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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歪記 十四的馬甲 4168 字 2個月前

草已著火焚燒,火焰慢慢逼近。

洪教主冷笑道:“你的朋友可挺有義氣哪,給了銀子,又給馬匹。大家走罷。”沐劍屏扶起建寧,眾人從後門出來,繞到屋前,果見大樹下係著十三匹駿馬。其中兩匹鞍轡鮮明,自是王進寶、孫思克二人的坐騎。

各人上馬向東弛去,眾人所乘坐騎都是王進寶所選的良駒,奔弛如飛,後麵就有追兵,也無法趕及,何況趙,王,孫三總兵早將追兵引得向北而行。

一路上除了建寧的叫罵之外,誰也默不作聲,後來殷錦點了建寧的啞%e7%a9%b4。她雖有滿腔怒氣,卻也罵不出聲了。

洪教主率領眾人,儘在荒野中向東南奔行,晚間也在荒野歇宿。齊樂幾番使計想要%e8%84%b1逃,但洪教主機智不亞於她,每次都不過教她身上多挨幾拳,如何能%e8%84%b1卻掌握?

數日之後,來到海邊。陸高軒從齊樂身邊掏出一錠銀子,去雇了一艘大海船。齊樂心中隻是叫苦,想到雇海船的銀子也要自己出,更是不忿。

上船之後,海船張帆向東行駛。齊樂尋思自從在北京郊外農舍中和方怡相會,陸行並騎,海上同舟,她始終無喜無怒,木然無語,一直不向自己瞧上一眼,對自己簡直是精神折磨。又轉念一想自己多次留她在神龍教受苦,雖說是被迫,可也是事實,確實是自己對她不起,可她現在這般,實在又讓人不知她到底是哪般心思。

舟行多日,果然是到了神龍島。陸高軒和胖頭陀押著齊樂,建寧,沐劍屏,曾柔四人上岸。殷錦脅迫眾舟子離船。一名舟子稍加抗辯,殷錦立即一刀殺了。其餘眾舟子隻嚇得魂飛天外,哪裡還敢作聲,隻得乖乖跟隨。

但見島上樹木枯焦,瓦礫遍地,到處是當日炮轟的遺跡。樹林間腐臭衝鼻,路上一條條都是死蛇骸骨。來到大堂之前,隻見牆倒竹斷,數十座竹屋已蕩然無存。洪教主凝立不語,殷錦等均有憤怒之色,有的向齊樂惡狠狠的瞪視。

張淡月縱聲大呼:“洪教主回島來啦!各路教眾,快出來參拜教主!”他中氣充沛,提氣大叫,聲聞數裡。過了片刻,他又叫了兩遍。但聽得山穀間回聲隱隱傳來:“回島來啦!參拜教主!回島來啦!參拜教主!”過了良久,四下裡寂靜無聲,不但沒見教眾蜂湧而至,連一個人的回音也沒有。

洪教主轉過頭來,對齊樂冷冷的道:“你炮轟本島,打得偌大一個神龍教瓦解冰消,這可稱心如意了嗎?”齊樂見到他滿臉怨毒之色,不由得顫聲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不來。洪教主重振雄風,大……大展鴻圖,再創新教,開張發財,這叫做越燒越發,越轟越旺,教主與夫人仙福永享……”洪教主道:“很好!”一腳將她踢得飛了起來,重重摔在地上,周身筋骨欲斷,爬不起身。曾柔眼見洪教主如此凶惡,雖然害怕,還是過去將齊樂扶起。

殷錦上前躬身道:“啟稟教主,這小賊罪該萬死,待屬下一刀一刀,將他零零落落的剮了。”洪教主哼了一聲,道:“不忙!”隔了一會,又道,“這小子心中,藏著一個重大機密,本教興複,須得依仗這件大事,暫且不能殺他。”殷錦道:“是,是。教主高瞻遠矚,屬下愚魯,難明其中奧妙。”

洪教主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凝思半晌,說道:“自來成就大事,定然多災多難。本教一時受挫,也不足為患。眼下教眾星散,咱們該當如何重整旗鼓,大家不妨各抒己見。”

