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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吃不是很挑剔,就是不能吃辣,稍微嘗一點,就要灌好幾杯水,往往還緩不過來——這時候嘴%e5%94%87總是紅紅的,鮮豔欲滴的顏色,像是沾滿了雨露的玫瑰。

林頡峻當時是在讀研究生,如果不是因為助教的身份,同一院係的師兄妹戀愛是極正常的。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學校有多受歡迎,直到自己的導師,也是院裡的老教授問起,於是坦然承認了——劉老師和師母一直在笑:“怎麼一個小姑娘?帶來我們瞧瞧?”

老先生早就不帶本科生,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李君莫自然是見不到的,所以林頡峻說起帶她去導師家裡吃飯,她猶豫了一下,帶著小小的討好:“呃……可不可以不去?”

他挑眉看她:“怎麼?”俊朗的眉宇間很有玩笑的意味。

她簡單的說:“我很緊張。”

那時候自己輕輕把她摟在懷裡說:“乖,一頓晚飯。”

後來到了飯桌上,先前還有些緊張的李君莫,嘗了一口師母做的糖醋裡脊,立刻便活泛起來:“和我媽做的一模一樣啊!”她一連吃了兩碗飯,歡喜的師母直說:“多吃點多吃點。”

李君莫百忙之中抬起頭:“師母,他都不愛吃這些甜的菜。”

原來師母也是南方人,年輕時隨著丈夫搬到了北方,如今遠離故鄉數十載了。李君莫聽著聽著,眼神就緩緩的看著身邊的男子——林頡峻現在都能回憶起,那天的白熾燈很亮,師母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像是南方小橋下淌過的溪水,講起年輕的事情。然後一雙很軟很暖的手從桌下伸過來,握到自己的手,他恍惚覺得,自己手中的,分明是一團輕軟的雲絮,將自己密密的包裹起來。

後來導師推薦他去國外作訪問學者,林頡峻之前倒是和她商量過,那一晚下著大雪,李君莫站在一個極大的雪堆上,拽著他的圍巾笑:“呦,想拋下我出國去啊?”

她笑得比雪花皎潔,林頡峻想:要是她當時搖頭,大約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她當然沒有理由這樣做。李君莫拍了拍自己的%e8%83%b8口,大聲說:“不就一年半嘛,本姑娘的青春還耗得起。”可是習慣了她在自己耳邊不停的說些不起眼的小事;習慣了她不知從哪裡拖出一本極厚的書,點著筆畫繁複的字,認真的問他訓詁——等他答出來,她卻像陰謀得逞一樣微微眯起眼角:“我隻是想考考你啊,這本書是從誰誰那裡借來的……”甚至習慣了一路寵著她,%e4%ba%b2%e5%90%bb的時候也不過擦過嘴角,總覺得她像是一個極小的瓷娃娃,隻該站在柔軟的掌心。

所以小心的把她抱下來,他替她將帽子拉下一點,遮住耳朵:“一年半,那時候你在讀研。”

其實她的父母一直希望她讀完大學就回家,他也清楚。隻是君莫一幅不以為然地樣子,她常說自己喜歡北方,喜歡有暖氣的房間,她那時候從來藏不住話的,她會笑嘻嘻的補上一句:“最重要是因為你啊,所以我更喜歡留在這裡。”

後來等到自己回國,一切早就結束了,林頡峻也會想:那時強留住她會怎樣?可這樣分明就太自私,為什麼她就該為了他留下來?他也不過就想想而已,事實上,那時自己極忙,導師被醫生勒令不能下床,而他一回來就開始編纂導師的文集。

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桌前那一杯紅茶,便在燈光下嫋嫋的氤氳起一道白色的水霧,而暗紅的茶水則泛著瑪瑙般玉色光澤。這麼晚的時候,他總記得以前君莫也愛熬夜,尤其是考前,可她向來不能像自己一樣——所謂的秉燭夜讀,所以一杯杯的灌下速溶咖啡,她老是自嘲說是“牛飲”,幾口就倒了下去。

