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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吃才會贏 靈犀閣主 4068 字 2個月前

少爺若是叫人,你就趕緊去敲旁邊耳室的窗戶,我和青荇都在那兒,切記不可睡著,否則咱們就都吃不了兜著走了!”

本汪能不能不吃啊……羅扇認命地應了,輕手輕腳地過去,在腳榻上老老實實地坐下來,並衝著青荷純美善良地揮了揮爪,示意她可以回去睡了。青荷衝羅扇甜甜一笑,緊接著打了個大大的嗬欠,揉著困澀不堪的眼睛進得門去。

羅扇往窗下的牆根兒上一倚,豎著耳朵聽了聽,並未聽見白二少爺磨牙夢囈或是打呼放%e5%b1%81的聲音,略感失望地收了精神,開始閉著眼睛數羊……去,糊塗了,不是越數越困嘛!數星星吧,數著數著就到天亮了。一顆,兩顆……三百七十八,三百六十九,二百,二百一十一……半個時辰以後已經數到第七十九顆星星了,羅扇的思維開始混沌,腦袋也一點一點地想往地上栽,點得狠了猛地一下子醒過來,意識不清地睜眼看看,然後繼續一點、一點。

到了後半夜,忽然刮起了秋風。畢竟已是入了秋,所謂一場秋風一場寒,十場秋風穿上棉,羅扇身上還穿著單衣,縮在牆根兒裡正睡得迷糊,被風卷著地上的草渣子兜頭罩臉地吹過來,鼻子一癢,不由自主地就是一個大噴嚏。

這噴嚏非但把自己打醒了,還要命地把屋裡人也給驚醒了,就聽得一個低低的聲音沉聲問道:“誰在外麵?”

羅扇暗叫不妙,隻好用模糊不清的聲音回了一句:“回爺的話,是小婢。”

裡麵一時沒了聲音,羅扇正待暗鬆口氣,卻聽見頂上窗扇突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大驚之下抬頭看去,正對上一對俯視下來的清淡眸子——誒媽被抓現形嘞!

羅扇噌地一記旱地拔蔥從腳榻上跳起來,“哐當”一聲磕在窗框上,又撲地一記平沙落雁式摔回去,捂著頭老老實實站起,俯首躬身聽候發落。

窗內的白二少爺似是被羅扇這一係列高調自殘的舉動搞得一時半刻反應不大過來,好半天才終於開了口:“你在此處做什麼?”

“回少爺的話,”羅扇聲音裡隱約還帶著被撞到頭後撕心裂肺的呻[yín],“小婢在守夜。”

“誰的安排?”白二少爺話語簡練,聽不出喜怒。

“回少爺,是青荷姐。”羅扇答得平靜自如,“因入了秋天氣漸乾,今兒晚上又起了不小的風,青荷姐恐院子裡走水,又不能讓值夜小廝們進內院來當值,她自己也還需在房裡隨時聽少爺的喚,分不得身,所以便令小婢在這兒守夜。”一邊說著一邊心裡暗罵:青荷你個死丫頭,姐一頭都快把窗扇子撞下來了,你丫還沒聽見動靜麼?!再不過來咱可不敢保證能不能兜住你了!

所幸白二少爺沒有再問什麼,隻伸手將窗扇關了,把出了一身冷汗的羅扇摞在外頭繼續吹風。羅扇拍了拍自己的小心口,望天翻了個死裡逃生驚魂未定的大白眼兒,才翻到一半,那窗子竟又被打開了,直嚇得羅扇險些眼珠兒痙攣翻不回來。

“熬碗粥,清淡些。”白二少爺丟下這句話,再次關上了窗戶。

……不、不許再來一回了昂!羅扇盯著窗戶等了片刻,確定白二少爺不會再開窗戶嚇唬她了,這才躡手躡腳地溜到耳室窗前,輕輕敲了敲窗棱,半晌也沒聽見裡頭回她暗號,知道青荷是真累壞了,一頭倒下去睡得生死未卜。羅扇也不敢用力敲,這大半夜的四周一片靜謐,稍微動靜大點兒二少爺那邊就能聽見,推推窗扇,見紋絲兒不動,估計是從裡麵上了閂,這下可愁了,人家白老二已經醒了,你青荷還睡得死豬一樣,再怎麼替你瞞著也是瞞不過了呀!

