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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戰歌 印蓮 4437 字 2個月前

“契沙人隻配吃豬食!”

“對,滾出去!”

“你這個奴隸!滾出去!”

“你這個綠眼睛的妖怪!滾出去!”

開始有人動手打他,隨著罵聲高昂,打他的人越來越多。

阿木圖縮成一團,護住頭,任拳腳落到他的身上,沒有哼一聲。

孩子們力量有限,有人打累了,開始拽他的頭發。抓大把的拉不下來,便幾根幾根拉,直疼得他以為頭皮都要被扯下來!

可是沒有哭,嘴皮被牙齒咬出了血,沒有眼淚,沒有呻[yín]。

這時候,一大碗菜湯忽然被人潑到身上,四周安靜了一下,拳腳都停了,連拉他的頭發的人也縮回手。

菜湯很臟,會汙了手的。

阿木圖綣著身體,慢慢抬起頭,菜湯順著他的臉頰滑落,頭發淩亂地披在肩上,黑發被拽得一地都是。

他站起來的時候,每個人都盯著他,卻沒人再說話。

那是雙狼一般的眸子,冰綠冰綠,冷到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們都害怕!那抹瑩綠中,是帶著侵略的殘酷和血腥!

他掃視了一下周圍,視線落在了一個手還端著湯碗的男孩子身上。

那孩子跟他差不多高矮,皮膚白淨得像個女孩,可看他的目光不像彆的孩子或驚或懼或厭惡,而是多了份冷寂和漠然。

那孩子有雙極其漂亮的眸子,烏黑透亮,如草原上的星辰。

“你們在乾什麼!”一個震怒的聲音響起,剛才這個角落的嘈雜讓莫君心走了過來,驚訝地看到滿地的狼籍和狼狽不堪麵帶淤青的阿木圖。

孩子們都低下頭不啃聲,隻有手持湯碗的孩子鎮靜地把碗放在桌上,安靜地站在一旁,沒有愧疚沒有低頭,而是同樣看著落魄但依然挺直了背脊的阿木圖。

莫君心一愣,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對旁邊的侍女說,“帶他下去清理。”然後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莫君心一走,孩子們又竊竊私語起來。阿木圖跟著侍女走過那孩子的身旁的時候,與他相視一眼。

剛才他錯了。

那雙眸子,不是如草原上的星辰,而是比星辰還要明亮。

再後來,阿木圖見過他兩次。

一次是在大典上,他安靜地坐在莫君心的懷裡。

第二次,他在練習射箭。那也是他最後一次看到他。

他的左手裹著白布條,拉弓的姿勢很好看。他努力地一箭一箭射出去,弓的握手處漆都磨掉了。

阿木圖就在那個時候走了上去,對他說:“把弓給我,你好好看著。”

抽箭拉弓射擊,動作流暢到無懈可擊,正中紅心。

烏黑的眼眸瞬間驚訝,然後麵色蒼白,顯出了不甘和驚懼。

阿木圖笑,對他說:“漢統人,契沙總有一天會讓你明白,誰才是王!”

這句話是今生阿木圖對他說的第二句話,而這句話他一直都記在心中,連同那雙狼一般帶著侵略的幽綠眸子。

在阿木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他叫住他,“阿木圖!”

阿木圖轉過身,頭向一旁輕斜,挑眉而笑。

“我不會輸給你!”那孩子瞥著氣,瞪他。

“你叫什麼名字?”阿木圖問。

“莫淩霄。”孩子底氣十足地回答。

阿木圖淡淡地說:“莫淩霄,你和我,不一樣。”

血管裡流著的是相似的血,但不一樣的是宿命。

他們一個人努力著隻為得到長輩的讚許或自己的優越感,而另一個,是為了生存。

這是本質的差彆。

圈養的狗,怎能跟野生的狼相比?

然後莫君心犯下了他這一生最大的錯誤。

或許是對他女兒還有著未泯的愧疚,他將契沙作為封地給了阿木圖,並賜封號:“契沙王”。然後讓周奔將軍駐守契沙,讓永%e4%ba%b2王輔佐教導。

兩年後,莫君心因病痛纏身終於病勢。其子莫聽年即位。

莫君心死後六年,阿木圖十三歲,殺了周奔。

又一年,阿木圖十四歲,俘虜了永%e4%ba%b2王。

再一年,阿木圖十五歲,宣布契沙從漢統獨立出來。

再九年後,阿木圖二十四歲,擴充軍隊,著手策劃攻打漢統。也是那一年,莫淩霄刺殺失敗,因為一個女人,進入契沙軍中。

果然是都流著同一個人的血,他們連看女人的眼光都如此相似。

這女人打亂了他們的步調,卻依然未能阻止這場戰爭。

再一年,阿木圖二十五歲。

自此,他們相識了整整二十年。

這場仗也等了二十年!站在對立麵上,他們天生為敵。

……

莫淩霄,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年。

如果你是女人,這二十年我便要你匍匐在我懷裡呻[yín]。你的雙目比繁星璀璨,這勾人的雙目,從今以後隻能反射出我照耀的光輝!

如果你是女人,莫淩霄,即便你我天生為敵,即使我必須殺儘天下人才能得到你,我也絕不放手……

你的一眼,便是我的一個世界。

莫淩霄,你可知道,這場血戰,是為你而開。

看滿山遍野的花紅,那都是我對你絕望的愛!

