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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息了。

沈紫言在那裡彆開了臉,不去看自己膝蓋上的傷口,饒是如此,還是覺得生疼生疼,倒吸了口冷氣,墨書忙加快了換藥的動作,“小姐多擔待著,一會就好了。”。.。

第四十章 落紅(二)

沈紫言也不欲自己這點小傷鬨得大家心中不寧,強笑了笑,“也沒多大事,過幾日就會好了。”自己想了想,打趣道:“也不知會不會留疤?”墨書歎道:“小姐何苦還混說,也不知道我們的傷心處!”

沈紫言抿著嘴兒笑了,“我若是不知道,你豈不是白服侍了我一場?”墨書斜覷著眼,也掌不住笑了,因又換上一副正經臉色來,“小姐,郭媽媽關在那柴房,隻是整日的嚎叫,說要見夫人,那看管的婆子也不敢自作主張,也就尋到我們跟前了,小姐可要早日拿個主意才好。”

沈紫言的臉色就冷了三分,“這次若是有什麼好歹,她也彆指望著安生!”謀害主母,少說也是打三十大板攆出府去,這還算是輕的,多半人家都會暗地裡使了手腳不知不覺的處置了下人。墨書暗自忖度著,沈夫人是溫厚的,小姐也不是那不好相與的,隻是郭媽媽這次犯下的錯實在無可饒恕,居然勾結金姨娘謀害主母,不然小姐也不至撂下這樣的狠話來。

隻是這事也不過是她和小姐私下裡的猜測,無憑無據的,也不好拿到台麵上去說。鬨不好,反落下陷害下人,容不得姨娘的壞名聲來!小姐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轉眼就到了說%e4%ba%b2的年紀,這等壞名聲傳出去,影響自然極為不好。墨書這樣細細思量了一回,道:“小姐也彆太心急,我前幾日審問那向婆子,她一五一十的都招了,是郭媽媽拿了夫人的東西,托了她出去賣,依我的小意思,那郭媽媽隻怕是聚眾賭牌,虧空得狠了,這才起了彆樣心思……”

沈紫言自己何嘗不知此事急不得,隻是心裡的怒火早已成了燎原之勢,郭媽媽此事就如同一根刺紮在她心口上,但凡一想到她害得母%e4%ba%b2流產的事情,就恨不能立刻攆了出去。雖心裡懷疑她與金姨娘暗地裡有往來,隻是沒抓個現形,現在也不好貿然出去說的。

現在聽墨書如此說,會心一笑,“真真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我的一番話,儘數叫你說了去!”墨書微微一笑,“那都是小姐教的好!”隨風在一旁搭腔:“把她會說話的,得閒就拿了小姐打趣兒,還有這臉呢!”沈紫言一本正經的笑道:“可不是我臉軟?”默秋掩著帕子,吃吃的笑,“小姐取笑,我們可禁不起!”

幾人正說笑間,見杜鵑滿臉焦急的來了,沈紫言一見了她神色,便知沈夫人那邊大不好,也就緊張了起來,“可是又出了什麼事?”杜鵑鬢角已滲出了冷汗,“夫人醒了,一言不語的,隻是要見小姐。”沈紫言忙換了身好顏色的衣裳,急匆匆的跟著杜鵑去了,路上一麵走一麵問:“母%e4%ba%b2這可好些了?”

杜鵑愁容滿麵的答道:“還是老樣子,一時好些,一時歹些,大夫也說要過了這夏至才好說呢。”沈紫言也是聰明人,也不再問下去,隻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憂心。這一瞬,她突然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若這事和金姨娘%e8%84%b1不了乾係,那之前青鈺的病情,也該和金姨娘有關才是。為何她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要等到青鈺八歲才動手,隻怕也是自有一番打算。早年祖母還在,金姨娘就是再按捺不住,恐怕也得做出一副老實人模樣來。待到祖母離世,青鈺已經四歲,這時明明是最好的時機,金姨娘卻一直忍耐,直到青鈺八歲,準確來說,促使她還是沉不住氣的誘因,該是燕姨娘的進門以及喜訊的傳來。

昔日沈二老爺隻得沈青平和沈青鈺二子,隻要青鈺有個好歹,沈青平就是唯一的兒子,可是燕姨娘卻有了身孕,雖不知是男是女,金姨娘勢必已經坐不住了,這才有了一開始的夾竹桃之事,隻是不知金姨娘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令賈林媳婦糊裡糊塗的自己上了套子。再者就是燕姨娘產下兒子以後青鈺受到驚嚇的事情,時間未免太過巧合,一麵是燕姨娘的不平,一麵就是青鈺的出事,明麵上大家都會將目光投向一直不將沈夫人放在眼裡的燕姨娘,又有誰會想到平素裡老老實實的金姨娘?

而沈夫人再次有了身子,也該是出乎金姨娘意料之外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心平氣和的等到這個孩子出世再另做打算此時已經迫不及待的先行動手,居心可見一斑。一方麵青鈺已經八歲,而沈夫人也是坐三望四的人,這時候青鈺有個好歹,而以沈夫人的年紀,再次懷孕的幾率也是不大,更何況還有了喪子的打擊,想必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鬱結不已。隻是,金姨娘應該萬萬沒有想到,沈夫人又有了身孕。

這樣想想,沈紫言就覺得不寒而栗,雖不知自己所想的有幾分真幾分假,還是覺得心裡一股寒意慢慢浮起,忙叫過隨風,“你去囑咐趙媽媽,讓他好生看著二少爺,不要離了一步。”隨風雖滿腔疑惑,不知為何此時小姐有了這等吩咐,還是片刻不停留的去了。