羅扇不敢多耽擱,主子還在那兒嗷嗷待哺等著她的粥呢,隻好惡狠狠祭出一記中指……咳,把窗紙戳破,賊眉鼠眼地從破洞處往裡瞅去,見青荷就仰在靠窗的小榻上睡得驚天地泣鬼神,羅扇忍不住暗罵一聲你妹的,這是睡得有多死啊,在窗邊兒睡都沒吵醒你!

羅扇就著小洞輕輕呼叫青荷,奈何裡頭人依然故我,正急得滿地找石子兒預備丟進去砸醒她,就聽見隔壁東次間裡二少爺的聲音再次響起:“去了麼?”

——汪啊!他怎麼知道我還沒走?!羅扇僵了一僵,再也不敢多留,撒了小%e8%85%bf兒一溜煙兒奔了外院夥房去了。

青荷啊青荷,不是咱沒替你兜著,實在是你自個兒不爭氣啊!羅扇邊搖頭邊拉風箱生火,想著一會兒再怎麼想個法子幫青荷圓回來,畢竟那還是個孩子,她像她那麼大的時候正偎在奶奶的懷裡撒嬌要肉吃呢,連過除夕她都沒熬過夜,更何況像青荷這樣每天幾乎睡不了幾個小時還要提心吊膽地伺候主子了。

白二少爺大半夜的要粥吃,估計是晚飯時鬨那幾回肚子把胃裡的食兒都鬨空了,隻怕他因為陪客人也沒能吃多少東西,這粥不能太單薄了,要清淡,還得料多。羅扇想起金盞做的那些菜色了,一直以來羅扇的廚風走的都是力求新穎的路線,畢竟傳統美食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古人在吃上可比今人講究多了,這就好比你跟古人比寫文言文一樣,寫來寫去,大家全都見怪不怪,沒什麼新鮮感,但凡來個比你做飯好的,你就立刻一文不值了。

而若你會做的都是新鮮罕見獨一份兒的菜色呢?哪怕味道不如傳統美食,輕易也不會被人頂掉,因為誰都喜歡新鮮事物嘛,老菜樣兒吃多了都會膩,新花樣層出不窮才能既抓住人的胃又抓住人的心。

所以羅扇常常在傳統菜色中夾幾道現代菜式,現代菜式又多以改良版的東西洋餐點為主,中西結合,新舊搭配,令吃者既不會覺得太過陌生而無法接受,也不會因一成不變而感到乏味。

迄今為止,羅扇在菜色上的創新性已經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羅扇對於古代傳統美食也有著相當深的研究和造詣——否則她怎敢自稱骨灰級的吃貨呢?古人吃的東西,身為一隻吃貨怎麼可能不想去嘗嘗!所以上輩子羅某人的最大樂趣之一就是瘋狂地從網上和圖書館裡搜索關於古人在美食方麵的書籍,而後照著上麵的製作方法和過程有樣學樣地自己實際操作一番,有的做出來確實美味,有的則當真不敢恭維。

今兒因見了金盞做的傳統菜式,羅扇也禁不住有些手癢了,這會子既然白二少爺想吃點兒東西,不如就趁這機會也來複習複習自個兒腦中的傳統食譜,多一手準備也就多了一樣武器,免得被人搶飯碗搶到頭上來時連個反擊之力都沒有。

羅扇打量了一遍夥房現有的食材,決定給白二少爺做一盅石榴粉。石榴粉卻不是用石榴做的,主要食材是藕。之所以選擇做這個就是因為食藕可以健脾開胃、止瀉固精,以及——鎮靜功效,那誰,老二,鎮靜鎮靜就趕緊繼續睡吧哈,忘了今晚的事,忘掉忘掉全都忘掉,嘛咪嘛咪哞急急如律令信春哥得永生……

