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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吃才會贏 靈犀閣主 4077 字 2個月前

二少爺,見他也正看著她,不由更是發懵:過去伺候?怎麼伺候?難道……還得用勺一口一口喂他不成?這可真就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了。

不過很快羅扇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幾步過去把那兩隻瓷盅上的蓋子輕輕揭了下來——總不能主子%e4%ba%b2手去揭啊,燙著了怎麼辦?!何況擺碗布筷這種細節上的小事兒向來都該是丫頭們負責伺候的,白二少爺自小被人伺候著長大,自然已將之視為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蓋子一揭開,藕香筍香%e9%b8%a1香米香便熱騰騰地溢了出來,白瓷盅映著一紅一碧煞是好看,色與香都有了,隻差嘗一嘗味道。羅扇把勺子給白二少爺放進碗裡,然後就垂頭恭立到旁邊去——她自個兒也餓,人家坐著她站著,人家吃著她看著,這是酷刑啊夥計,白老二你忒心狠手辣了汪汪汪!

白二少爺被這紅香綠玉滿帶香氣的兩盞湯盅挑起了興趣,拈起勺子先舀了一口碎玉粥,輕輕吹了吹,而後慢品細嘗,第二勺就去舀石榴粉,然後是碎玉粥,然後石榴粉,然後就著石榴粉吃碎玉粥,然後就著碎玉粥吃石榴粉,然後羅扇的肚子就“咿爾呀呀嗦啦裡嗦”地長長來了句陝北民歌,在這靜靜的夜裡,在白二少爺深深的腦海裡,在青荷的夢裡,在羅扇的心裡,在肚皮的歌聲裡……留下了纏綿詭異的餘韻。

羅扇十分尷尬,低著頭假裝不知道是誰乾的,白二少爺執勺的手頓了一頓,仍舊細細慢慢地吃了一陣,末了把勺子一放,道了聲:“帕子。”

哦哦,這是要擦嘴。羅扇連忙一陣東張西望——關鍵是老娘怎麼知道帕子放在哪兒!想了想記起通常主子們要用的手帕都是貼身丫鬟隨身裝著的,這個時候總不能直接奔了耳室從正睡著的青荷身上去搜白二少爺平時用的帕子吧?!

羅扇隻好不甚情願地把自己身上今兒帶著的她最為喜歡的一塊兒小手帕貢獻了出來,眼巴巴地看著白二少爺接過去,輕輕地覆上他那弧線完美的雙?%e5%94%87……噢……啊……嗯啊……爺……您輕……輕點兒……嗯哦……停下……不要……人家受不了了……嗯啊啊啊……雅……雅蠛……雅蠛蝶……我的帕子……全被你弄臟了啦……

羅扇痛心地望著自己那條心愛的小手帕被白二少爺擦過嘴後像丟一塊餐巾紙般丟在桌上,手帕一角被她用青線繡著的那枚工工整整的“扇”字此刻顯得那般卑微渺小,就如她們這些身份低賤的下人在主子們眼中有如塵埃般微不足道的喜怒哀樂一樣。

羅扇微微直了直一直恭謹地彎著的背,抬起眼來看向白二少爺,而後微笑著問:“爺吃得可好?還要再添一些麼?”

白二少爺也抬起眼來看她,兩對眸子就這麼極自然地望在了一起,羅扇沒有回避,仍隻是平靜溫和地微笑著,此刻也隻有微笑才能讓她感覺自己在白二少爺這樣一位因絕世的容姿而顯得高不可攀的人麵前還不至於卑微到一丁點兒的尊嚴都不剩。

白二少爺沒有波瀾的瞳子審視了羅扇片刻,而後才道了聲:“不必添了,打水洗手。”

羅扇從靠牆的臉盆架子上取了盆子出門去打水,外麵的風已經很大了,甫一開門就吹了她個透心兒涼,剛才有些許發熱的腦子也就因此而冷了下來,不由翹翹%e5%94%87角暗笑自己的幼稚,跟一個古人較什麼勁?尊嚴,留著自娛自樂吧,這個世界除了皇帝老子,誰不是在用尊嚴換利益求生存?梅花有傲骨,可在白茫茫的冰雪世界裡一枝獨秀又有什麼意思?終究不過是孤獨一生徒博個虛名兒罷了。羅扇想自己還是就做自己的狗尾巴花兒的好,不能隨心所欲地痛快活,至少在姹紫嫣紅的光彩掩護下能夠徒個安穩平淡,這就足矣。