於是第一次給她過生日,立刻就想到了那款擺在咖啡店裡紅色的旅行杯。後來君莫一直用,有次從公車上下來,杯子從包裡掉了出來,微微裂開了小口。君莫那一日很不開心,林頡俊隨口說一句“我們再去買一個”,君莫一臉不樂意:“我用慣了。”

這樣想來,身邊這個縮在出租車角落的女子,真的不是記憶中那個她了。可是她分明隨手從包中掏出一個紅色的旅行杯,喝了一口,才發現自己在看著她,於是第一反應就是低頭看自己的杯子,滿臉尷尬的意味。

那個杯子實在有些舊了,君莫笑著合上蓋子,笑著解釋:“是溫水,沒裝咖啡。”他忽然覺得懷念,那時候在他那間簡單的宿舍裡,總是混合兩種香味,咖啡和紅茶,而時光也是靜靜的,隻有那一頁頁的翻紙的聲音,在見證這方小小的天地中的人與事。

後來他始終沒有告訴君莫,他在大廳裡見到一個男子,恰巧從二樓走下來,站在一群男男女女之間,氣度卓然。他的目光分明見到了君莫,於是停步不前,直直注視著兩人。這種目光——若是你曾這樣看一個人,便理所當然的該熟悉的。他隻是在想,那些屬於她自己的生活,早就不應該再讓自己來乾涉。

後來才知道那人的身份,甚至在冬夜的湖邊淡淡的交談幾句,他覺得失落,卻又解%e8%84%b1,隱隱的悲涼勝似風中的寒意。他想,若是青春年少,還在一所學校,遇上這樣一個敵手,他當不會懼,他對他們的感情這樣有信心。可是隔了這麼久,剩下的竟然隻是祝福,他既然無力再改變什麼,這條路他自然不希望她一個人孤獨的走下去。

回到學校之後,日子便越發的沉靜,L大的綠化很好,到處是參天的古木和大片的草坪,到了冬日,越發會顯得蒼暮,像一位銀發滿頭卻精神矍鑠的老人,佇立百年,隻是在深思。他的對門是一位外院的年輕女老師溫可,兩人的導師也是熟識,倒常常一起聊天。

導師常常取笑他生活倒像一個苦行僧一般,快到而立之年,卻一點也著急。於是老開玩笑要將他和溫可撮合在一起。

他還好一些,溫可是女孩子,就會忍不住紅了臉。而兩人的關係,也一直是淡淡如茶。

午後陽光極好的一日,林頡峻敲門進來還她前日借的書。她邀他留下喝茶——朋友送的錫蘭紅茶。明亮而澄紅,窗外有陽光透進來,剔透的杯子便投下暈黃的光圈。她笑著說:“紅茶能暖胃。”林頡峻揚眉看著她,眼神中有她不懂的絲絲情緒劃過——那般明亮而澄靜的眼神。他隻是記起了夜晚最常喝的那杯紅茶,即便是有暖氣的夜晚,總還是覺得將它捧在手心中才會覺得恬然靜謐。

後來結婚前收到了李君莫的禮物,一件大紅色披肩,她手寫的一句“不離不棄”——那一刻,無端想起了另一個專注看著她的男子,隻是覺得釋然。

共牢而食,合巹而酳。

他們都會這樣。

兒童節番外

小劇院擠得滿滿當當——其實說不上是小劇院,充其量就是幼兒園的迷你禮堂,坐滿了翹首以盼的孩子家長。

其實十幾個節目演了都大半了,前排的一個年輕媽媽不時低頭查看手表,有些心急。幸好寶貝女兒的節目是最後一個……要是女兒一上來發現爸爸不在台下……君莫的頭都大了,隻能歎口氣。

手機無聲的震動起來,君莫看了一眼,是條短信:“我在門口,你坐哪裡?”

