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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懷瑾轉過頭輕聲問了?”“沒事。”沈紫言深深吸了一口氣,耳畔猶有小販叫賣的聲音,隻是懷著孩子,不敢胡亂吃外間的,強忍住了饞意,笑道我們進去吧。”

不少姑子們都在山門前迎接。

杜懷瑾有心想和沈紫言獨處一陣,遣散了眾人在各處守著,唯有幾個身靈的小廝,遠遠的跟在身後。沈紫言心裡有事,引著他進了一處院子,隻見牆頭伸出一支支紅梅樹枝來,煞是好看。

一陣風吹過,梅花落了她滿身。

沈紫言施施然立在了禪院門前,露出了笑意。

第二百六十八章 相認(三)

或許有些事情,一開始,就是冥冥中注定好的。逃不掉,走不%e8%84%b1。

正如同沈紫言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和杜懷瑾,再次踏入慈濟寺。自重生以後,慈濟寺這個地方,幾乎是她噩夢的源泉。若非當年沈夫人執意要來,她是再也不想和這個地方有一絲半點的關係了。

可是如今,她卻是自己主動踏入了慈濟寺的山門。這在從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隨著時光流轉,記憶中有些事情漸漸模糊,久而久之,隻覺得那股慌亂也淡去了些。

杜懷瑾見她笑得溫馨,眼睛也彎成了月牙形,側臉笑看著她,“怎麼了?”沈紫言勾%e5%94%87一笑,“這些梅花開得真好看。”杜懷瑾順著她的視線胡亂看了幾眼,又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花雖美,也及不上紫言的絕代風華。”

沈紫言臉上微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管怎麼說,聽見讚美之詞,心裡總是歡喜的。

隻聽得木門傳來咯吱一聲響,一個清瘦的身影出現在二人眼前。

“靜虛。”沈紫言低低喚了一聲,心裡百轉千回。

幾年不見,靜虛還是如當初那邊,嫻靜淡雅,一如她記憶中那個溫婉和順的女子。似乎時光從未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不過是素麵朝天的一張臉,卻美得叫人心驚。也不知是否是心中念頭先入為主的緣故,細看之下,隻覺得她和西晨風有幾分相似。

她的聲音雖輕,靜虛卻仍是聽見了。微抬起頭,看向她,眼中一片波瀾。沈紫言終於明白,不管世事如何變遷,靜虛,從骨子裡,還是記得她的。

正如同前世每一個雨打芭蕉的夜裡,同樣落寞的兩個人,在呼呼作響的屋子裡對弈。

其實那時候連對方的底細都不知道,不問來路,也不問去處。

僅僅是因為偶遇,而後相識,彼此閒得無聊時下下棋,喝喝茶。

如此而已。

可是這幾乎算是沈紫言那段灰色記憶裡,最大的亮色了。

她家破人亡,獨自委身在這寺裡,心中的寂寥,又有誰人知曉。恰巧此時遇見了靜虛,不過是驚鴻一瞥,二人連話也未說上幾句,似乎自有一種默契,不必多言,便心知肚明。

算得上是前一世的知交了。

這一世沈紫言再次遇見她時,幾乎下意識的便想回避。其實也不過是心中的不安,隻是不想再想起前世那些悲催的回憶。每次想起,就如同扒開結痂的傷疤,一陣陣痛楚襲上心頭。

靜虛靜靜的看著她,笑得雲淡風輕,“你來了。”沈紫言微微頷首,“我來了。”靜虛莞爾一笑,“初次見你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正是豆蔻梢頭二月初的好年紀。現在再見,你已為**。再過得一年,你若是再來,也該是為人母的人了。”

沈紫言臉上微熱,沒想到她一眼就看出自己有孕的事實。杜懷瑾雖站在遠處,隻將眼看著梅花,眼角餘光卻勾著沈紫言,見了她嬌羞的神色,眼裡透出了些許暖意。靜虛就淡淡說道:"外間天寒,進屋來吃茶。”

沈紫言正巧有話要同她說,自然是求之不得。隻是靜虛是尼姑,杜懷瑾卻是不便進她的屋子。正思忖著,杜懷瑾已輕飄飄走到了院門口,回頭望著她笑了笑,“待會來接你。”沈紫言心裡微微一動,眸子裡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了陣陣溫情。

靜虛見量,微微一笑,迎著她進了屋子,就開始煮茶。沈紫言飛快的掃視了這禪室一眼,其中的擺設,和她上一世所見,一般無二。所不同的,隻是多了許多經書。應該是她這幾年搜集所得。

香爐裡燃著幾縷檀香,沈紫言坐在靠窗的榻上,心中一片清明。靜虛緩緩替她斟了一杯茶,也在她對麵坐下了。沈紫言一麵吃茶,一麵尋思著該如何向靜虛提起那事。已經是多年以前的陳年舊事,說不準浸透了怎樣的心酸,此時提起,未免有勾人眼淚之嫌。

對麵靜虛已輕聲問:"你有心事?”沈紫言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笑了笑,放下茶盞,漫不經心的問:"你祖籍可是在揚州?”憑著前世依稀的記憶,沈紫言記得靜虛偶然有一次提過,她自小生在揚州,卻長在這金陵的慈濟寺。

靜虛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在揚州。”沈紫言又抿了一口茶,“你俗家可還有什麼%e4%ba%b2人?”靜虛臉色一黯。沈紫言知道戳中了她的心事,緊張的等待她答話。一瞬不瞬的觀察著她的神情,希望從她臉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過了一陣,靜虛才緩緩說道:"那時年少,也不大記得事,隻隱隱記得有一個兄長,隻是時隔太久,後來也無人對我提起,是以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沈紫言眼中一亮。