收拾了心情,羅扇步履輕鬆地從外麵打了水回得東次間房中,伺候著白二少爺把手洗了,正準備把桌子上的殘羹收拾了,見白二少爺慢慢踱到窗前幾案旁的老藤椅上坐了下來,回過身看著她,淡淡地問了一句:“你泡的花草茶是跟誰學的?”

羅扇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一時間愣住,不知該如何作答,腦子裡念頭疾轉,垂手恭立地答道:“回爺的話,是小婢自學的。”

“如何自學?”白二少望著羅扇,語氣平靜,聽不出懷疑也聽不出驚訝。

“小婢在進府之前有一日在外麵玩耍,無意中撿到了一本沒了封皮的舊書,看上麵畫了許多的花花草草覺得很是稀奇,就自己私留下了。後來入了府,跟人學認了幾個字,這才發現那本書原是教人怎樣用花草藥物來泡茶養生的,正好小婢又立誌做個廚娘,便自己將那書反複看了,因而學會了泡花草茶。”羅扇不緊不慢地扯著謊,反正白二少不信也沒處去查證。

“那本書現在何處?”白二少繼續淡淡地問著。

“小婢如廁時拿了它看,不小心掉到茅廁裡了……”羅扇成心惡心他,以報複他把自己的小手絹兒給弄臟的事兒。

白二少爺也不知是不是被當真惡心到了,半晌沒有說話,羅扇掀了掀眼皮兒偷瞟了他一眼,見他偏著頭,目光投在桌麵的賬本上,卻不是在看賬,一隻手放在膝頭,指尖輕輕地敲著,這隻手修長而富有美感,如果放在現代那就是一雙鋼琴藝術家的手,指甲乾淨平整,讓羅扇禁不住想到“十指不沾陽春水”這句話,其實這個男人本身就像是一泓早春三月尚幽寒的潭水呢,隻這麼看著他也似能感覺到沁入肺腑的春涼。

羅扇覺得自己想多了,眨巴眨巴眼,將注意力轉移開,打量起白二少爺住的這間房,見四壁雪白,明顯是在他來莊子上之前已經由下人們提前重新粉刷過了,東牆上掛著春山聽瀑圖,靠牆的是紫檀木裹%e8%85%bf羅鍋棖畫桌,桌上設著紫檀座龍爪棗筆掛、青花纏枝的筆洗、白玉雕石榴硯滴、紫檀嵌琺琅雲頭紋的墨床,以及各色的筆舐、筆船、水丞、水盂、鎮尺、臂擱、墨盒、印章、印泥、印泥盒等物,有認得出的有從來沒見過的,羅扇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隻一張畫桌的擺設就已如此講究了,這就是真正的豪富之家的做派了吧?!難得的是擺設雖多卻並不乍眼,顏色搭配得當,高矮交錯擺放相宜,看上去隻會覺得房間的主人很有品味而不會有絲毫雜亂鬨眼之感。

畫桌的旁邊是一隻根雕花架,褚紅的顏色,姿態虯勁,上麵放著一盆素心蘭。

“心如枯井,波瀾不生,富貴亦不睹,饑寒亦不知,利害亦不計,此為素心者也。”羅扇記起清代大儒紀曉嵐給“素心”二字下的定義,這盆素心蘭倒是蠻符合白二少爺的氣質。

白二少爺的床是樸實無華的紅櫸木嵌骨拔步床,吊著青瓷色的紗帳,鋪著千草色的衾枕,這種色調和他的人一樣清冷,會不會影響性趣什麼的?羅扇一陣壞笑。

拔步床的旁邊是同質地的竹紋衣架,衣架上掛著白二少爺的幾件衣服,再往旁邊就是麵盆架、寶座式鏡台、填漆戧金雲龍紋的立櫃,西牆是一套黑漆嵌螺鈿花蝶紋的架格,架格上羅列了各色的書和擺設,羅扇溜了幾眼未發現有什麼不良書刊,頓覺美中不足。