她半彎著腰站起來向後看了一眼,立刻引起了身後家長的不滿——小劇院的門口處微微透著光,照出一個修長的身影。顯然已經看到了她,加快了腳步。

他還穿著中午宴客的西服,在這個人氣騰騰的小劇院裡便覺得熱,坐下之後便%e8%84%b1了外套。白衣黑褲,純粹的英俊引得周圍一片注目。韓自揚轉過臉低聲對妻子說:“還沒開始吧?”

君莫斜斜看了他一眼,微笑:“還好來得及。”

他隻是將目光專注的投向了台上:“寶貝女兒的節目,怎麼能不看?”

君莫歎口氣:“是,你是好爸爸,總是黑臉都讓我做吧。”

韓自揚摟了她的肩,語氣%e4%ba%b2昵:“好了,怎麼說這個了?是下一個麼?”話還沒說完,看見小舞台一側露出了一個小小腦袋,戴著小燕子的頭飾,眼睛黑白分明,漂亮得真像一隻小燕子。他不動聲色的向女兒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彎,父女倆心領神會,不過片刻,小腦袋已經探了回去。

君莫看著女兒演的小小燕子在花叢裡鑽來鑽去,忽然側頭問他:“你說她長得到底像誰?”其實心裡也有淡淡的驕傲,隻是覺得這樣晶瑩無暇的小寶貝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愉快。

“眼睛很像你。”韓自揚的左手不經意的一移,輕輕握住她的手,“鼻子比較像我。”

節目完了,女兒一溜煙的跑下來,年輕的爸爸抱著小姑娘,一點替她抹去臉頰一側的彩屑,低聲誇她:“寶貝,今天跳得真好。”

韓思舜摟著爸爸的脖子,笑得像朵小花,奶聲奶氣的說:“爸爸,我餓了。”

君莫替女兒撥開被汗濡濕的劉海,一邊和韓自揚商量:“今天南岱有%e4%ba%b2子餐,要不去看看?”

三人順著退場的人群往外走,助理還等在門口,韓自揚接過鑰匙,一邊說:“你先回公司,我今天不回去了。”又問他:“東西放好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助理笑了笑,“沒問題,包裝好了。”

車子開過肯德基的時候,一直乖乖呆在媽媽懷裡的韓思舜卻開始探著小腦袋往車窗外看。又乖巧的看了看媽媽的臉色,扁了扁嘴巴。

韓自揚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緩緩把車子停在一邊,然後轉過頭來:“韓思舜,想吃什麼?”

她隻是看了眼爸爸,往媽媽脖子邊貼了貼,卻不說話。

然而爸爸的笑容卻好像在鼓勵她,韓思舜終於怯怯的說:“媽媽,我想吃炸%e9%b8%a1。”

儘管孩子軟綿綿的像是白白的棉花糖,可是一點也沒讓君莫心軟,她瞪了一眼韓自揚:“不行,韓自揚,那是垃圾食品,裡麵全是激素。”

他的目光柔和,目光從女兒的發梢移到妻子的臉,白皙的臉上隱隱微紅。

隻是沒想到,女兒抱著媽媽,一疊聲的叫:“娘。”

君莫差點沒嗆出來,駕駛座上的男子也是啼笑皆非,俊朗而寬和的看著寶貝女兒。

“韓自揚,你晚上又讓她看亂七八糟的電視劇了吧?”君莫終於忍不住笑,打開了車門,低聲叮囑女兒:“就吃一次。下次你要是敢再纏著爸爸要來吃炸%e9%b8%a1,媽媽就不理你了。”

韓思舜吵著要自己走,韓自揚走在兩人身後,看了看人聲鼎沸的餐廳,蹲下去問女兒:“寶貝,我們買了回去吃好不好?”

小姑娘重重的搖頭:“我要去那裡玩。”她指了指遠處的兒童玩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