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珪作為弟弟,自然不能不從,咬著牙,不再做聲。

沈紫言卻覺察到,握在一起的杜懷瑾的手,緊了又緊,隱隱令她有些吃痛,忍不住輕輕掙了掙。杜懷瑾似乎覺察到自己的異常,鬆了鬆手,然而還是用手心包裹著她細滑的小手,突然淡淡說道:"既然二嫂不喜歡旁人的眼光,那就依照娘所說,開春以後,就搬出去好了。再這樣吵嚷下去,二哥說的也不無道理,我看不如就休了吧。”他說的倒是輕飄飄的,沈紫言哪裡感受不到他話裡的威脅之意。

之前那股預感越來越強烈。杜懷瑾從來不是喜歡插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人,可是這次卻站出來,以杜懷珪三弟的身份,威脅二夫人。勸杜懷珪和二夫人和離,這於情於理都不和。

休妻一事,唯有福王和福王妃這樣的長輩,和杜懷珪本人,才能提起。

“三弟”杜懷瑜眸子裡燃起一團怒火,“這是二弟和二弟媳的私事,你不要摻和。”杜懷瑾不以為意的撇撇嘴,“現在已近年關了,我可不想家裡鬨成一團,讓人白白看了笑話。”杜懷瑜在口頭之爭上,從來就沒有爭贏過這個弟弟,沉下臉,“你不寬解寬解就算了,怎麼還能火上澆油?”

杜懷瑾冷冷瞥了他一眼,眼裡滿是寒意,“大哥既然想要一團和氣,那之前的幾個月,去哪裡了?”也不待杜懷瑜說話,就冷聲說道:"大嫂有孕在身,大哥卻不知去了何處,我帶人在金陵城四處尋覓,杳無音訊,大哥好歹也將這事說個分明。知道的,隻說大哥有事,不知道的,還隻當是我們福王府薄待了大嫂。”

杜懷瑜頓時語凝,垂下頭,露出了心虛之色。

杜懷瑾一雙鳳眼裡滿是失望和傷心,堅定的望著福王妃,“娘,就照您所說,二哥和二嫂搬出去,我和紫言,也搬出去。既然說好了分府,那就一起分出去。”話已至此,福王妃縱然是滿心不悅,可也無可奈何,“就這麼辦。”

杜懷瑾深深望了杜懷瑜一眼,道:"我們先回去了。”福王妃疲憊的點頭,自然提不起一點興致,本來說好的芝麻糊糊,也沒有機會端上來。杜懷瑾頭也不回的拉著沈紫言的小手,出了正房。迎麵就遇上守在門外的林媽媽,見了他們二人出來,忙迎了上來。

杜懷瑾衝著她微微頷首,說道:"娘那裡,還勞媽媽排解排解。”林媽媽自謙道:"三少爺說的哪裡話,這本是我的本分。”沈紫言立在屋簷下,看著紛紛揚揚的雪,一陣寒意鋪麵而來,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很冷?”杜懷瑾細細的凝視她,“我們回去。”說著,將自己的白狐袍子解開,披在沈紫言身上,將她完完全全包裹住,“仔細受冷。”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拉。林媽媽見著,目光微閃,沈紫言心裡一團心事,然而杜懷瑾的體貼還是讓她心生暖意,溫順的依偎在他懷裡,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廂裡杜懷珪眼見著杜懷瑾離開,也對福王妃說道:"娘,我們也回去了。”說著,冷冷看了癱軟在地上的二夫人一眼,“娘,請您不要將她的忤逆之言放在心上。”福王妃到底比不得年輕人,火氣一上頭,就覺得一陣眩暈,疲憊的支著額頭,揮揮手,算是知道了。

屋子裡就剩下杜懷瑜和福王妃二人。

杜懷瑜想到方才杜懷瑾的質問,渾身不自在,有如芒刺在背,也不敢去看福王妃的臉色,低低說道:"娘,我也……”“你等等。”福王妃出聲製止,“你今日也不用含含糊糊的糊弄我了,更不要扯謊,你老實告訴我,這幾個月,去了哪裡?”

杜懷瑜停下了腳步,身子一僵,“娘,就是去四處遊曆了一番。”生怕福王妃不信似的,解釋道:"爹不是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我多出去走走,見識見識,眼界和心%e8%83%b8也都開闊些。”福王妃哪裡肯信,半信半疑的望著他,“你xifup有孕,你就這麼出去幾個月?”

杜懷瑜露出了幾分羞慚之色,“娘,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福王妃目光漸冷,無力的揮手,“你出去吧。”杜懷瑜如蒙了大赦令一般,疾步走出了正房。林媽媽見量立刻走了進來,見著福王妃臉色不好看,忙扶住了她,“要不我扶著您去歇息歇息?”

福王妃點點頭,又歎了口氣,苦笑道:"我也是將近四十的人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不可理喻的人。”這話自然是指二夫人了。林媽媽心知肚明,忙說道:"您何必和她一般見識……”福王妃已長長的歎息:"若是我年輕的時候,有誰這麼蹬鼻子上臉的,我定然駁得她灰頭土臉的,以後再不敢在我麵前放肆。”林媽媽也想到福王妃年輕時候的爽利,笑道:"您這性子,就和安王妃一樣,到底是出身武將世家,比尋常人家的女兒多了幾分颯爽英氣。”

福王妃就笑了起來,“也不知道你這話是誇我還是貶我。”好歹是將方才的不快揭過了。

正說話間,就聽見瓔珞在外間問道:"王妃,芝麻糊糊做好了,不知什麼時候端上來?”福王妃就和林媽媽對視了一眼,“可把這一樁事忘記了。”因說起芝麻糊糊,自然就想起挑起這話頭的沈紫言,忙吩咐瓔珞,“將芝麻糊糊用食盒裝了,給三夫人送過去。”瓔珞忙應了。