架格旁邊的三足梅花香幾上燃著一爐降香,降香有止腹痛的功效,羅扇想起自己做的番茄黃瓜湯把人家白老二喝得鬨肚子的事來,不由吐了吐%e8%88%8c頭,若非此原因,她覺得降香是不大適合白老二這種玉冷冰清的氣質的,金縷梅科的蘇合香淡淡清清似乎更好些,因而又搖了搖頭。

莊子上的房間布置裝潢自然比不得府裡,然而白家二少爺的這間屋子雖然陳設相對簡單卻也是極富情調的了,比如那架格上擺著的雕有山水飛鳥的玉山子,壽山石雕的金魚座屏、紫檀木雕瓜瓞綿綿擺件、望雲款竹雕荷葉式杯、牙雕草蟲圖竹節式花插、猿戲古鬆圖竹洗、碧玉鑲白玉山水人物香筒……羅扇一對大眼珠子都快要活活瞪飛出來:這白家二少爺擱現代就是一豪華版的文藝青年啊!很小資有木?很悶騷有木?很讓某些標簽為“剩、宅、腐、處”的大齡女狼恨嫁有木?!

羅扇愛恨交織的目光從那盞描金嵌玉宮繪四季花鳥圖的琉璃桌燈上收回來,卻突地發現白二少爺不知什麼時候偏回臉來正淡淡地看著她,不由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和自個兒腳麵對視,急急回想著剛才和領導說話說到哪兒了。

領導不等她想起來,已經先行開了口:“花草茶的配方你記得幾道?”

咦?領導為毛總扯著花草茶的話題不放呢?羅扇警醒起來,略一轉念,算了算自己至今為止泡過的花草茶的種類,恭聲答道:“回爺的話,小婢愚鈍,隻記得其中二十來種。”

“明兒你去找李管事,把記得的方子口述給他謄在紙上。”白二少爺清清涼涼的一句話把羅扇一個拋物線丟進了油鍋裡。

羅扇的心火登時躥了上來——喵了個汪的!這是強搶民女——的獨家配方想用來自個兒謀利生財啊!還有沒有天理王法國際公約了?!羅扇今兒白天才將念頭轉到花草茶的發展潛力上,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白老二敏銳的商業目光瞄了個準,而且霸占得這麼的理直氣壯!

幸好多留了個心眼兒隻說記得二十來種,羅扇皺皺眉,然而這也是失了先機了,什麼事兒貴在第一個出現、第一個嘗試,白家若是先把花草茶的牌子和知名度打出去,後麵少不了跟風的,然而這都比不上“原裝”品牌,講究人隻認這個。⊿思⊿兔⊿在⊿線⊿閱⊿讀⊿

看著羅扇沒有及時應聲,白二少爺站起身,輕輕拂了拂袖子,淡淡地道:“明兒你去李管事賬上領五兩銀子,算做我買配方支付你的錢,下月起工錢翻倍,不必在夥房任職了,青荷出去後空出的位子你來頂。”

羅扇聞言心中一震,不由怔在了當場。

45都是人情

五兩銀子買配方……工錢翻倍……不在夥房當值……一躍從廚娘成了二等大丫鬟……青荷要出去……羅扇腦中一時交通癱瘓,腦細胞夫司機們嚷聲一片。

青荷要出去?青荷要出去?趕出去?配出去?賣出去?杖責了拖出去?還是……還是直接打死抬了屍首出去?羅扇抿了抿%e5%94%87,撲通一聲跪下了。

“少爺,”羅扇輕輕地道,“小婢抖膽敢問少爺,青荷姐因何而出去?”

白二少爺趿著鞋子的腳不緊不慢地往床邊走去,聲音也是不冷不熱毫無波瀾:“有功當賞,有錯當罰。”

八個字,青荷的後半生一片渺茫。

“少爺,”羅扇結結實實地衝著白二少爺磕了一記響頭,“小婢願用五兩銀、翻倍的工錢、二等丫頭的地位,換青荷姐一次能繼續為少爺儘忠效力的機會,請少爺開恩!”

什麼東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