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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心間,叫她渾身如墜冰窖,聲音有些顫唞,“大哥去山西做什麼?”杜懷瑾慢慢閉上了雙眼,“紫言,你心裡已經知道了,不是嗎?”不跳字。沈紫言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山西書院,是杜懷珪讀書的地方,杜懷瑜拋下有孕在身的大夫人,去了那裡,其含義,已經不必多說。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二夫人被福王妃攆至山西以後,立刻就跟去了山西。沈紫言幾乎不敢想象這個可怕的事實。

她自幼生長在書香門第的沈家,其中眾生百相,有貪婪的大夫人,狡詐的金姨娘,心氣高傲的燕姨娘,這些她都見得多了。可沈家還是極重禮數的家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醃臢的事情。

大伯子和弟妹有私情,這放在哪裡,都是重罪。

有些時候,越是希望不發生的事情,它就越是會發生。她問杜懷瑾之前,何嘗不是在心裡反複思忖過,期盼是自己多慮了,其實杜懷瑜和二夫人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事情也沒有。可是事情,偏偏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沈紫言隻覺得現在自己,就好像是冷眼看著大夫人,如同那些清晨的露珠,一刹那的玲瓏剔透,然後就會慢慢消失在豔陽裡。所有的芳華,也不過持續了一個清晨罷了。她突然有些感傷,如今的大夫人,正是給了她這種感覺。

她不敢想象,假如有一天,自己遇上這事,會如何。

大夫人平靜如死水的眼眸就浮現在她眼前。

難怪杜懷瑾會覺得失望,會絕望。眼看著自己的大哥泥足深陷,可是卻沒有辦法挽救,甚至也沒有將這事同彆人說起,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一步撞向南牆而無法回頭。這是何等的悲哀更何況,杜懷瑜還是福王府的世子,日後福王府的希望。

也難怪二夫人會那樣囂張,隻怕在她心裡,還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一直不覺得她自己是庶子的xifup,居然膽敢頂撞福王府的主母,她的婆婆福王妃。恐怕她心裡早當自己是世子夫人吧。

這下,所有事情都豁然開朗了。

二夫人當初為何故意撞掉大夫人的孩子,又為何要給自己下藥,全都明白了。

而真相,是這樣猝不及防,直直撞入人心裡。

隻是,二夫人是否知道,就算自己和大夫人終身沒有子嗣,她也一樣不可能成為王府的女主人?無論如何,她如今的身份都隻是二夫人而已。就是有朝一日,她與杜懷珪和離,杜懷瑜休棄了二夫人,他們二人也不可能在一起。

而杜懷瑜,當真會為了二夫人拋棄所有的名聲,地位和權勢嗎?

一旦這事爆開來,他們將麵臨前所未有的考驗。一個是使君自有婦,一個是羅敷自有夫,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二夫人都不可能取代大夫人,成為真正的世子夫人。到底是二夫人不知道,沒想到過這一點,還是,她根本就不想去想這一點,隻想要成為實際上的王爺的幕後女主人?

不管是哪一點,都叫人難以置信,無法接受。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沈紫言對於有情人,自然是懷著一顆祝福的心,可是她不能接受不不容於世俗的私情。

長長久久的沉默。

沈紫言歎息:"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杜懷瑾的薄%e5%94%87抿成了一條線,“早先我知道大哥出了金陵城,隻當他是四處遊曆,沒想到他居然會和二哥一起回來m,那時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派人去查了查……”說到這裡,他悲涼的笑了起來,“紫言,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杜懷瑾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哀傷和失落,似是黃梅時節家家雨,讓人心田裡濕濕的,似乎能擰出水來。“我從小習武,偶爾有失誤的時候,被爹關在祠堂裡,那時候大哥偷偷拿著點心去看我,後來被爹發現,也打了好幾頓。我記得我十一歲那年的冬天,在祠堂裡渾身發抖,外麵下著大雪,大哥披著鬥篷來看我,還將自己身上的皮袍解開給我,然後我們兩個就偷偷窩在一起說話,那日我就對大哥說,日後我定會儘心儘力的輔佐他,幫他撐起這王府。大哥很開心,說要等著我長大,盼我能助他一臂之力……”

說到意濃處,一滴滾燙的淚落在沈紫言的手背上,讓她心裡顫栗起來。“我一直想,大哥不是那樣的人,誰知道,我查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就越失望。從前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可是現在,事實就這樣擺在我眼前,紫言,紙包不住火,終有一日這事會顯露出去,到時候,爹和娘,會如何傷心?大嫂又會如何難過?二哥又會怎樣?”

頓了頓,哽咽著說道:"大哥是我們王府未來的當家人,爹今日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大哥打下基業,大哥如此,我們福王府,又會如何?”沈紫言怔怔的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那滴淚,心裡酸酸的。自己知道這件事情,尚且如此難受,杜懷瑾是杜懷瑜的%e4%ba%b2弟弟,還是對他寄予厚望的%e4%ba%b2弟弟,一夕之間,那種信任轟然倒塌,他心裡,一定比鈍刀割肉更心痛。

沈紫言就翻過身,緊緊抱住了杜懷瑾,頭重重的埋入他懷中,“三郎,事情總會有法子的,你不如先去找大哥談一談,讓他懸崖勒馬也好啊。”杜懷瑾深深的歎了口氣,“紫言,你不清楚我大哥的性子,他執拗起來,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你不試試,如何知道?”沈紫言溫聲勸道:"說不定大哥聽了你的勸,從此和二嫂斷了往來也說不準呢。”

杜懷瑾%e5%94%87邊溢出了一絲苦笑,“若真是能斷,又如何會追到山西去?”沈紫言頓時語凝。是啊,杜懷瑜若真是對二夫人淡了心思,又如何會在大夫人有喜的時候,毅然決然的拋下她,去了山西?

