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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門 易千重 4359 字 2個月前

太妖嬈,趁著她有了身孕的這段時間,更是起勁兒地勾引崔憫。她很怕,怕她們就此勾住崔憫的心,又生下無數的庶子庶女,和她腹中的孩子搶家產爭寵,上麵還有一個庶長子,一個和自己兩條心的繼女,真是前有狼有後虎,幸虧,她們都沒傳出有孕的消息。這叫她稍微安了點心。

可是崔憫又納了一房姬妾,這女人,從進門那天開始,她看著就不順眼。倒不是那女人長得妖嬈或是狐媚什麼的,相反,那女人不但出身良家,還長得貌美如花,端莊大方,氣質文雅,性格溫順得很,一說一個笑,一看就是嬌養過的,就是崔老夫人也破天荒地賞了那女人一串手珠,說了幾句好話。

崔憫雖然沒說要把那女人抬了姨娘,卻叫那女人給她敬茶,她心裡不高興,接了茶後假裝失手將茶打潑,又假裝肚子疼,崔憫也沒說什麼,隻道罷了,改天又再說。那女人更是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半點不高興都看不出來。

崔憫當夜就宿在了那女人房裡,而且一連半個月都在那裡,除此之外和平常也沒什麼區彆,白天還是一如既往地抽空來看她,滿足她提出的小要求。本來他不來她這裡,也是去彆的女人那裡,可她這次感覺就不一樣,特彆緊張害怕,特彆是聽下人們偷傳那女人有宜男相之後,她更是感到一種深深的威脅。

熊媽媽勸她,既然都是遲早的事情,何不順水推舟接了茶,答應了崔憫,大家都有體麵。又道那女人不簡單,還是小心提防的好。她自然知道那女人不簡單,這院子裡的女人,誰又簡單?包括崔吉吉那小賤人,心眼就賊多。

終於,她意外得知,那女人進門兩個月,卻沒來月信。這意味著什麼?作為一個孕婦,她再清楚不過。那天的飯菜很香,她吃了很多,龍骨湯也熬得很好,她一直吃到再也塞不下去才住了手。

撫鳴初冬的天氣,並不是很冷,出太陽,不刮風的時候,還和春天差不多,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這種天氣,不適合罰人。她耐心地等待,她的兒子還有一個多月才會出來,那女人也才懷上,胎還未坐穩,這一個多月裡,足夠她動手了。她想象著崔憫有可能會出現的反應,想來想去,她都覺得,他是不會把她怎樣的,她溫柔的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這,就是她的護身符。

機會終於來了,那一天,天上下了凍雨,風也大,吹到身上和刀子似的。她特意起了個大早,將狐裘翻出來披上,抱著小手爐去尋那女人。那女人穿得並不多顯眼,然而卻叫人挪不開眼睛。特彆是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刺眼了。她怎能容許這樣一個女人生下和她兒子年齡差不多的兒子?不能!她半點猶豫都沒有的找了那女人一個錯處,罰那女人在園子裡的鵝卵石路上跪下,然後抱著手爐回了房。

她吃了廚房新熬好的燕窩粥,又看了一會兒書,小睡了一覺,終於,下人來報,那女人暈死過去了。她覺得不滿意,怎麼隻是暈死過去呢?時辰不夠。她閉上眼繼續睡覺,毫不理睬,她睡得很香,夢裡她果然生了個大胖兒子。她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時分,直到被崔憫冷冰冰的目光凍醒,她才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非常開心,但看到崔憫的目光後,她又忍不住害怕,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肚子,提醒崔憫,這裡麵還有他的兒子,他不是經常都要摸摸的麼?

崔憫的眼裡卻似完全沒有他兒子了,他咆哮著要休妻,當看到崔吉吉憐憫了然輕視的目光後,她才驚覺自己做錯了事情,一定是崔吉吉陷害的她!但是已經遲了,雖然崔老夫人勸住了崔憫休妻的舉動,崔憫卻要寫信給袁家,讓她的父母來重新教導教導她,假如真的那樣,袁家的臉都給她丟乾淨了,她以後又如何能在那些官夫人麵前傲得起來?

