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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門 易千重 4330 字 2個月前

是操勞過度,憂思過甚。餘婆子抹著眼淚說,陳氏這幾日又要照顧三小姐,又要照頓四公子,還得管好家中不亂套,謠言不外傳,加上自責擔憂,哪裡還能撐得住?蔡國棟若有所思。

下午,蔡氏族長和族長夫人突然來探病人,分彆和蔡國棟、陳氏密談了半日。之後陳氏再不言下堂之說,蔡國棟沉著臉獨自去了二姨娘的屋子。

晚飯時,明菲注意到陳氏的飯量是往日的兩倍還要多。不單是她一個人發現了,其他人也都發現了,花婆子和嬌桃悄悄討論二姨娘鐵定翻不了身了。

晚飯後,蔡國棟終於一臉疲憊地從二姨娘的屋子裡走出來,讓陳氏把幾個妾室以及子女們都帶到正堂,他有事要宣布。

蔡家平時有貴客來訪時才打開的廳堂燈火輝煌,餘婆子領著幾個得力的管事婆子把四周把守得嚴密結實。蔡國棟和陳氏坐在上首兩把太師椅上,其餘人等分列兩旁。

四姨娘打扮得像朵嬌豔的花,得意洋洋的和蔡國棟、陳氏稟報:“老爺,夫人,婢妾沒敢抱了四公子來。他那麼小,這麼可怕的事情經曆一次就足夠了,若是再聽一遍,婢妾害怕會把他嚇傻。”活%e8%84%b1%e8%84%b1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陳氏垂著眼不吭氣,蔡國棟狠狠瞪了四姨娘一眼,突然罵道:“看看你穿的戴的什麼玩意兒!粗俗不堪!”

四姨娘頓時傻眼,眼圈兒紅了起來。她心情好,穿漂亮點怎麼就成了粗俗了?都是那個不得好死的狐狸精,倒黴了不算,還連帶著彆人也跟著倒黴。

哦,被遷怒了,此時蔡老爺的心情就像天上的雲彩一般難以捉摸。低調再低調,明菲臉色沉痛的把頭低下,拉著明玉悄悄往燈影裡挪了挪,不經意間,她看到了明姿仇恨的目光。

短短幾日,明姿憔悴了一大截,瘦的下巴尖尖的,要不是目光太可怕,看著真是我見猶憐。蔡光正和蔡光儀站在她旁邊,蔡光正皺著眉頭,死死盯著麵散的地板,蔡光儀的臉腫得像個豬頭,眼神不知飄忽到哪裡去了。

蔡國棟清嗓子,沉痛地道:“前幾天,家裡發生了一件敗壞人倫的大事,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之所以說出來是想要大家引以為戒……”雖然二姨娘和彩繡、彩屏怎麼都不肯承認,但也不用她們承認了。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四姨娘忘記了剛才的窘迫和憤怒,兩隻眼睛亮亮地看著蔡國棟,陳氏還是一味的泥雕狀。

就在這個時候,蔡光正的聲音突九地響起:“父%e4%ba%b2,兒子有話要說!”

所有人都看向蔡光正。蔡光正的臉煞白煞白的,眼睛卻亮得嚇人,腰背更是挺得筆直,帶著一種淩然的堅決。

蔡光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安地看了陳氏一眼,陳氏眯起了眼晴,明菲暗歎了一口氣。

蔡國棟勃然大怒:“孽畜!還沒輪到你說話!”他以為蔡光正是要替二姨娘求情。他沒把二姨娘帶出來當眾申斥,宣布處罰結果,就是為了給這三個孩子留一點體麵,誰知蔡光正偏還上趕著來。

蔡光正昂著頭,大步走出去,站在屋子正中,掀開袍子直挺挺地跪下,衝著蔡國棟和陳氏響亮地磕了三個頭,抬起頭來,挺直腰背,大聲說:“這件事情是兒子做下的,與姨娘無關。父%e4%ba%b2要責罰就責罰兒子吧。”

眾人皆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一瞬間,明菲真的很佩服蔡光正。假如蔡光正真的能將此事頂下來,二姨娘把下的其他錯誤就不至於讓她送命,隻要她活著,沒在蔡國棟的心目中落到最差的地步,蔡光儀和明姿就會有希望。而假如二姨娘徹底垮了,明菲不認為經過這件事後,陳氏會善她的這三個子女。

