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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行 穆素 4237 字 2個月前

現蒼穹,爍爍其華。師父說過,啟明主戰事、紫薇示帝皇。除了知道紫薇是北鬥、啟明是金星外,我對占星之術根本一竅不通。師父若在身邊,給我細細講解講解就好了。

師父!隕水鎮外,樟林中失心般瘋狂的師父曆曆浮現眼前。我,我怎能不辭而彆?一想到此,心如有億萬螻蟻附著亂竄,慌亂得幾近跳出%e8%83%b8膛!不行,師父,找師父去!我登地站起,手中的橘瓣被重重拍上石桌,成了混沌一團。

心念一起,愈發迫切想見師父,靜淌的血來不及補充大腦氧份,眼前金光亂閃,耳蝸轟鳴,身子也隨周遭事物晃動。恍惚間,一雙結實的臂膀攬穩了我。師父,我的師父!腦海刹那一片清明。我使勁嗅著頸間蝕骨的香,整顆心被之填得滿滿當當,再也尋不出一絲空間。 “師父……”耳邊響起自己的聲音,輕似浮雲甜如蜜,很是陌生。

師父不作聲響,消瘦的下顎蓄了淺淺的胡茬,摩得耳根酥癢難耐,我不覺“咯咯”笑著推開一點:“好癢……”。師父詫異的眼神頓時羞澀,異彩流溢的紫眸令月華星暉也自愧不如。 “宛兒你……”師父齊整皓潔的牙及時地咬住下%e5%94%87,話說了一半便自行打住。

看著此般的師父,久違的玩心大起。我伸出雙手,軟軟摩娑略微紮手的下巴,趁紫眸漸漸迷離之時,我快準狠地拔了根胡子茬,“好了!你看,少了一根吧!”師父無可奈何地笑望我手中的黑點,眼神溺如秋水。我正欲繼續,師父的手抓住我的腕:“宛兒!”看著師父費力板起的麵孔,我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師父懷中開懷大笑。

師父緊擁住我,%e8%83%b8膛起伏不停:“宛兒,我,我舍不下!”奇怪的聲調配上奇怪的話,令我警覺。“我舍不下,舍不下你!我該怎麼辦?”

我抬起了頭,盯著師父,師父癡癡的眼神讓我迷惑不解。“什麼意思?宛兒不懂!”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你二師伯主星黯淡,陰霾鎖身,似有大災,我……”師父躲開了我的眼,語氣虛顫“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宛兒,我又放心不下你……”

“我隨你去!”不等師父說完,我堅決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到哪兒,宛兒去哪兒。”師父一呆,想也不想開口便答:“不行!”

“為什麼?”師父果斷的拒絕讓我很難受,“師父不要宛兒了!師父再也不喜歡宛兒……”話,說到這份上,自然地,我哭了起來。

“不,不!”師父顫唞著手為我抹淚,“我,我的心,我……你知道,宛兒你知道!”

“那為什麼不要我?你騙我!”竊喜!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隻是,我要知道你為何這樣。

“我,我……我怎樣你才會信?不然,我把心掏……”我趕緊堵住那張胡言亂語的嘴,師父的臉龐冰涼而不安。“宛兒相信師父!但,我得知道不去的緣由!”紫眸愣愣看著我,許久後,軟軟的%e5%94%87印上我手心,“卓兒已下令撤我國師之職,全境通緝於我。”我啞然:這個,心裡早有準備,隻是沒想到這快。

“什麼理由?”任我幾番逼問,師父都低頭不語。隱隱地,我感覺到什麼不妥,眼睛四處張望,果然,白亦墨靜靜站在亭口瞧著我,黑夜中,眸光亮如雪麻,呼吸快而沉重。“是我!因為我來了這兒,因為我救了平南王。”無力去接受的結論,終究還是被自己說了出來。之前去隕水,師父尚未受罰,時機既過,師兄自是不便追究。這麼說來,隻剩我救白亦墨,可連帶視作師父的把柄了。下午才發生的事,師兄動作竟如此快,莫非,旨意早已頒下,等的不過是個宣讀的機會罷了。

“不管怎樣,師父,你休想甩下我!”

那一夜,師父和白亦墨密談半宿。

那一夜,白亦墨在我手掌狠狠咬了一口,血跡斑斑的牙印旁,滑下一粒淚珠。這是他第二個心願。他說,若我想,會告之那第三個心願。我知道,他永沒機會說。

事後多時,師父都不曾展顏。他說:大衍氣數儘散,白亦墨紫薇已顯,師兄徒勞的反抗隻會徒增蒼生之苦。我惑其不悅,他又說:白亦墨主星原本未入紫薇,卻扭轉天命得天下;師父苦心尋我,欲借機破師兄命格,反倒無果而終。師父甚惑:究竟人勝天命,還是天命定人?我笑言:天本民定。大衍忤逆民心,終失江山,白亦墨順呼民意,才得了天下。事在人為,這天命與我毫無乾係。

見之尚存自責,我不再多言。

我站在師父身邊,登高遠眺:天澄如碧,與地相交於疊嶂起伏、翠綠無邊的山脈。群山之巔,雲霧彌漫,輕煙嫋嫋;腳下之穀,風起雲湧,氣象萬千。蔚為壯觀的雲山霧海讓我感慨自然之浩蕩,人情之渺小。不由地,嘴邊哼起一支老歌,耳畔,我略帶生疏的歌聲在山穀間迂回飄蕩,久久不絕。

……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

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歎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

