,分明有些勉強。而窗邊的修竹,身子微微一僵,不過是一瞬間,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我隨口縐了一戶人家,頭也不回的下樓去,隻隱隱聽見,背後有一道歎息聲,低不可聞。

我和修竹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疏離。

在一個戲台上唱戲,已經五年,每天都在戲曲你死去活來,私下裡卻仍舊沒有什麼往來。這算得上是人世間的奇事了。不管怎麼做,對於他而言,我也就是戲台上的夥伴,僅此而已。隻是念及此,心口有一處,似細線滑過,酸疼酸疼。

接下來幾日,我仍舊是漫不經心,頻頻忘記唱詞。

他終於開口責備我。

事實上他說的什麼,我一句話也聽不見,隻見到他眉目間,都是淡漠。

哪怕是惱怒也好,這樣都會讓我覺得,我在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地位。可是偏偏,是冷漠,完完全全的冷漠。讓我感覺自己,在他麵前,就是一個陌生人。我抬起頭看他,眉目似畫,映染了我的眼睛,讓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你不過是仗著我愛你”埋藏了這麼久,終於%e8%84%b1口而出。

而我知道,隨著這句話的出口,一切都完了。

暴雨如柱,水聲隆隆,一道閃電扯過天際,我見到他白皙的麵容,愈發顯得蒼白。大風吹打窗欞,紙糊的窗戶,經受不住,一聲聲咯吱咯吱作響,四麵都是茫茫的水汽。無數的水從四麵八方洶湧而至。

一片死寂,而他終於開口:"你為何不早說?”

我愣住。

他凝望著我,再次追問:"你為何不早說?”

我的淚,簌簌的落下來。小時候被師傅責罰,都從不落淚。到如今,為了他區區幾個字,潸然淚下。

潸然淚下。

番外之不做皇後

人生之事,本來就是十有八九不如意。

也有許多事情,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隻是可惜,人生沒有彩排,也不是一幅畫,不喜歡,就可以一筆抹去。在大學裡渾渾噩噩混了四年,正是要麵向社會的時候,苦苦尋了三個月的工作,一無所得。

隻是沒想到,就在一個秋風蕭瑟的清晨,從夢中醒來,已恍恍然到了另一個時空。

於是便成了黃家的嫡長女。

在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對於這樣的處境,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隻知道,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不是夢,看著滿屋子的丫鬟,恍若是另一個世界。

對於這個世界,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也無法適應,然而低眉順眼,聽著黃家老夫人的話,總不會走了大褶子的。至於丫鬟們,隻要不露出太多的馬腳,隨意幾句就糊弄過去了。畢竟都是自己的丫鬟,沒有哪個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在外頭亂嚼%e8%88%8c根。

穿越過來時,正是神武十八年,大楚朝。

在曆史書上,從未見過的朝代。

好在我不是穿越做了衣食無著人家的女兒,這黃家對於我而言雖說是金絲籠,可一睜開眼就有人服侍,也不用擔心三餐不繼,老天爺到底還是沒有薄待我。偶爾也會想起在那一個時空的父母,隻是不知道,我到底是死了,還是用另一種記憶,平行的生活著。那一世,我是負了他們的恩情了。

一切都是未知數。

這具軀體的主人,現在已經十四歲。掰掰指頭,算一算,到了明年這個時候,就是及笄的時候了。我知道沒有多少悠閒的日子過了,古代女子一旦及笄,也就離婚姻大事不遠了。當然也有不少女子在十三四歲時就嫁為人婦,想一想就一陣惡寒。這擱在現在,就是初中生罷了。

到了這裡,女子一旦過了十六歲還沒有定下婆家,就是一件很迫切的事情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分明是五六年前青蔥歲月的模樣,隱隱又覺得在,夢裡一般。隻是這場夢,是不會有醒來的那一日了。我看著窗外的天,格外的悠遠,一隻隻飛鳥掠過天際,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心裡似挖空了一般,很想化作飛鳥,也飛離這地方。

顯而易見,這是不可能的。可是一日日就在閨房和廳堂中往來,這樣一成不變的日子,真的讓人精神崩潰。在那個世界,我是一刻也閒不下來的人,一有空,就滿世界的轉悠。到了這個時空,就仿佛是被禁足一般,好衣好食的供應著,卻讓我覺得煩躁不堪。

唯有那麼一次想要溜出去走走,偷偷換上了小廝的衣裳,才出了院子就撞見了守門的婆子,免不了又是一頓好說歹說,極其困難的遮掩過去了。終於明白,在這種環境下,我心中所想的自由,就是癡人說夢。

