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也罷,那就直直的坐著。於是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對麵的年輕男子。剛才並沒有注意到的,可是燈光打在他的側麵,像極了記憶深處的一個側影。於是忍不住抬眼偷偷去那個陌生的男子——他的身上,有自己很熟悉的氣質,或許就是書卷氣——她許久未見的、貪戀如斯的感覺了——隻是過了片刻,還是回神,其實是兩個完全不搭界的人罷了。

又覺得奇怪,周圍明明那麼熱鬨,可是為什麼似乎這裡隻有兩個人沉默而寂靜的空間,誰都無意去打破。君莫挨不下去了,隻能對他笑笑,試圖找話說:“韓總怎麼吃這麼少?”

韓自揚略帶詫異,似乎在微微忍著笑:“我吃得少?你進來到現在吃了幾口?”

“是麼?”她也隻能笑笑,重歸寂寞。

“李經理,我想對那天早上的行為作出解釋。”他的聲音溫和而沉著,迫得君莫對上他的雙眸,而韓自揚亦像是準備充足,緩緩而道:“那一日早上我的處境尷尬,你知道,廖小姐和我……”他想了一想,“不適合獨處,所以,我追上你說了幾句話。”

他說得含蓄,“不適合獨處”——所以拿她當做擋箭牌,倒也可以理解,君莫微微一笑。

她在小心掩飾,韓自揚還是看出了一絲的不以為然——她當然不以為然,她無意去追究他的風流韻事。而事實上,那樣光彩奪目的兩個人的糾葛,她也全然無意糾纏其中。

他卻還是溫煦的笑:“我的態度急躁了些,隻是和心情有關。如果有什麼不當的地方,你彆介意。”——這是很明白的告訴她,隻是因為那時她在而已,不是因為她是李君莫。

君莫鬆下一口氣,很是謝謝他的解釋——真心實意地笑了笑,“不會啊。工作上的事情,韓總隨時來找我。怎麼會不當?”

韓自揚聽她說得語氣輕鬆,終於放心。從進來至此,她的神態始終是帶著警惕的。他自問並沒有騙她,可擺出這樣一幅姿態,卻實在是迫不得已。李君莫,似乎隻在一切事情與己無關時,最容易放鬆開心情——而她這樣子將自己保護起來,似乎也在逼他,不得不這樣子重新處理兩人的關係。

歐蕾咖啡

報紙,麵包,摩卡壺。雙手合圍住極大的杯身,一整日的溫暖,從清晨那一杯咖啡色液體開始。日日如此。

中午的時間,天氣回暖,陽光耀眼。君莫想起小時候,這個時間,總是由爺爺抱著,在小河邊搬了藤椅,鋪上厚厚的墊子,暖暖的曬太陽。自己總是捧著薰豆茶,心急火燎的光撿杯子裡紅紅的丁香和碧綠的薰豆吃。連空氣裡,都有甜甜鹹鹹的味道。

君莫拉著恩平往職工餐廳走去,忽然就被恩平扯住了,指了指前邊:“看。”

斜前方徐總和韓自揚朝宴會廳走去,韓自揚的黑色大衣被風帶起,風度翩翩。

兩人不由自主地緩了緩腳步,倒是徐總看見了,腳步向倆人招手。

恩平在君莫耳邊低語:“真想和帥哥共進午餐。”

“你們兩個過來。”徐總打招呼說,“都不陌生了,中午一起吃飯。”

君莫微笑比著口型:“夢想成真啦!”她略略偏頭去看走在前方的韓自揚,那種感覺,君莫暗暗的想,真的是完美無缺、滴水不漏——雖然年輕,卻隻見沉穩,英俊的讓人覺得無懈可擊。

四人走到宴會廳前,服務小姐走上前來問道:“徐總,還是去蓮花廳?”

