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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行 穆素 3689 字 2個月前

笑軟了,笑化了。可骨子裡那份驕傲,卻令我怎麼也停不下手。直到十年後的那場比試,我才知道,逸在我心中早已如此重要。

師娘體弱,一直沒有子嗣。逸年紀雖小,但,性格溫婉淡然,舉手投足間卓逸%e8%84%b1塵,容貌亦是俊雅不凡,甚得師父師娘歡心。那次比試,師父許諾:勝者可得其%e4%ba%b2授禦心訣。禦心訣乃師父編譯曆代國師心訣,融會貫通,並左以其自身心得而成,側重調控內息,兼顧修身、養顏,若修習此訣,即便武功平平,內功亦能突飛猛進。

此心訣是本門不宣之秘,隻有曆代掌門方有機會見到。大師兄興致頗偏,不尚武功,逸又較我年幼,我報仇心切,定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

春分之日,日燦蔭稀。

如我所料,我與逸均勝了大師兄,剩下的,就是我倆的比試。

逸一身白衫立於翠綠之叢,微風吹過,隱隱顯出他單薄的身子。陽光下,眼眸泛著淺紫的光,定定地望向我,稚嫩的臉龐恬靜如水,波瀾不興。我從未如此專注地看過一個人,僅僅隻看了一眼,靈魂仿若被其吸附,人,動彈不得,呼吸幾近停滯。

我怔怔地望著他,直到師父高喊“起……”。驚醒的我,如瘋了一般,招招狠辣,劍劍攻心,哪怕命門全開也全然不覺。逸愈是躲閃,我愈是心燥,七竅被封堵得嚴嚴實實,隻有心裡狂喊:殺死他,殺死他。

劍,怎樣刺進逸的%e8%83%b8膛,我不得而知,當殷紅的血,順著劍身流滿握劍的手時,人,才恢複了呼吸。逸的臉上依舊風清雲淡,嘴角淺淺的笑將我%e8%83%b8口掏出一個大洞。

我如願拿到了禦心訣,眾人對我也冷淡了許多。我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e8%83%b8口洞門大開,陣陣冷風灌進心中,人,透心的涼。

他們都不告知我逸的狀況,而我,膽怯得不敢相探。每日站得遠遠地,看著他們在逸的小屋進進出出,心,開始疼痛得失去知覺。當日,兩歲的我,眼見至%e4%ba%b2被仇家所殺,心頭湧起隻是複仇之火,哪曾如此痛?

整整三日,我不眠不休地守在屋外,除了心,凍得生疼,人已沒有一絲感覺。這晚,輪到大師兄守夜。屋內師兄沉睡的呼嚕聲中,隱約夾雜著低低的喘熄,我心頭一徹,悄然入屋。果真,師兄趴在桌上,睡夢正酣,逸躺在床上輾轉輕喘。回想起來,當時,我若手頭有刃,必定狠狠插進那頭豬的後背!

我趕緊過去摸逸的額頭:很燙!得吃些藥!

剛要起身,逸一把抓住我的手,“冷,冷……”看著逸緊鎖的眉,蒼白的%e5%94%87,手腕上那隻手滾燙,燙得我心頭顫顫地疼。我顧不了許多,鑽入他薄被之下,緊緊抱住了逸瘦小的身,暗運內息散熱取暖。

逸身上淺淺的香,一點一點,不知不覺,填滿我整個身心,心不再疼,%e8%83%b8口不再涼,所有意識都回到了身體,還多了一種醉人的甜。那夜,感覺著逸的身體緊貼著我,聽著他漸漸勻稱的呼吸,不多久,我也睡了,夢中第一次有了陽光和白雲。

或許,很久以前,很多東西早已注定。

番外

澗蘭穀(下)

“師伯?二師伯!……銀狐狸!!!”

“……”我被宛兒高亢地叫聲從回憶中驚醒,眼前的光令我恍惚。

宛兒眼睛滾圓,探詢地瞧我片刻後,咧嘴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也告訴宛兒好不好?”望著她渴望的眼,我無言以對。

告訴她,告訴她什麼?我有多愛逸,我離不開逸。可,又有何用?我全身心愛逸,而逸,何曾不是全身心愛她?樟林中,逸,傷獸般痛苦的眼神,將我僅存的一絲幻想撕得粉碎!我是沒有未來的人,何苦破壞他的希望。不想再見到那般絕望的逸,永遠也不想!

“真的不能告訴我嗎?”小丫頭頹然地垂下頭,眼眸黯然無光。

“宛兒,是人,便有昨日今日與將來,你我皆是如此。又何苦溺於過往,忽視將來?”抑住心的酸澀,強迫自己理智麵對一切,“逸對你怎樣,你比我更明了,隻要你們過得好,我也知足了。”話音方落,她猛然將頭埋入我懷中,嗡嗡低泣。

不覺地,手輕撫上她粗亮的辮,微黃柔軟的發梢,少有分叉,逸仍舊鐘愛於此罷。

蔚藍的天空布滿層層迭迭的魚鱗雲,光線也不似早間刺眼。眼很乾,乾得有些疼。還是女子好,永遠不愁乾澀的眼沒有淚水來滋潤,若有來生,或許,當女子更好罷。

夜已深,屋外月暈星無,空氣沉悶得讓人難以入夢。

我出了屋,來到水池邊,除了蛙鳴蟲叫,這潺潺的水聲最能讓人舒涼心頤了。

早間,逸,似乎誤會了我。也對,心愛之人趴在彆的男子懷中哭泣,縱始心中清明,也難釋懷。下午時分,為我運功療傷時,逸幾番將欲岔氣,幸得宛兒及時發覺,否則後果不堪。那日在隕水鎮,被溫文之人震斷我心脈之時,我已無求生之意,今日若因我而累及逸,我又有何臉麵苟活於世?