沈紫言這才覺得稍稍心安,還是止不住有些後怕,眼看著到了正房,忙將自己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收起,徑直去了內室,見著沈夫人懨懨的神色,暗地裡歎了口氣,喚著“母%e4%ba%b2!”走至床前握住了她的手,不過幾日的工夫,手背已經是青筋暴起,皺起如七八十歲的老媼,沈紫言心中泛起一股酸澀,眼眶微紅。

沈夫人卻渾然不覺,隻是緊緊攥住了沈紫言的手,從大紅色纏枝繡花枕頭下取出一串鑰匙,“你去叫人開了閣樓上的黃木箱子。”沈紫言忙將鑰匙遞給墨書,“快去。”海棠帶著墨書,二人一並去了閣樓上,依著沈夫人的交代,找到了那箱子,聚精會神的打開,掀開的那一瞬,目瞪口呆。

沈紫言這邊卻與沈夫人閒話,“…….早起時還吃了竹筍%e9%b8%a1皮湯,好著呢,父%e4%ba%b2也沒有考察功課,您不用擔心。”沈夫人眼裡有了淺淺笑意,“那就好,那就好。”沈紫言卻想到杜鵑說的沈夫人所說的沈夫人下紅不止的症候,語氣裡就帶了幾分擔憂,“母%e4%ba%b2您可吃藥了?”

沈夫人笑了笑,“早吃晚吃的,那藥汁兒忒苦。”沈紫言嗔道:“良藥苦口利於病,這是您常對青鈺說起的,怎麼自己倒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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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投催更的阿羅小美人啊,子夜還是學生滴說,彆太狠心啊!。.。

第四十一章 落紅(三)

沈夫人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虛軟的笑意,“我今兒個叫你來,就是為了讓你算算陳年賬。”沈紫言微微一愣,隨即會意,心裡猛地一顫。一般隻有在人之將儘時,才會想到清點清點自己的私產……

沈紫言長長的眼睫動了動,掩去眼裡的淚光,“母%e4%ba%b2請說,我聽著呢。”手指卻不由自主的緊緊攥住,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淚便會不由自主的落下來。心裡充滿了說不出的複雜的感覺,一麵心痛母%e4%ba%b2的小產,一麵惱自己的無用,又暗歎母%e4%ba%b2沒個算計,心糾結成一團。似擰成一團的絲帕落在水中,飄飄沉沉,卻終究無法平靜下來。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知女莫如母,沈夫人凝神看著女兒哀婉又強作鎮定的模樣,心裡一痛,還是說道:“這些年,除去你祖母給我留下的一萬兩銀子留著沒用,還有我積下的二萬七千兩兩銀子,你外祖母給我的陪嫁四萬兩……”話未說完,已經是氣喘籲籲。沈紫言焦心不已,一麵扶著沈夫人輕拍她的後背替她順氣,一麵溫聲勸道:“母%e4%ba%b2留心說,不急在這一時。”

說著,又命人端了參茶來%e4%ba%b2自喂著沈夫人喝下去,沈夫人也隻喝了兩口,便偏過頭去,沈紫言暗歎了歎,隻得罷了。

沈夫人略緩了口氣,道:“還有些田莊,蘇州有良田五千畝,南通有水田二千畝,旱地四千畝。”沈紫言歎了口氣,早知道母%e4%ba%b2嫁妝豐厚,沒想到,竟然如此豐足到如斯程度。外祖母膝下無子,雖然後來過繼了旁支的幼子,但終究是不遂其意,這樣想來,她老人家大概是將自己一生所積悉數交給了姨媽和自己的母%e4%ba%b2。

沈夫人說著,側過臉問:“海棠呢?”沈紫言忙一連聲叫道:“海棠!”海棠聽到聲音,忙快步走了進來,麵露愧色,“夫人,我和墨書手上無力,搬不動那箱子。”沈夫人嘴角微勾,“我打量你們也沒那力氣。”

海棠麵色微紅,垂下頭去,沈紫言見著心念微動,問沈夫人:“是不是些舊時攢下的銀錢?”沈夫人搖了搖頭,“是些精巧的首飾,還是你外祖母留給我壓箱底的。”這樣說來,應該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名貴首飾了。

沈紫言對自己的外祖母其實無甚多大印象,最後一次見麵也是在六七年前,那次她也隻得六歲,隻見著一個衣著華麗的老婦人,滿頭銀絲,慈愛的眯著眼打量她姐妹二人,說過的話早已忘記,惟記得那滿目的慈愛是掩飾不去的光華。想不到一轉眼,就離世這些年了。

沈紫言微微歎了口氣,屢屢想到過往,便止不住的悵惘,與其如此,便隻當前世那些事情是一場夢罷了。屢屢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斷不可再重蹈前世的覆轍,想不到自己低估了金姨娘,也高看了自己。

想來,她一個姨娘,能平平安安誕下庶長子,已是不易。更兼這些年也名聲頗好,也不知這府中到底有多少下人是被他籠絡過的,這樣的人,實則是最大的威脅。母%e4%ba%b2這樣溫厚的人,哪裡能算計得過她!

沈夫人就拍了拍沈紫言的手背,“你跟著海棠去看看,清點清點。”沈紫言忙依命跟著海棠出去了,上了閣樓,瞧著左右隻有海棠和墨書二人,便問道:“我命你清查的古董帳,可都有了?”

海棠忙道:“倒也沒折損多少,隻是少了一對玉瓶兒,幾匹大紅妝緞,一個頭胎紫河車。”沈紫言微微頷首,“也隻須得這些,便罷了。”奴才偷賣主子的東西,哪怕是一根繡花針,也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了。因說到紫河車,便問:“庫裡可還有什麼補人的藥材?”海棠細想了一回,道:“還有帶葉參,千年鬆根茯苓膽,兩隻百年的何首烏,可還都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