徐總正要點頭,君莫卻見韓自揚嘴角微微一抿,心念一轉,當即笑道:“徐總,還是去自助吧,我們的自助也是餐飲的拳頭產品啊。況且韓總這樣的大忙人,也不好耽誤他時間呢。”她的話語又輕又柔,就像湖邊欸乃而過的船隻,韓自揚笑著望向她,她說的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卻還是叫他想起了一個詞——吳儂軟語,難得的是,卻很自然,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像是年輕女孩子的撒嬌。

事實上君莫說得沒錯,韓自揚隻是遇到徐總,並沒有預約一起吃飯。他讚同君莫的提議,笑:“哪裡,徐總才是忙人。”

徐總又怎麼能聽不出言外之意,忙說:“年輕人就是愛簡單方便。”君莫忙布置了大廳靠落地窗的桌子,她落在最後,韓自揚便緩了緩步子。恩平敏銳的看了他一眼,對著君莫欲言又止,眼光中多了一絲曖昧。

起身去拿自助,君莫幾乎皺著眉頭選了半天,雖是品種琳琅,又五光十色的令人饞涎欲滴,剛才明明很餓,可是轉了半天也隻是拿了一碗蛋炒飯,又隨手選了些蔬菜。韓自揚悄然立在她身邊,問道:“就吃這麼少?”

君莫一笑:“足夠了,我正減肥著呢。”

韓自揚聽了半晌不語,皺眉打量她:“你還減肥?”似笑非笑,“要胖些才好。”又似寓意深長,君莫一愣,卻隻見他微笑著走開。

吃飯應酬亦是常事,君莫隻需坐在那裡,適時微笑或者接話即可。徐總和恩平也是應酬慣了的人,這樣子的交談像極了淳厚順滑的速溶咖啡,客套的話語舒服的滑過咽喉,其實什麼也沒有留下——就連向來大咧的恩平也是端莊淑惠的坐著。整個世界都戴著麵具,

君莫抬頭,無意識望向窗外,她的眼睛略有些圓,笑起來或是眯起來卻總是成小月牙般——她本就長著一張娃娃臉,隻能讓人覺得年紀更小。韓自揚微揚眼角,她的目光向來是清澈而可以望穿的,隻是她會刻意的去逃避,或是忽閃著眼神——他也知道,她工作時決不會這樣,她會極坦蕩真誠的望著客人的眼睛,讓人覺得溫暖,然而也讓人覺得仿佛那並不是真正的她。

可這次她卻忘了回避,韓自揚心中卻是一驚,那樣子的複雜情愫在能折射出水晶璀璨的眸中蕩開。

“徐總,還有件事,我的秘書和你說過麼?我們公司的美國客人,就是住在貴酒店的鮑威爾,他一直是個曆史愛好者,能不能委托找一位陪同人員,他過幾天想去博物館和這裡附近的一些古跡遊覽。”韓自揚沉%e5%90%9f了一會,“隻是英語好並不足夠,最好能多了解一些曆史方麵的東西。”

徐總哈哈大笑:“說過說過。”拍了拍一邊君莫的肩膀,好似獻寶一般:“不用找了,李經理就是曆史專業的高材生。”——這會兒把這個記得清楚了,君莫鬱悶的背過臉去,很想說自己三年時間差不多也將大學所學的完完整整的還給書本了——可是徐總這樣殷切的目光,隻能點頭答應。

“我們酒店馬上要承辦一個曆史學術論壇,當然沒什麼問題。”徐總笑著說。

君莫不得不提醒他:“徐總,那邊剛來消息,讚助商出了點問題,現在也未必會辦啊。”

徐總說了句:“是麼?”倒是一愣,“什麼時候的事?”

君莫歎口氣:“剛接到的電話。”

韓自揚一直安靜的聽著,恰好接了一句:“南岱的風景倒是適合辦曆史論壇。”

於是撇開了這個話題不談,不閒不淡的吃完了飯。

門童已經將車開至宴會廳門口,四人一起出來,韓自揚側身將車門打開,打了招呼便轉身離去。

徐總也是急急離去,日理萬機的樣子。恩平哧的一笑:“瞧徐總急的,準是午睡去了。”

“你彆欺負老人家。”君莫有些愁眉苦臉的回應,她一下子覺得奇怪,“你怎麼著眉飛色舞的樣子?”