殷錦道:“教主英明智慧,我們便想上十天十夜,也不及教主靈機一動,還是請教主指示良策,大家奉命辦理。”洪教主點了點頭,說道:“眼前首要之務是重聚教眾。上次韃子官兵炮轟本島,教眾傷亡雖然不少,但也不過三停中去了一停,餘下二停,定是四下流散了。現下命陸高軒升任白龍使,以補足五龍使之數。”陸高軒躬身道謝。洪教主又道:“青黃赤白黑五龍使即日分赴各地,招集舊部,倘若見到資質可取的少年男女,便收歸屬下,招舊納新,重興神教。”

殷錦,張淡月,陸高軒三人躬身道:“謹遵教主號令。”赤龍使無根道人和青龍使許雪亭卻默不作聲。洪教主斜睨二人,問道:“赤龍使,青龍使二人有什麼話說?”許雪亭道:“啟稟教主,屬下有兩件事陳請,盼教主允準。”洪教主哼了一聲,問道:“什麼事?”許雪亭道:“屬下等向來忠於本教和教主,但教主卻始終信不過眾兄弟,未免令人心灰。第一件事,懇請教主恩賜豹胎易筋丸解藥,好讓眾兄弟心無牽掛,全心全意為教主效勞。”洪教主冷冷的道:“假如我不給解藥,你們辦事就不全心全意了?”

許雪亭道:“屬下不敢。第二件事,那些少年男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遇上大事,個個逃得乾乾淨淨。本教此時遭逢患難,自始自終追隨在教主和夫人身邊的,是我們幾個老兄弟。那些少年弟子平日裡滿嘴忠心不二,什麼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事到臨頭,有哪一個真能出力的?屬下愚見,咱們重興本教,該當招羅有擔當,有骨氣的男子漢大丈夫。那些口是心非,胡說八道的少年男女,就象叛徒齊樂這類小賊,也不用再招了。”他說一句,洪教主臉上的黑氣便深一層。許雪亭心中栗栗危懼,還是硬著頭皮將這番話說完。

洪教主眼光射到無根道人臉上,冷冷的道:“你怎麼說?”無根道人退了兩步,說道:“屬下以為青龍使之言有理。前車覆轍,這條路不能再走。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既是犯過了毛病,教主大智大慧,自會明白這些少年男女既不管用,又靠不住。便似……便似……”說著向沐劍屏一指,道:“這小姑娘本是我赤龍門屬下,教主待她恩德非淺,但一遇禍患,立時便叛教降敵。這種人務須一個個追尋回來,千刀萬剮,為叛教者戒。”洪教主的眼光向陸高軒等人一個個掃去,問道:“這是大夥兒商量好了的意思嗎?”

眾人默不作聲。過了好一會,胖頭陀道:“啟稟教主:我們沒商量過,不過……不過屬下以為青龍使,赤龍使二位的話,是很有點兒道理的。”洪教主眼望張淡月,等他說話。張淡月戰戰兢兢的道:“本教此次險遭覆滅之禍,罪魁禍首,自然是齊樂這小賊。屬下對這種人,是萬萬信不過的。”洪教主點點頭,說道:“很好,你也跟他們是一夥。陸高軒,你呢?”陸高軒道:“屬下得蒙教主大恩提拔,升任白龍使重職,自當出力為教主儘忠效勞。青龍使他們這番心意,也是為了本教和教主著想,決無他意。”

殷錦大聲道:“你們這些話,都大大的錯了。教主智慧高出我們百倍。大夥兒何必多說多話,隻須依教主和夫人的指揮就是了。韃子兵炮轟本島,是替本教蕩垢去汙,所有不忠於教主的叛徒,就此都轟了出來。若非如此,又怎知誰忠誰奸?我們屬下都是井底之蛙,眼光短淺,隻見到一時的得失,哪能如教主這般洞矚百世?”

許雪亭怒道:“本教所以一敗塗地,一大半就是壞在你這種馬%e5%b1%81鬼手裡。你亂拍馬%e5%b1%81,於本教有什麼好處?於教主又有什麼好處?”殷錦道:“什麼馬%e5%b1%81鬼?你……你……你這可不是反了嗎?”許雪亭怒道:“你這無恥小人,敗壞本教,你才是反了。”說著手按劍柄。殷錦退了一步,說道:“當日你作亂犯上,背叛教主,幸得教主和夫人寬宏大量,這才不咎既往,今日……今日你又要造反嗎?”