林媽媽有意逗福王妃開心,就打趣道:"你沒有見到,方才三夫人不過打了個冷戰,三少爺不知道多緊張,立刻就解開自己的袍子給三夫人披上了。”果然,提到自己最寵愛的兒子,福王妃臉色微霽,“他就是那樣的性子,寧肯委屈了自己,也不叫彆人吃一點苦頭。”說著,露出了笑意,“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庫裡還有幾件上好的皮毛,你改天拿去讓人照著時興的樣子做了,給大夫人和三夫人那裡,各送兩件。”

“您好歹給自己留幾件。”林媽媽笑著逗趣,“都給了小輩,您可就沒有了。”“這玩意每年宮裡賞賜的不知有多少,我嫌棄出毛不好,都送了人,今年進宮朝賀,這玩意也少不了,也不值當什麼。”福王妃不以為意,“那兩個,一個是有孕,一個是大病初愈,都是受不得冷的人。”

林媽媽就笑道:" 您想得真周全。”福王妃微微一笑,想到方才的事情,臉色又冷了下去,“竟然拉扯上瑾兒,我看,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林媽媽正欲為了此事和福王妃說說,見她主動提起,就勸道:"您也不能就讓二少爺一人搬出去,雖然心疼三少爺,可也不好做得太過。大麵上還是要一碗水端平……您要是真舍不得三少爺,就替三少爺在王府旁邊置辦府邸好了。”

福王妃眉頭蹙了蹙,“瑾兒從小在我膝下長大,從來沒有離開過……”林媽媽又繼續說道:"若是在王府旁邊置辦了府邸,三少爺還是和在您身邊一樣,您要是想和三少爺說說話,也不過是派人去尋一趟的事,來來去去,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還打算將聽雨園給他們的。”福王妃歎息:"倒是白費了我一番苦心。”語氣裡已經有了幾分鬆動。林媽媽趁熱打鐵:"聽雨園離您的院子也遠著,您就隻當三少爺搬去了我們府上偏遠的院子,來來去去花費的功夫,也是一樣的。”

福王妃無奈歎息,“那就替他在旁邊置辦一所宅子好了。”說著,又問道:"我們王府周圍,有什麼好地方嗎?”不跳字。“您忘了?”林媽媽笑道:"就在我們王府西麵,有一座大宅子,還是昔日陳閣老的府邸,後來陳閣老致仕,陳家就舉家歸鄉,這宅子就空著了,也不過隻有幾個下人在那裡看著,您若是想買,隻消說一說,隻怕陳閣老就答應了。”

“陳家的宅子?”福王妃有些踟躕,“那隻怕有些年頭了吧?不少字”“好生修繕一番,自然也就差不離了。”林媽媽笑語盈盈,“三少爺喜歡僻靜的地方,那宅子裡麵花木繁盛,自有一番幽靜之意,三少爺見了,指不定多喜歡。”

“改日我%e4%ba%b2自去看看。”福王妃在這事上格外慎重,“再請幾個術士,看看風水。”林媽媽也知道杜懷瑾搬遷一事,可大可小,也就連聲應了。福王妃說了一陣,也覺有些疲倦,由林媽媽扶著去了內室。

沈紫言進了內室,立刻就有白蕊捧著手爐送了上來,杜懷瑾也不鬆開她,抱著她坐在了炕上,靠著窗子,久久沒有說話。沈紫言觸摸著光滑的白狐皮,感受到他%e8%83%b8口的溫度源源不斷的湧入心間,渾身暖洋洋的,“你說,大哥這些日子去了哪裡?”

第一百三十一章 石出(三)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沈紫言明顯感覺到杜懷瑾的身子僵住了,而有一下沒一下撫摸著她額前碎發的手也停下了。北風呼呼聲聲入耳,內室溫暖如春。沈紫言卻分明感到了杜懷瑾周身散發而出的寒意。

心裡也有些不安,畢竟自己是做弟妹的,就這樣議論大伯子的事情,有些不妥當。可心裡實在是好奇,按捺不住那股疑問。她本來不是多事的人,這次卻一廂情願的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隻是因為,見著大夫人,實在覺得可憐。

一個有孕的女人,先前流產,現在好不容易懷上第二胎,其中的患得患失可想而知。沈紫言自己因為懷孕艱難,心裡不知道多傷心,將心比心,想來大夫人身上的負擔更重,這一胎得來不易,稍有風吹草動就擔心不已。這時候更需要一個主心骨在她身邊,不時安慰幾句,哪怕就是不能安慰,隻要站在她旁邊,讓她心裡有個依托也好。可是,杜懷瑜卻偏偏失蹤了這幾個月。

這也就罷了,若是有一天,自己心中的那個不祥的預感,變成事實,事情又會如何呢?

沈紫言自己的父%e4%ba%b2沈二老爺在沈夫人有孕期間,甚少過問,最後釀製悲劇,雖說一方麵是沈夫人疏忽,可難道沈二老爺就沒有一點錯誤?

沈紫言不願再想下去,見著大夫人的境況,她的確是動了惻隱之心。

杜懷瑾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將下巴抵在了她的頭頂,“紫言,你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的妻子自己如何不明白。有時候迷迷糊糊,有時候卻又目光如炬。聽見她如此問,已經知道她隱隱猜到了什麼。

沈紫言心裡猛地一顫,杜懷瑾如此說,分明就是有什麼,可還是難以置信:"難道大哥去了山西書院?”身後久久的沉默。隻覺得自己的身子被杜懷瑾抱得更緊了些,而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失望,“隻怕就是了。”

杜懷瑾向來不是信口雌黃的人。

這一刻,沈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