備注:

最後一段純屬惡搞,手一滑就寫出來了(擦汗)……與正文無關,請無視之。

厭惡

大概是春困夏乏,夏日的午後,隻要不是特彆熱,總是非常引人入睡。

寧夏把躺椅搬到房間外的走廊儘頭的亭子裡,拉了條薄毯,舒服地吹著過堂風打盹。近來勞累過度,身心疲憊,她總是覺得睡不夠。

輕輕動了動腳腕,已經好很多了,卻還是有點疼。等腳好了,她又有得折騰了。

人啊,果然是會變的!想她以前是多懶的一個人啊……

放著好日子不過,那叫什麼?叫犯賤。

可人總是會犯賤的。

有一團陰影遮住了她。

一般人閉著眼睛躺在自然光下,眼前都不是烏黑的,都能感覺到光影。如果這光減弱變黑了,大概有兩種可能。一是太陽被烏雲遮住了;二是有東西出現在她麵前擋著了。

今天這天藍得跟畫出來的一樣,顯然是不會有烏雲的。

可是眼皮有些重,她真不想睜開眼睛。

這團陰影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久到她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才被人推醒。

“醒醒!”叫喚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低沉有磁性,但她還是煩躁地揮出手。然後手腕被一隻大手握住。

是隻很大的手,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腕。

眯著眼,睜開一條縫,不出所料,是莫淩霄的臉。

可惜他背著光,他背後的太陽太刺眼,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有人要見你。”他的聲音很冷清,聽不出任何情緒。

“哦。”寧夏懶懶地坐起來。寄人籬下,她不能白吃白住不是?彆說是見一個人,就算要她怎麼樣……她還能怎樣?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他握著她的手腕並沒有放開,寧夏看了一眼那隻手,沒有說什麼,打了個哈欠,站起來。

腳才要落地,他卻將她抱了起來。

她條件反射地微掙紮了一下,愣了愣,便沒再動。

她安靜地像隻貓,靠在他懷裡,任由抱著。他擁抱著她的手,有些僵硬。

她聽見了他的心跳,心跳,是騙不了人的。

他穿過回廊步入正廳,外麵強烈的光線讓寧夏適應了好久才看清楚大廳的人。

竟然是秦天生!

秦天生看到眼前的情景顯然有些呆楞,而莫淩霄抱著她也顯然沒有放下來的打算。

莫淩霄抱著寧夏走上正座,然後放她坐在他的%e8%85%bf上,摟著她的腰說:“秦公子,這可是夏寧公主?”

秦天生收了神,複雜地看著寧夏,道:“是。陛下恕秦某多嘴,請問陛下如何找到夏寧的公主的?”

“當然是……”莫淩霄頓了頓,低頭看了眼寧夏,笑道,“當然是公主殿下自己跑過來的,可是如此?夏寧公主?”

寧夏呆了呆,被他在腰上拍了拍,便低低地說:“是。”

莫淩霄不動聲色地撫著她僵硬的背,道:“秦公子,可還需要驗明正身?”

秦天生冷冷地看著寧夏,說:“在下隻問一句話。公主,你可還記得那個被你刺傷拋棄在山野之外的人?”

寧夏顫唞了下,低垂著雙目直楞楞地盯著莫淩霄袖口的金色龍型紋,沒有說話。

“他傷得很重,差點死了。”秦天生冷笑,“當然這些都不關公主的事,看得出來……公主很得陛下寵幸。”

莫淩霄笑了,雙手把寧夏環緊,說:“本王真是……喜歡夏寧公主得緊呢。不過……若是雷丞相可如約派兵前來,本王到也能割愛出來。”

“如此,多謝陛下了。”秦天生麵無表情道。

“哪裡……不就是一個女人麼……”莫淩霄輕笑道,“再美麗,也總有衰老的一天,怎能和國家社稷相比。到是雷丞相,如此多情,真讓本王意外。”

秦天生的手指不由勾動了下,淡淡地說:“雷家曆代忠良,雖然和先王之間發生過誤會,但如今為人臣者自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夏寧公主是邦什皇族,雷家自是有保護的義務。”

“哦~是這樣啊……”莫淩霄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笑著說,“可朕怎麼聽說,雷丞相通緝過公主?”

秦天生咬了咬牙,道:“這是邦什國內政之事,恕秦某不便回答。”

“既然這樣,那便罷了。”莫淩霄挑挑眉,抱著寧夏站起來,笑道,“朕和雷丞相不過是各取所需,漢統之危一除,朕便會放公主回去。”

“陛下英明。”秦天生在莫淩霄走到他旁邊的時候,微微頷首,道,“邦什二十五萬大軍隔日便到。”

“恩。”莫淩霄輕笑,帶著寧夏便離開大廳。

擦身而過的時候,秦天生看到,寧夏抓住莫淩霄衣襟的手,握得很緊很緊,指骨都發了白。

外麵的太陽依然毒辣,刺得人直想流淚。

不是悲傷的時候都該下雨麼?她是不是連悲傷都沒有資格了。

繞過回廊,走到儘頭的亭子中,莫淩霄把寧夏放回躺椅裡。她咬著牙倦縮成了一團,沒有哭。

“恨我嗎?”他站在旁邊看著她,淡淡地開口。

寧夏鬆了牙,一下一下笑出聲來。

很難聽,比哭還難聽。

“我這樣羞辱你,你恨我嗎?”他微笑著居高臨下回望她冰冷的目光。

“我的不堪,可以換取漢統的勝利,你在乎我恨你嗎?”寧夏也笑了,可是她沒有辦法做到他的雲淡風輕。

他的笑容更加明媚了,搖頭,“不在乎。”

“所以我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