“荒唐!”蔡國棟怎會相信?愈發憤怒,隨手就將手邊的茶碗砸了出去,那茶碗直直朝著蔡光正的頭飛去,蔡光正卻頭都不偏一下,任憑那茶碗砸在額頭,熱水混著血水淌了一臉,仍倔強地看著蔡國棟:“我痛恨三妹妹幾次害得四妹妹被父%e4%ba%b2責打,痛恨四姨娘害得姨娘被罰被辱,故而想出了這個主意,隻想為姨娘出一口惡氣。兒子所言句句為實,還請父%e4%ba%b2明鑒。”

蔡國棟氣急反笑,指著蔡光正道:“孽畜!你再說一句試試?”

陳氏看了蔡國棟一眼,勸道:“光正,不是什麼話都亂說得的。你可知你說的這些話會給你帶來多大的麻煩?這是敗壞人倫的惡毒事,天理不容,就算老爺不忍心將你送去官衙,隻怕族中也容不下你,你這一輩子就毀了……你不要做傻事。”脅迫恐嚇之意,儘在其中。

蔡光正淒諒一笑:“我自然知曉。但事情已經做下,無法改變,後悔也來不及。本來想著萬無一失,誰想竟會牽連了姨娘?姨娘十居懷胎,生我養我,我尚來不及孝順她一日,反眼眸睜地看著她因為我的錯而受到牽連……父%e4%ba%b2就給兒子一個贖罪的機會吧。”又是使勁磕頭。

蔡國棟的臉色變幻莫測,看著蔡光正的眼神卻柔和起來。他不相信這個溫柔敦厚的兒子會做這種事,但他相信這個兒子是真的孝順。

第71章 犧牲(二)

四姨娘生怕蔡國棟就信了蔡光正的話,冷笑了一聲,道:“二公子!大家都知道你孝順你姨娘,但孝順也不是這麼個孝順法!你替她頂罪倒是全了她這裡的孝了,那老爺那裡的孝你又如何全?你讀的聖賢書沒有教你縱母行凶吧?”情急之中,她的口才倒比平時好了許多。

蔡光正又對著蔡國棟磕了兩個響頭,朗聲道:“父%e4%ba%b2,兒子不孝,有負您的期望和生養之恩。但兒子今日若是做了那縮頭烏龜,眼睜睜看著姨娘為兒子把下的錯誤遭受苦楚,兒子就更對不起您!兒子不是亂說,兒子有證據。”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和血,從懷裡分彆掏出了幾件東西,一一拿給蔡國棟看:“這個瓶子裡,裝的是迷倒四弟的藥。得知家中要來客人,我偷偷去和四弟說,要放風箏,坐大船,還有很可愛的小狗,四弟纏著我要去。我和他說,四姨娘和夫人都不會讓他去,他要真想去,除非他背著奶娘丫鬟偷偷溜出來,我在外麵等他。他果真出來了,我的人便將他迷翻,抱去湖邊……這個珠花,原本是一對。一隻給了五妹妹身邊的翠袖,我要她那日想辦法讓小姐們去湖邊放風風箏,好把三妹妹引過去,有人在那裡等著她。之中,我一直都在院子裡坐著,反正出了什麼事,大家都可以證明我不在場。姨娘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父%e4%ba%b2不信,可以問問母%e4%ba%b2、三妹妹、五妹妹,那日提議放風箏的人是不是翠袖?姨娘是不是一直勸母%e4%ba%b2不要讓小姐們去放風箏?如果父%e4%ba%b2還不信,可以去我院子裡那棵杏花樹下看看,那裡埋著我買凶殺人的五十兩黃金。還有,那天我偷偷去找四弟時,是申時三刻,穿的是件杏黃衫子,四弟屋子裡的小丫鬟大概也看見了的。”

他說得頭頭是道,蔡國棟目瞪口呆,仿佛從來就不曾認識過這個兒子。

四姨娘已經完全相信蔡光正的說辭,瘋虎一般撲上去,使勁兒煽了他兩個耳光厲聲罵道:“我打死你這個惡毒的東西!他才四歲,他是你的%e4%ba%b2弟弟啊!他有什麼錯?他哪裡對不起你?”