剛才路經偏房,見逸守在宛兒床邊,全神凝望夢中人,癡迷之深一如當日的我,唯一不同的是,我是偷望,而他則坦然相對。或許,逸也似我一般,偷望許久才有今日罷。

水聲淙淙,偶爾叮咚作響,空氣也潤出絲絲潮意。逸十八歲的成人禮當夜,逸雲島上也是這般天氣。

師父就在那日,宣布由逸承繼無音門掌門及大衍國師一職。我知道,眾人偷窺是擔憂我惱怒,誰又能體會我內心的狂喜。為了逸,我什麼都能舍去,何況是小小的國師?

當日,久病的師娘下廚做了幾道小菜,師父拿出珍藏多年的梨花釀,師兄%e4%ba%b2手製作了一桶花星炮杖,而我,除了滿心的愛,什麼都拿不出。

當日,滿天閃耀的星火,芬香四溢的酒將逸飄逸%e8%84%b1塵的臉渲染上醉人的紅。整個席上,我悶頭而飲,不敢抬目,生怕此般的逸一旦印入眼中,便刻入心間,再難拔出。

是夜,逸醉得厲害,待師兄將其安頓妥當,離開居所後,我一如往常,偷偷潛入其屋。

雖無月暉照映,逸仍是那般耀眼奪目。濃濃的酒香混雜著熟悉無比的蘭草香氣,勝似百年陳釀,縈繞在逸的身邊,將立在門邊的我,一點一點引惑過去,神智漸失。

我永遠忘不了那日的逸。平素清淡的臉上緋亮似虹,緊閉的雙目邊,黑睫顫如蝶翼,挺直的鼻上沁出點點碎汗,雙?%e5%94%87如帶露之瑰,閃耀著誘人的光澤,所有一切,對我來說都有著無儘的誘惑。

醉酒的逸,嫵媚如斯,而我早已情難自抑,人,越靠越近。逸依舊沉睡不醒,他重重的氣息,夾著蘭香酒醇,暖暖地噴上我的臉,心也隨之暗悸如瑟。壓抑了許久的欲望借著酒氣怦然湧動,神智混沌不堪,隻想%e4%ba%b2口品嘗那花瓣上的滴露,全身心地貼近夢幻般的逸。.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看著自己顫唞的手,如夢一般滑過逸光潔的臉龐,身體不由地戰栗起來,幸福如暖流,堵在嗓間變成淺淺的歎息緩緩釋放,每個毛孔亦隨幸福的氣息而綻如春花。%e5%94%87,覆上溫軟的瓣,逸的%e5%94%87柔如雲,嫩似苞,帶著蜜的芳香,宛如完美的虹,閃電般擊中心房,整個人頓然如羽輕漾,神魂儘迷……

“澗……”逸的聲音渾厚而圓潤,甚是動聽。身後,逸欣然地笑望於我,我這才發覺,自己的指一直在輕撫自己的%e5%94%87。“夜已深,你的傷尚未痊愈,還是回屋歇息罷。”

他雙鬢的白發被夜風輕輕揚起,如揮舞的雲袖,在黑夜中劃出完美的曲線。我伸出了手,將之握住,順在其鬢邊,“澗,我老了!”逸的話中蘊藏著無儘的悲哀,望向小屋的紫眸溢滿眷戀。

“宛兒不在意。”看著這樣的逸,心酸%e8%88%8c結。

“我怕,怕……”逸硬生生將話咽了下去,我明白,他無法放下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宛兒心中隻有你,你知道。”

“我知,她心中有我,卻非僅我而已。”逸的目光緩緩轉向於我,眼中那份淒然讓我心又隱隱作痛。

“我若無私心,將宛兒送還於你,那白亦墨亦無可乘之機。逸,對不起!”

“於你無關。當年,我明知其居心,明知會傷了宛兒,仍自顧自喝下那杯流年,無異於將宛兒拱手相讓。”逸低著頭,低沉的話語中有著深深的自責,“若非你助宛兒逃婚;若沒你多年的照料,我,我不敢想象,有何麵目麵對宛兒?!自私的是我,不是你!”

“逸!”望著他,我百感交集卻無言相勸。

“正如二十年前,”逸的話鋒突轉,語氣中多了一絲澀意,“那晚,我並無酒醉。隻是,當我發現師娘在門前昏倒,便沒了麵對的勇氣。”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卻莫明地快樂起來, “澗,我是一個懦夫,不值得你……”

“逸,”原來,他都知道!“有你這話,我司空澗,此生已無憾!”

花開花落終有期,隻願曾得有緣人。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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