這些都是小事,她從崔憫臉上看到了一種她從沒見過的陌生神情,他直截了當地說她刻薄狠毒,更是破天荒地咆哮,大發雷霆。那一刻,她明白了一件事,她失去了靠近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下腹一陣疼痛,她暈死了過去。

兒子!果然是個兒子!這個消息讓她又迅速活了過來。可是他完全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大,他紅兮兮的,皺麻麻的,像小貓似的叫。崔老夫人眼裡全是責備,孩子早產都是她的錯。她想,這也不要緊,隻要她把孩子好生養大,牢牢養在她身邊,和她一條心,她就不怕。

但是崔老夫人將孩子抱走了,從此,孩子就再也沒能回到她身邊。他們都說她失德,不配教養孩子。她能抱他,能%e4%ba%b2他,但就是不能長時間%e4%ba%b2近他。小時候還好,待到孩子稍微大一些後,崔憫就牽著他的手,帶到了書房裡,不許孩子和她太過接近,慢慢的,他對她尊敬有餘,卻不肯%e4%ba%b2近他。

她總覺得,崔吉吉對這個孩子有刻骨的仇恨,每當看到袁枚兒領著這孩子玩耍的時候,她的心就會揪成一團,背著人,她便偷偷教這孩子不要接近崔吉吉,這孩子卻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一轉眼又趴到了崔吉吉的懷裡撒嬌。

她恨透了得意洋洋的崔吉吉,恨透了搶走她唯一孩子的崔老太太,恨透了搶走她丈夫的那些女人們。

直到崔吉吉終於要進宮了,她高興得很,再也沒人會暗地裡和她作對了,送崔吉吉走的時候,崔吉吉偷偷和她說:“你不要擔心,我會對二弟非常好的,隻要我在,我就會照顧他一輩子。”

她很傲氣地說:“有老爺在,有我在,他會很好的。”

崔吉吉看著不遠處崔憫的背影笑了,輕輕地說:“我爹這個人呀……你還不知道吧,他害死我%e4%ba%b2娘的時候,可是眼睛都不眨呢,你呀,就彆對他抱多大的指望了,他心裡隻有他自己……”

她有些愣神,隨即向崔吉吉求證一件事:“那件事,是不是你設計陷害的我?”

崔吉吉微微一笑:“是你自己害自己。你要是聰明些,氣度大一些,你完全可以過另外一種生活。不過呢,我爹這個人,他不配得到真心相對的人。”

崔吉吉瀟灑地轉身上了轎子,她卻聽明白了崔吉吉的意思,她永遠都不是崔家父女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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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李碧篇

從他記事開始,他的母%e4%ba%b2就隨身攜帶著一把戒尺。

這把戒尺,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他不聽話,偷懶,背不出書,寫不出字的時候,那戒尺就會雨點似的打到他身上,伴隨著戒尺打在肉皮上的沉悶聲響,還有母%e4%ba%b2的眼淚和恨鐵不成鋼的責罵。每每此時,他就覺得心口壓著一塊大石,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父%e4%ba%b2原是村上的教書先生,深受敬重,卻去世得極早,隻餘下他與母%e4%ba%b2二人,還有就是三間風雨飄搖的草屋,一箱子書並幾畝薄田。

按著他如此的身世,讀書幾乎是一種奢望,但他是如此的幸運,他的母%e4%ba%b2雖然做農活不行,針黹手藝卻極好,還識得字,他的啟蒙就是由她完成的。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最幸運的是,他的族人鄰裡很好,沒有人打孤兒寡母的主意,也沒有人想著去侵占他們少得可憐的田產,相反的,他們耕地的時候,總會順手將他家那幾畝地給耕了,蓐草之時,也順手將他家地裡的草給拔了。每當他把母%e4%ba%b2替人做出的活計送去給人家時,%e9%b8%a1蛋棗子之類的從來不會少。與此相輔相成的,他的母%e4%ba%b2總是用繡活、或是教小孩子讀書來回報鄰裡。