蔡光正偏著頭,垂著眼,淡而冷漠地說:“姨娘快彆這麼說,他可不是我的%e4%ba%b2弟弟。他又不是和我一個%e4%ba%b2娘生的,和我隔著肚皮呢。你日日想方設法地算計我%e4%ba%b2娘,害得她滿腹委屈卻沒處說,他將來還要和我分家產,留著他早晚也是個禍害!”

話音未落,蔡國棟已經暴跳而起,隨手抓了瓶子裡插著的%e9%b8%a1毛撣瘋了似的,朝蔡光正劈頭蓋臉地打下去,邊打邊吼:“畜牲!你這個畜牲!我怎會生養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打死你,打死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說的就和真的一樣!明兼相信蔡光正一定早就想好,做了打算的,他說有的必然就有,就算是蔡國棟立刻去查,也一定會查出一個再真實不過的真相來。他還怕蔡國棟不信,故意激怒蔡國棟,又上了一層保險。

蔡國棟的手越下進狠,陳氏尖叫起來,撲上去槍蔡國棟的%e9%b8%a1毛撣:“老爺,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先問清楚再說不好嗎?餘媽媽,你快請了韓總管去看看啊,二公子說的這些肯定都不是真的。”

她已然想明白了,有蔡光正這樣死命的護著,要一錘子打死二姨娘已經不可能,不如坐實了蔡光正的罪名,把蔡光正趕出蔡家去,相信二姨娘會更難過。為子防止過後有人說她栽贓,她還不忘請了蔡國棟的心腹,蔡家的外總管,韓福生一道去瞧。

氣瘋了的蔡國棟一把將陳氏推開,繼續狂打。

一直不吭氣的蔡光儀突然怒吼了一聲,撲上去掄蔡國棟的%e9%b8%a1毛撣:“打我吧,打我吧,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沒得罪大哥,也不會把二哥逼成這個樣子!”仿佛這一切,都是蔡光庭的錯,都是因為他們被人欺負太甚。偏偏蔡光庭還不好為自己辯解什麼。

“你走開,光儀,不乾你事。”蔡光正不避不讓,睜眼看著蔡國棟:“父%e4%ba%b2打死兒子吧,左右將來這一切都是大哥一個人的。就因為是姨娘生的,所以永遠低人一等,夾頭夾尾地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明姿和蔡光儀抱著頭哭成一團,對著蔡國棟拚命磕頭,又去抱著陳氏的膝蓋苦求,陳氏又是厭惡,又是憎恨,偏偏還得忍著。

蔡國棟的手突然軟了。他是家中的唯一的一個嫡子,他父%e4%ba%b2那些小妾統統沒養出一個成年的兒子來,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妾室庶子的難處。

明菲吸了一口氣,鬆開明玉的手,一瘸一拐地上前,走到蔡國棟麵前跪下,大聲說:“父%e4%ba%b2饒了二哥吧!那件事,”她歎了口氣,“明菲願意當它是件意外,會永遠忘了它!”她磕頭下去,淚如泉湧:“都是明菲命不好,才會引起這些事,您把明菲送走吧,隻要家裡安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好好的,明菲不怕……”以退為進,未嘗不是一條路。

她要退讓,四姨娘可不依,尖聲道:“三小姐說的什麼話?這事兒哪裡是你引起來的?明明是有人生性惡毒,居心不良刻意的謀財害命,殘害手足,和你有什麼關係?誰不知道你原該是在三月裡出生,偏偏被人陰毒地下藥,這才生在了二月!多虧我的明珮怎麼也沾不上這二月的邊,不然也得歹命!兒子這樣惡毒,那當娘的又能好到哪裡去?這麼嫌棄庶子不好,想做嫡子,說不定當年夫人就是被這毒婦母子害死的。”

陳氏等四姨娘說完了才厲聲喝道:“胡說什麼?什麼有的沒的都亂扯出來了!不是說過不許再提這件事了嗎?來人,把四姨娘給我叉下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四姨娘亂跳:“我今日豁出去了!不給我個說法我也不活了!總不成彆人肚子裡生出來的是老爺的兒子,我生出來就是不值錢的稻草和石頭!既如此,老爺還要什麼宗法禮教?也不必當什麼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