對一個女人癡戀的同時,對另一個女人確是如此決絕。

可是,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得試試。

“三郎,這事沒有到最後一步,你總得試試,不然到了最後,這事被掀開,不知有多少人會傷心難過……”沈紫言堅定的望著杜懷瑾,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我去大嫂那裡坐坐,你借機和大哥說說話。這事不妨挑開了說,也讓大哥心裡有所準備,我知道你心痛,但是和大哥說起的時候,也要和氣些,免得傷了兄弟的體麵。”

這是不是明知道沒有結果,卻還是要試一試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驚聞(一)

杜懷瑾眉目間有一閃而過的黯然。

可是看著眼前沈紫言眼中的鼓勵,有些話到了%e8%88%8c邊又不知該如何啟口了。微微頷首,“我去找大哥說說。”自己的大哥,自己如何能不了解。這事要是還有餘地,他早就去勸解過了,可是他不想讓沈紫言失落,她苦口婆心的勸解他,若是到最後他還是堅持拒絕,豈不是傷了她的心?

沈紫言見他遲遲不動,索性自己掙開了他的懷抱,站起身來,回過身見他穩如泰山的坐在那裡,伸手去拉他,“我們一起去。”杜懷瑾暗暗歎息,握住了她伸來的小手,輕輕摩挲了一陣,才站了起來,“我背你去。”

從自己的院子到杜懷瑜的院子,不知有多少路程,沿途自然少不了丫鬟婆子。沈紫言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這麼一出戲。杜懷瑾見她踟躕不語,竟一下子仰麵躺在榻上,開始耍賴,“紫言不讓我背,我就不去了。”和小孩子一般。

沈紫言強忍住了撫額的衝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誰能想到,杜懷瑾這樣的人,有朝一日,居然會在自己麵前耍賴。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耍賴,難不成這人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自娛自樂?

沈紫言沉下臉,狠狠剜了他一眼,“還不快起來,叫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杜懷瑾哪裡肯依,躺在那裡,兩條%e8%85%bf兒還是上下晃動,“我要背著紫言去。”沈紫言隻覺得看到了一個三歲頑童,又是可笑又是可氣,“你再不起來,我就叫丫鬟們都進來看看”

杜懷瑾立刻坐了起來。

還未等沈紫言高興,一眨眼又躺了下去,悶悶不樂的說道:"你叫吧,反正我的壞名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沈紫言就想到了未嫁前聽到的那些傳聞。據說杜懷瑾是斷袖,包*戲子,萬花叢中過……

可到了嫁給他以後,卻發現並非如此。有多少人為聲名所累

想到此處,沈紫言態度就柔和了些,“可是你這麼背著我去,那麼多人看著,我會覺得不好意思啊。再說這麼大的雪,路又不好走,尤其是去大嫂那裡的路,滿是荊棘,一個人走過去都不容易,更何況是你還要背著我……”好聲好氣的,想要勸杜懷瑾改變主意。

杜懷瑾斜了她一眼,“若是路好走,我用得著背你?”沈紫言頓時語凝,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怕我跌倒?”杜懷瑾淡淡嗯了一聲,見沈紫言一直注視著自己,雙靨微紅,目光遊離望向彆處,“我是習武的人,下盤穩,你大病初愈,本來就嬌弱,這路上結了冰,滑不溜秋的……”已經不用再說下去了。

這是杜懷瑾的心意啊。此生能得一人如此對待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縱然是一路上眾人投來異樣的眼光,那又有什麼關係。這是她和杜懷瑾兩個人的世界,又何必擔心旁人的眼光

沈紫言眼裡泛起了水光,微微一笑,“那你可不許嫌棄我重。”這麼說,就是答應了。杜懷瑾立刻就從榻上起身,忙不迭點頭,“我不嫌。”沈紫言又笑,“你得走穩些,彆摔了,我可經不起。”杜懷瑾就鄭重其事的望著她,“摔了我自己也不會摔了你。”

沈紫言心裡一陣亂跳。

待到出門,杜懷瑾%e4%ba%b2手為她圍上白狐披肩,蹲下`身子,“上來吧。”滿屋子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二人。沈紫言落落大方的,趴在了杜懷瑾背上。眼角餘光看著秋水拿著帕子拭了拭眼角,會心一笑。

身後的壓覆感傳來,杜懷瑾%e5%94%87角微勾,“抱緊我。”沈紫言依言,牢牢抱住他的脖子,嗬出的氣很快成了一團白霧。打傘的媽媽見著,立刻舉著青綢油傘跟了上來,“三少爺,三夫人,外麵雪大。”

杜懷瑾輕笑著問背後的人,“要打傘麼?”若是他想打傘,又何須問自己。

沈紫言在他背後笑語盈盈,“不用了,也正好看看這雪景。”那媽媽見著二人拒絕,也就立在原地,看著二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院子裡。過了好一陣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