可是我的心裡,一直有一股叫做不安定的情緒,湧上心頭。想逃逃不掉,想躲躲不開,折磨的人沒有一天不苦惱。看著媒人們一日日登上門來,幾乎踏破門檻,我更覺得無所適從。潛意識的,心底深處一直以為自己還是沒有長大的孩子,還能在父母的庇護下生活,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不管我願不願意,婚事指日可待。

果然,不出我所料,黃夫人很快就告訴了我,我的婚事定下來了。

對方是當今皇帝的第六子,也就是六皇子杜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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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發想逃離這地方,哪怕遠遠的,躲到山林裡也好,隻要讓我能呼吸一天自由的空氣也好。就是這樣一個心願,在我絞儘腦汁時,仍然不能實現。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心,越來越死寂。

我終於覺察到了絕望。

於是不再掙紮,每天按時晨昏定省,遵照黃夫人的意思做女紅,為自己準備嫁妝,同時也開始學習管理家務事。這樣的生活,一成不變,不知是習慣了,還是麻木了,我漸漸沒有了想逃走的念頭。

即便是想逃走,又能逃到哪裡去了?

一個孤身女子,在這地方,沒有了娘家的依托,如何生存?可笑我明知如此,在心底深處,仍舊是無法釋懷。

到了十五歲那年的夏天,我如約嫁入了六皇子府。披上嫁衣的那一刻,我的淚,簌簌的落下來。在這地方生活了這麼久,下意識的,還是將它當做了自己的家。黃家的世子爺背著我上了花轎,落下簾子,滿目都是大紅色,充滿了欲望和未知的大紅色。

我垂下頭,看著自己腳上的大紅色繡花鞋,上麵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十分刺眼。看到六皇子時,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雖說我沒有以貌取人的意思,可若是成天對著一個癩蛤蟆,我想誰也不會高興的。

六皇子脾性很溫和,容貌也十分俊美,看著人時,目光總是很專注。我想起上一世閨蜜對我說過的話,這樣的男人,多半心裡懷著許多的心事。隻是我不知道,到底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我的小性子,我的執拗,在了這個人麵前,就是那粉刷不好的牆麵,撲簌簌直往下掉灰。

我自然知道他有事瞞著我,可我也不主動去問。做人已經那麼煩惱,何必知道的那麼多,徒增心事罷了。所以我寧可不知道,就這樣沒心沒肺的活著。可是,不得不說,六皇子真的是一個相當溫和的人,跟了他這麼久,從未見他發過脾氣。

隻是偶爾他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這時候總是遙遙的望著北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總是在想,這個人,到底是沒有值得憂愁的事情,還是將所有的苦痛,都藏在了笑眯眯的麵具下。也是,身為皇子,在這風雲詭譎的地方,想要生存,想要出人頭地,誰不是帶著一箱子的麵具做人。這是每個人的處事方式,我自然沒有發表言論的資格。

不過令我很奇怪的是,這個人似乎沒有什麼爭權奪利的心思。或許是我眼光短淺,看不出人的真麵目,亦或許這個人本性就是如此。一般情況下,我們的相處還是很愉快的。我鼓琴,他**,若逢到那瀟瀟的下雨天,還能坐在一起對弈。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起,我竟開始覺得,這樣的生活,十分愜意。這樣的日子,絕對算不算是驚天動地,轟轟烈烈,可也自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幸福。我的心,一天天變得寧靜起來。想一想,我該感謝眼前的這個人,若不是他的慢條斯理,說不準我至今都還是那個暴躁的女子。當然,到現在,我也有急性子的時候。

在最初的一年裡麵,我們每日都是過著這樣悠閒的日子。隻是好景不長,漸漸的,我發現周遭的空氣,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後來才知道,太子之位懸而未決,而六皇子在幾個皇子裡麵,身份是最高的。因為他的母%e4%ba%b2,是後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後的,皇貴妃。

至於其他幾位皇子,耳濡目染的,我對於他們的背景,也是了如指掌。

隻是我暗暗想,六皇子,似乎並沒有奪嫡之心。但樹欲靜而風不止,我深深的明白,就算是他沒有這個心思,總有一天,形勢會逼得人不得不低頭,在這風起雲湧之時,想要保住自己,也是一件難事。

他一開始倒是雲淡風輕,可有一日,突然有一個陌生男子來訪。

我隔著屏風,遠遠的見了那男子一眼。豐神如玉,算得上是我兩世為人,見過的最俊美的男子,沒有之一。不過細細看看,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