將快樂尋找。

關於我的前世,終有一日,我將告知我那絕世無雙的夫——上官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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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澗蘭穀(上)

靜淌的水流輕盈地漫過層疊的岩,緩遊漫%e5%90%9f地聚於一泓清潭。岩石不平的突起,將滑亮的水,分出縷縷波痕,偶爾濺起銀珠飛揚,驚得魚兒成群四竄。

世人都說,瀑當如虹,奔騰直下方顯其本色。相較而言,眼前這番景致,真真算不上瀑布,充其不過一水幕而已。然,正是這柔美風韻,十年前初見,令我第一次,想要一個家,一個和他的家。

十年,整整十年,盼來他的人,卻沒有他的心。

“這裡濕氣大,還是回屋吧。”話雖軟,卻很輕快。我緩緩轉身,說話之人有著一張鵝蛋臉,麵色紅潤而健康,薄%e5%94%87輕揚,鼻頭尖翹,大小適中的眼裡,赭眸澄淨清亮,眼角與那略顯粗黑的眉梢自然地上挑著,她即便聲色全無,麵上亦顯喜氣。

“沒事!”我笑著答她,她卻皺起了眉。“昨日吐血方止,今天就到處亂竄,都跟你一樣,醫生早累死了!”醫生?是了,她指的是大夫吧。嗬嗬,也不知她打哪兒學的那些怪詞謬論。

“笑什麼!走,跟我回屋去!”她不由分說扯我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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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笑,哈……哈……哈……”不知為何,很喜歡逗她,她甚少真惱,很有趣。

她徉作不滿地瞪了我一眼,小聲嘀咕:“再不聽話,我告訴師父去。”此言一出,心頭登地一徹,她拉扯的力道也小了許多。

“讓我再待一會兒,屋裡氣悶。”我話音未落,她人已進屋。不多會兒,搬了兩個木凳,陪我坐下。

遠看水幕,平滑似錦,漸暖的日光照耀在飛揚的水珠上,為片片白錦點綴上七彩的流光。

“銀……二師伯……”

“銀狐狸是嗎?”我笑了,銀狐狸也不是很難聽。“就這麼叫吧,我早被逐出師門,算不得你師伯。”

“哈!銀狐狸!漂亮的狐狸!我喜歡!”看著她飛揚的眉眼,心也開朗許多。真希望,我能樂觀如她。“真的可以嗎?”的

“如果,你覺得,現在的我還稱得上漂亮。”我向她挑了挑眉梢,手卻下意識地撫起垂發——早已銀白一片。

“銀狐狸……”她看著我的發,聲音哏噎了。

“也對,我這樣,更像銀狐狸了!”不想她難過,她的一顰一笑左右著那人的一切。

“嗯!”她笑著猛點頭,眼淚卻嘩嘩直淌。

“宛兒,好了!”我邊說邊跟她擦眼淚,女孩兒果真能哭,可,為什麼我的淚,總也流不出?“待會兒逸回來,以為我欺負你,可就慘了!”我皺眉眯眼,做出一副慘樣,逗得小丫頭掛著淚珠“噗哧”直笑。

我好笑地望著她,伸手撓了撓她的發,“彆動不動就哭!一點骨氣都沒有!”

“我是女生,要什麼骨氣?”小丫頭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兒,胡亂抹了幾把淚,眸子亮晶晶的望著我。我不禁啞然,這丫頭,蠻橫起來像牛,體貼起來像貓,說笑就笑,想哭就哭,就像陽光雨露的滋潤下茁壯綻放的植物,純樸清新而充滿活力。或許,逸和我,還有白亦墨所缺的,正是她身上陽光的味道罷。

“乾嘛老盯著我看?我會誤會的!”小丫頭有些羞怯,眼眸閃躲於我。

“哦?你敢嗎?小心逸……”

“師父?哼,我才不怕呢!”她嘟起了嘴,口氣有些不屑,臉頰卻抹了一絲紅霞。“不過,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我介意嗎?我有資格介意嗎?我垂下眼,看著腳下蔥鬱的嫩草,零星的野花,心頭淒然如秋。

許久,她又開口了:“跟我講講吧,講講你們的過去。”

過去?從何時開始?

第一次見到逸,是三十八年前的一個雪夜。

那夜,屋外鵝毛般的雪花飛揚滿空。屋內,燭光搖曳,爐火熊熊。心善的師娘抱著繈褓的逸歡喜不已,不僅認為義子,還許其隨姓娘家,賜名上官逸。記得當日,師父告訴來訪的皇十子――封號翼王的宇逍翔:此女嬰有國母之尊。這雙生子由翼王拾得,實乃上天明示,翼王既未婚配,不妨側此女為妃,取名上官嫣兒,他日定當有所斬獲。

時年師父四十,位居國師二十載。翼王此來本為賀喜國師新婚,路途中偶拾棄嬰一雙,因其紫眸,已驚為天人,此番再聞此話,心下更無疑惑,當即應允。

五歲的我,對繈褓的逸嫉妒不已。

逸被師父收為關門弟子,寄予重望;師娘憐其嬌弱,悉心照料,對我,自是有所疏忽。我將奪愛之恨儘數轉嫁於逸。

記得那時的我,在逸的絮中潑冷水;往其飯裡灑鹽巴,水中倒灰渣;用火灼其衣衫;比劍故意失手,甚至推其下水等等,極儘所能。而逸即便發現是我,即便師父師娘如何誤會,他都從不相辯,總淡然笑過。

時間一長,心,漸漸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