許雪亭,無根道人,張淡月,陸高軒,胖頭陀五人一齊瞪視教主,含怒不語。~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洪教主轉過頭去瞧向殷錦,眼中閃著冷酷的光芒。殷錦吃了一驚,又退了一步,說道:“教主,他……他們五人圖謀不軌,須當一起斃了。”洪教主低沉著嗓子道:“剛才你說什麼來?”殷錦見他神色不善,更是害怕,顫聲道:“屬下忠……忠……忠於教主,跟這些反賊勢……勢不兩立。”洪教主道:“咱們當日立過重誓,倘若重提舊事,追究算帳,那便如何?”殷錦隻嚇得魂飛天外,說道:“教……教主開恩,屬下隻是一片忠心,彆……彆無他意。”洪教主道:“當日我和夫人曾起了誓,倘若心中記著舊怨,那便身入龍潭,為萬蛇所噬。這件事早已一筆勾銷,人人都已忘得乾乾淨淨,就隻你還念念不忘,有機會,便來挑撥離間,到底是何用意?有何居心?”

殷錦臉上已無半點血色,雙膝一屈,便即跪倒,說道:“屬下知錯了,以後永遠不敢再提。”洪教主森然道:“本教中人起過的毒誓,豈可隨便違犯?這誓若不應在你身上,便當應在我身上。你說該當是你身入龍潭呢,還是我去?”殷錦大叫一聲,倒退躍出丈許,轉身發足狂奔。洪教主待他奔出數丈,俯身拾起一塊石頭擲出,呼的一聲,正中殷錦後腦。他長聲慘呼,一躍而起,重重摔了下來,扭了幾下,便即斃命。

洪教主眼見許雪亭等五人聯手,雖然憑著自己武功,再加上夫人和殷錦相助,足可製得住,但教中元氣大傷之後,已隻剩下寥寥數人,殷錦隻會奉承阿諛,並無多大本事,若再將這五人殺了,自己部屬蕩然無存。他於頃刻間權衡輕重利害,便即殺了殷錦,以平許雪亭等五人的怒氣。

張淡月和陸高軒躬身說道:“教主言出如山,誅殺奸邪,屬下佩服。”許雪亭,無根道人,胖頭陀三人也齊聲道:“多謝教主。”這五人平素見殷錦一味吹牛拍馬,人品低下,對他十分鄙視,此刻見教主%e4%ba%b2自下手將他處死,都是大感痛快。

洪教主指著齊樂道:“非是我要饒他性命,但這小子知道遼東極北苦寒之地,有一個極大寶藏。若不是由他領路,無法尋到。得了這寶藏之後,咱們再重建神龍教就易如反掌了。”頓了一頓,又道,“適才你們五人說道,那些少年男女很不可靠,勸我不可重蹈覆轍。本座仔細想來,也不無道理。這就依從你們的主張,今後本教新招教眾之時,務當特彆鄭重,以免奸徒妄人,混進教來。”許雪亭等臉有喜色,一齊躬身道謝。

洪教主從身邊摸出兩個瓷瓶,從每個瓶中各倒出五顆藥丸,五顆黃色,五顆白色。他還瓶入懷,將藥丸托在左掌,說道:“這是豹胎易筋丸的解藥,你們每人各服兩顆。”許雪亭等大喜,先行稱謝,接過藥來。洪教主道:“你們即刻就服了罷。”五人將藥丸放入口中,吞咽下肚。

洪教主臉露微笑,道:“那就很好……”突然大喝:“陸高軒,你左手裡握著什麼?”陸高軒退了兩步,道:“沒……沒什麼。”左手下垂,握成了拳頭。洪教主厲聲道:“攤開左手!”這一聲大喝,隻震得各人耳中嗡嗡作響。

陸高軒身子微晃,左手緩緩攤開,嗒的一聲輕響,一粒白色藥丸掉在地上,許雪亭等四人均各變色。他四人素知陸高軒見識不凡,頗有智計,他隱藏這顆白丸不肯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