他沒有童年,很小他就知道,他欠了所有人的情,他身上背負著沉重的希望。白天他跟著母%e4%ba%b2一起下地,一起上山打柴,為生計奔波,晚上母%e4%ba%b2就會領了他,拿著針線,拿著書,與隔壁的大娘家湊在一起,大人做針線活,小孩子讀書,為的,就是省下那點燈油錢。

但即便如此,他又知道,他和鄉人是不同的。

鄉下人的日子都過得艱難,為了一衣一飯,幾乎拚儘了所有,農忙時不拘男女老幼都忙農活,農閒時男人忙著進山裡弄點山貨或是小獸,女人忙著做針線紡紗。對於他們來說,隻要能吃得飽,穿得暖,就已經是最大的福分,不會再奢求彆的什麼。因此,男人或者女人、老人或者孩子,頭發臟了,衣服臟了,手臟了,都算不得什麼,要很久才會起心動意地洗一次,因為家家都如此,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母%e4%ba%b2的做派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母子二人出門歸來,不拘多晚,不拘多累,她總是要給他細細的洗手,洗臉,洗腳,連指甲縫裡也要細細地洗乾淨,臟手更是不許摸書。隔三差五,一定是要洗頭洗澡洗衣服的。洗衣服,小時候母%e4%ba%b2給他洗,大了些後,就是他連著母%e4%ba%b2的一起洗。

村裡的大娘嬸嬸們一看到他在井邊洗衣服,總會笑他像個小娘子似的,哪家的男兒自己洗衣服啊?他隻是笑,心裡卻是很瞧不起她們灰撲撲的衣裙和臟兮兮的鞋子,還有填滿汙泥的指甲。久而久之,大家不再說什麼,轉而道:“果然是教書先生的兒子呀,這麼小就這麼講究,這麼孝順,將來是要做大事的。”

每當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他就會特彆驕傲。是的,他和他們是不同的。他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在村裡修一座大大的院子,擺上四碗八碟,再請上一個戲班子,請村裡人去吃酒看戲,叫他們都知道,他李碧不是個忘恩負義,庸碌無為的人。

待到他該進學了,母%e4%ba%b2在深夜裡從床腳下掘地三尺,挖出一個小陶罐來,從裡麵取出一對鎏金銀簪,告訴他,這是她的嫁妝,她的棺材本,現在給他做學費,如果他考不上秀才,進不了縣學,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他。他的父%e4%ba%b2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生。

他年齡還小,對於生死和鬼神之說抱著一種本能的恐懼,他誠惶誠恐,捧著那對簪子一夜都睡不著。它們是如此的燙手,卻又是如此的美麗貴重,它們上麵寄托了他的一生一世,寄托了他死去的父%e4%ba%b2和迅速衰老下去的母%e4%ba%b2的一切。

第二天母%e4%ba%b2看到他青白的臉,反而倒笑了,溫柔地摸著他的頭說:“我兒,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隻要你上進努力,這對小小的簪子算得什麼?休要說這隻是鎏金的銀簪子,就是足金簪子,鑲珠嵌玉,寶石珊瑚,都任你去取。你又何必如此惶恐?這倒叫人瞧不起你了,小家子氣!”

他記住了母%e4%ba%b2的話,隻要刻苦努力的讀書,出人頭地後就什麼都會有,一對簪子算得什麼?幾畝薄田又算得什麼?從此母%e4%ba%b2再未在他身上施展過鐵尺功,母%e4%ba%b2臉上的笑容一日甚過一日,村裡人對他的尊敬也是一日甚過一日,他們不再叫他的小名,而是尊敬的稱他小李哥。他知道,他和他們是不同的。

可是還沒等到他考上縣學,母%e4%ba%b2卻積勞成疾,不行了,她死不瞑目,直到他對著她發誓一定會博得功名,她才閉上了眼睛。在鄉鄰的幫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