恩平比起v字型手勢,“我去休息室,告訴她們我剛才和誰共進午餐。”她一轉身就跑了,留下君莫一個人忍俊不禁。

下班路過四號樓,遇到了韓自揚的年輕助理,開了韓自揚慣常開的車,正拿了一疊文件出來。她向他打招呼,那個年輕男子也是笑了笑:“李經理,要不要送你一程?”↓思↓兔↓網↓

君莫連忙搖頭謝他,坐地鐵去了新華書店,選了好幾本旅遊景點教材,她自認為自己有一個優點,就是壓力越大、時間越緊——反倒能逼得自己拚命擠出時間來。

回到家中,念念有詞的坐著背單詞。古怪的建築名稱,青銅器,石器時代——直到眼睛開始發直——可使放下了書,君莫又一次失眠,她失笑,覺得自己是瀕死的吸毒者,一絲絲的預感到絕望即將到來,無處可逃,可卻依然讓她覺得充滿誘惑。三年前,她不能去愛,不能去恨;三年後,她依然進退維穀——活了這麼久方才明白,能分出對錯的事,才是世間最簡單的事。可是她在心中細細分辨得再分明,誰對誰錯,又有何用?

韓自揚關照下來的外國貴賓這幾日一直在外考察,倒也不用著急——第二日對方傳來消息,說是重新找了讚助,基本確定下來,君莫正好騰出手來抓學術論壇的事情。馬上又接到了瑞明秘書室的電話,兜了一圈,居然瑞明是讚助商。

這次的會議上頭也是極重視:“我們要兩手抓——商業上抓緊瑞明這樣的大客戶,而承辦學術會議也可以提高酒店的品位和文化嘛。話說回來,這個論壇的讚助商既然是瑞明,就算是對瑞明的一條龍服務了,無論如何也要做好。”

君莫也沒多想,隻當是生意往來,按部就班的工作。

時間總是從來不會叫人等——期待也好,厭惡也好,其實它總是一點一滴的走來,從來由不得我們自己去控製和琢磨。

周四晚上又是君莫值班。

她一幢幢的巡視檢查,最後是酒店的娛樂部,上下兩層的酒吧。其實相比起來,酒吧是最安靜的了,幽藍的燈光,稀疏的幾個人影。一共隻有三個包廂,領班匆匆走出來:“李經理。”

君莫向她笑笑:“今天全滿了?”

“嗯。你最後一站了吧?”她羨慕的歎口氣,“我這才開始呢。”

快十一點,君莫看了看一樓唯一的一個包廂明月廳,大門很是厚實,隔絕開裡麵的紙醉金迷和奢侈糜爛。她點了點頭,填完報告才要走,大門恰巧打開,她一愣,幽暗的燈光下,這個男人有著極深的臉部輪廓,他揚了揚眉,顯然也不意在這裡遇到她。

“韓總,你好。”君莫笑著打招呼,“玩的開心。”

他手中拿著電話,大約是出來接電話的,此時卻把電話放回了口袋,慢悠悠的說:“進來坐一會?”

領班早已識相的去二樓招呼了,君莫便擱下紙筆,笑了笑,“好啊。”

她跟在他的身後,進門的刹那對站在樓梯上的領班苦笑了一下——顯然不很情願,幾個服務員看得清楚,倒有人輕笑起來。

韓自揚回頭看她一眼,眼中全是笑意:“怎麼?”

她調整表情,“沒什麼,沒什麼。”

本以為進去之後,必然是鶯鶯豔豔、花團錦簇的熱鬨景色,自己喝幾杯,招呼一下便可以%e8%84%b1身——可是偌大的包廂,不過坐了七八個男人。燈光不算明亮,比外頭雖好,君莫看了一眼,不吱聲,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