按捺住驚喜的心情,又追問道:"那時你可曾投靠在你%e4%ba%b2戚家?”靜虛微微一愣,雖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後來年歲漸長,也記得些事情,隻是我那%e4%ba%b2戚沒多久就過世了。我無處%e8%84%b1身,幾乎流落街頭,跌跌撞撞的,也不知怎的就迷了路,幸得這裡的圓方師太偶然經過,便收留了我。”

這麼說,西晨風多半就是在那時候徹底失去了靜虛的消息。

靜虛眼中一片寂寥之色,“不管俗家有沒有家人,這一世,總是不能相見的了。”沈紫言狂喜得雙手都微微顫唞,好容易在按捺住了自己的思緒,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些,“我認識一個人,他少年時和妹妹失散,據說他妹妹是在被人從揚州送到金陵以後沒多久,就失去了消息。”

靜虛身子一顫。

眼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期盼,“那位公子,叫什麼名字?”沈紫言笑了笑,“現如今是叫西晨風,隻是不知從前是叫什麼。”靜虛臉色一白,眼眶驀地就紅了。沈紫言看她神色有變,忙問道:"怎麼了?”

靜虛微垂下頭,拭了拭眼角,強笑道:"我雖不大記得事情,可這些年總是做著同一個夢,夢裡有位慈愛的婦人一次又一次的喚著晨風,晨風,又喚著晨雨……”沈紫言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這麼說,你們十有八九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了”

靜虛眼睫微顫,聲音帶著幾分飄忽,“可是我那%e4%ba%b2戚曾露過口風,說我俗家姓李……”沈紫言微微一怔,隨即笑道:"說不準是這些年他隱姓埋名也未可知。”話剛剛說出口,沈紫言就暗自懊悔。

自己話說得滿了,若到時候西晨風和靜虛並無半點關係,自己又該如何收場?▼思▼兔▼在▼線▼閱▼讀▼

可是心裡還是很急切的,想要讓西晨風和靜虛見上一麵。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生離死彆。西晨風一直暗中幫著杜懷瑾做了不少事情,沈紫言也希望,能真正幫他一回。鮮有人知道,在他風流不羈的皮相下,隱藏著怎樣一顆孤獨敏[gǎn]的心。

靜虛顯得有些緊張了起來,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從容,目光閃爍的說道:"過了這些年,容貌已經與過去大為不同,又沒有信物,如何能知道?”沈紫言很能理解她的心情,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度過的,這下突然冒出一個%e4%ba%b2哥哥來,心裡不平靜也是人之常情。

沈紫言就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想你們若真是至%e4%ba%b2骨肉,不用信物,也能彼此認出來。”靜虛呼吸有些急促起來,“那,什麼時候能見他一麵?”她急切,沈紫言又何嘗不急切,微微笑道:"你放心,他就在金陵城,你若是答應了,我立刻就傳個音給他,今天你們就能相見了。”本欲說在綺夢樓,想了想還是硬生生咽下了。

靜虛手足無措的絞了絞袍子,一張臉憋得通紅。沈紫言就說道:"我看不如這樣,我今日先不和他說,隻讓他來慈濟寺走一遭,你在一旁看上一眼,可好?”靜虛忙不迭點頭。沈紫言就站起身來,笑道:"我現在就去說一聲。”

靜虛%e4%ba%b2自送她出門,沈紫言就衝她眨了眨眼,“你待會可得看仔細了。”靜虛微垂下頭,點了點頭。沈紫言剛出了禪院,就見杜懷瑾獨自一人倚在那梅樹下,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光是這樣遠遠的看,就覺得隻要有他在那裡,天地山川,都為之黯然失色。偏偏他披著黑狐裘,和這蒼茫白雪相映襯,更顯得風神俊秀,俊美非常。似乎覺察到她的目光,杜懷瑾抬起頭來,朝著她望來。

二人目光交接,杜懷瑾立刻就拔%e8%85%bf走了過來,將她的手捧在了手心,吹了幾口氣,又搓了搓,直到她微冷的雙手變得暖和起來才罷休,“說完話了?”

沈紫言隻是含笑凝視他,“三郎,我找到西晨風的妹妹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相認(四)

杜懷瑾怔住。

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眼裡有一閃而過的狂喜:"當真?”沈紫言笑著點頭,“雖然還有些不能肯定,可十有八九,就是了。”杜懷瑾整個麵龐都亮了起來,更是俊秀非凡,“那可得趕緊告訴西晨風才好。”說著,作勢就要喚人去說。

“略等一等。”沈紫言拉住了他的衣襟,“你猜猜西晨風的妹妹是誰?”杜懷瑾不過略略一思忖,便笑道:"難不成,就是方才那姑子?”沈紫言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肯讓人也得意一回。”

杜懷瑾眉開眼笑的捧著她的麵頰啄了啄,“真是癡兒。你方才隻見過那姑子,現在就來和我說這事,我若是還猜不出,豈不是傻子?”沈紫言也不過是隨口逗趣的話,哪裡就當真了,聞言冷哧,“你暫且不可叫他知道。”

杜懷瑾愣了一愣,“怎麼了?”沈紫言低低歎息了一聲:"靜虛此時心緒未寧,這事猝不及防,她還未想好如何招架,隻想遠遠的看上一眼,心裡也好有個底數。”杜懷瑾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那我就隻說讓西晨風來慈濟寺賞梅。”

沈紫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