羅扇把藕洗乾淨,切成指甲蓋兒大小的丁塊,放進專用的砂器中全部搓擦成圓粒兒,然後倒入碗中,用梅子榨出的汁子和胭脂浸漬起來,這裡所用的胭脂當然不是女人化妝用的脂粉,而是一種叫作“紅藍”的花朵,它的花瓣中含有紅、黃兩種色素,花開後將其整朵摘下放入石缽中反複杵槌,淘去其中黃色的汁液,就能得到鮮豔的紅色汁液,可以用來當染料和化妝品,進行淨化處理後亦可以食用。

經過梅汁和胭脂浸漬的藕粒變成了紅色,用調好的綠豆粉將之拌勻,倒入%e9%b8%a1汁清湯中用砂鍋燉煮,煮好後的藕粒看上去就像石榴籽一般了,因而得名“石榴粉”。

不過呢,白二少爺點名要的是粥,羅扇的這道石榴粉裡粒米未有,所以還得再添一道。洗了一截鮮筍,細細地切成碎泥,攪入碧粳米中熬成稠粥,略添了一點點的鹽在粥裡,一時間滿夥房都是筍和米的清香之氣。

這一道粥古人並未給其命名,羅扇便臨時客串了一把文藝青年,賦名曰“碎玉粥”,筍和碧粳米都發青色,青色不就是玉的傳統顏色麼。

將這一粉一粥盛入瓷盅加上勺用食盤托了,羅扇重新回到內院,見白二少爺所在的東次間裡已經亮起了燈,心道青荷這家夥總算是醒了,也不知挨沒挨訓,可彆因此而誤會記恨上老娘才好。一邊想著一邊就上前敲門,沒見青荷應聲,反而聽得白二少爺道了句“進來”。

羅扇暗暗念叨著這可是你讓我進的昂,到時候不許混賴老娘違反規矩涉足上房什麼的!

理直氣壯地推開門,向右一轉便是東次間,羅扇禮貌地再次敲了敲門通知裡頭人自個兒要進去了,然後便伸手一推,伸%e8%85%bf兒一邁:老娘進來嘍!……咦?怎麼隻有白老二一個人在?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44白二少爺

臥次奧!青荷該不會是還沒醒吧?!完了完了,這丫頭完了,這回死挺了,老娘就是嘴皮子說成八瓣兒也沒法兒替她圓回來了——這丫頭!又不是初進宅門的生手,怎麼就這麼沒心沒肺地睡實了呢!

羅扇偷偷抬了抬眼,見白二少爺正坐在窗前的棗木幾案旁看賬本,身上隻穿著件白綢的中衣,外麵披了條天青色的薄衫,腳上趿著家常的鞋子,一頭黑亮柔順無頭屑的長發披散著,柔和安靜地貼在他略為瘦削的肩背上。

羅扇隻能看到白二少爺的一張側臉,輪廓完美得讓人一但看住就再也無法移開目光,隻是這張臉過於清冷了,讓人隻敢遠觀而不敢那個啥,當他用眼睛將你望住的時候,你甚至連非分之想都不敢在心裡有了。

白二少爺似乎感受到兩道來自陳年剩女饑渴陰暗猥瑣狷邪的目光,睫毛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然後轉過臉來。羅扇飛快地垂下眼皮,恭恭敬敬地端著托盤立在原地。

“放那兒罷。”白二少爺淡淡地道,重新轉過臉去看賬冊。

羅扇左右看了看,見靠近床的地方有一張小方高幾,走過去小心地把托盤放到桌上,又趁機向著東牆上通往耳室的門處瞟了瞟,裡麵黑燈瞎火,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正想著要怎麼找個借口發出些大聲響來把青荷驚醒,就見白二少爺合了賬本站起身來,羅扇連忙垂頭立好,恭聲道了句“小婢告退”,才要往外走,就聽白二少爺又道了一句:“留下伺候。”

咦?這不合規矩啊。莫非……白二少爺早就察覺了青荷這個時候還不出現的不對勁兒?所以已經決定要把她處置了,這會子自然不肯再用她?

羅扇再次在心中替青荷歎息了一聲,隻好應了聲“是”留在房中。白二少爺走到高幾旁坐下,十分隨意自然卻也仍舊冷淡清涼地道:“過來伺候。”

羅扇愣了一愣,下意識抬眼看向這個莫測高深的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