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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歪記 十四的馬甲 4122 字 2個月前

鋪。陳近南於行軍打仗、政事興革等事極具才略,於這類日常小事,一時卻感束手無策,見無處買衣更換,便道:“隻有到前麵市鎮再說,隻盼能找到一家舊衣店才好。”一行人穿過市鎮,見市梢頭有家大戶人家,高牆朱門,屋宇宏偉。齊樂心念一動,說道:“師傅,咱們到這家人家去借幾件衣服換換罷。”陳近南遲疑道:“隻怕他們不肯。”齊樂玩笑道:“咱們是官兵啊。官兵不吃大戶、著大戶,卻又去吃誰的、著誰的?”跳下馬來,提起門上銅環,當當亂敲。

男仆出來開門,眾人一擁而入,見人便剝衣服。戶主是個告老回鄉的京官,見這群前鋒營官兵如狼似虎,連叫:“眾位總爺休得動粗,待兄弟吩咐安排酒飯,請各位用了,再奉上盤纏使用……”一言未畢,已給人一把揪住,身上長袍、襪子當即給人剝了下來。他嚇得大叫:“兄弟年紀老了,這調調兒可不行……”群豪嘻嘻哈哈,頃刻間剝了上下人等的數十套衣衫。那官兒和內眷個個魂不附體,幸喜這一隊前鋒營官兵性子古怪,隻剝男人衣衫,卻不戲侮女眷,剝了男人衣衫之後,倒也不再乾彆的勾當,甚至留了銀兩,一哄而出,騎馬去了。那大戶全家男人赤身露體,相顧差愕。群豪來到僻靜處,分彆改裝。建寧、沐劍屏、曾柔三人也換上了男裝。各人上馬又行。

群豪見並無官兵追來,略覺放心。又行了一程,沐劍屏“啊”的一聲驚呼,跟著咯咯笑了起來。原來曾柔所騎的那匹馬突然拉了一大泡稀屎,險些濺在沐劍屏腳上。行不多時,又有幾匹馬拉了稀,跟著玄貞道人所騎的那馬一聲嘶叫,跪倒在地,再也不肯起來。錢老本道:“道長,咱哥兒倆合騎一匹罷!”玄貞道:“好!”縱身上馬,坐在他身後。齊樂突然省覺,不由得大驚,叫道:“師傅,這下可糟了。”陳近南也瞧出情形不對,忙問端詳。齊樂說了當日捉拿吳應熊的情形,陳近南皺眉道:“那日你毒了吳應熊的馬匹,韃子皇帝知不知道?”齊樂道:“知道的,他還讚我是福將呢。”陳近南點頭道:“是了。韃子皇帝即以福將之道,還治福將之身。他怕你逃走,早就派人給你的馬匹喂了巴豆。”齊樂連說:“對,對。那日拿到吳應熊,小皇帝十分開心,賞了個小官兒給我的馬夫做,派他去兵部車駕司辦事。這一次定是叫他來毒我的馬兒。”陳近南道:“是啊,他熟門熟路,每匹馬的性子都知道,要下毒自然百發百中。”一言未畢,齊樂突覺垮下的坐騎向前一衝,跪了下去,齊樂一躍而下,見那匹馬掙紮著要待站起,幾下掙紮,卻連後%e8%85%bf也跪了下來。陳近南道:“牲口都不中用了。須得到前麵市集去買過。”柳大洪道:“一下子頭幾十匹馬可不容易。”陳近南道:“正是。大夥兒還是暫且分散罷。”

正說話間,忽然得來路上隱隱有馬蹄之聲。玄貞喜道:“是官兵追來了。咱們殺他個措手不及,正好搶馬。”陳近南叫道:“天地會的兄弟們伏在大路左首,沐王府和王屋山的兄弟們伏在右首。等官兵到來,攻他個出其不意。啊喲,不對……”但聽得蹄聲漸近,地麵隱隱震動,追來的官兵少說也有一二千人,群豪不必問他這“啊喲,不對”四字是何用意,都不禁臉上變色。群豪隻數十人,武功雖然不弱,但大白天在平野上和大隊騎兵交鋒,敵軍重重疊疊圍上來,武功高的或能%e8%84%b1身,其餘大半勢必送命。

陳近南當機立斷,叫道:“官兵人數不少。咱們不能打硬仗,大家散入鄉村山林。”隻說得這幾句話,蹄聲又近了些。放眼望去,來路上塵頭高揚,有如大片烏雲般湧來。齊樂大叫糟糕,拉了身邊人,拔足便奔。

作者有話要說:

☆、人來絕域原拚命  事到傷心每怕真

齊樂眼見東北角上長著一排高粱,高已過人,當下奔去。奔到臨近,見高粱田後有兩間農舍,此外更無藏身之處,當即帶著眾人向高粱叢中鑽去。

等到沐劍屏和曾柔去了深處,她也跟上,隻忽覺背心上一緊,已被人一把抓住,跟著聽得建寧笑道:“你怎麼逃得掉?”齊樂無奈,隻得回身,苦笑道:“你去躲在那邊,等追兵過了再說。”建寧搖頭道:“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當即爬進高粱田,偎倚在她身旁。齊樂不住叫苦,心想:“要躲開建寧,可比躲開追兵還難得多。”這時曾柔叫道:“齊……齊香主!”齊樂探頭看去,見是曾柔和沐劍屏在前麵招手,齊樂應了一聲,鑽了過去。

四人走入高粱叢深處,枝葉遮掩,料想追兵難以發現,稍覺放心。過不多時,忽聽得遠處有人吆喝傳令,跟著一隊騎兵勒馬止步,馬蹄雜遝,竟向這邊搜索過來。建寧驚道:“他們見到咱們了。”齊樂道:“彆作聲,見不到的。”建寧道:“他們這不是來了麼?”隻聽得一人叫道:“反賊的坐騎都倒斃在這裡,一定逃不遠。大家仔細搜查。”建寧心道:“原來如此。這些死馬真害人不淺。”伸手緊緊握住了齊樂的手。北京近郊的高粱地稀稀落落,齊樂等四人躲入的高粱地隻二三十畝,大隊官兵如此搜索過來,轉眼便會束手就擒。

耳聽得官兵越逼越近,齊樂低聲道:“到那邊屋子去。”一拉沐劍屏的衣袖,當先向兩間農舍走去,三個女子隨後跟來。過了籬笆,推開板門,見屋內無人,屋角堆了不少農具。齊樂搶過去提起幾件蓑衣,分給三女,道:“快披上。”自己也披了一件,頭上戴了鬥笠,坐在屋角。建寧笑道:“咱們都做了鄉下人,倒也好玩。”沐劍屏噓了一聲,低聲道:“來了!”

板門砰的一聲推開,進來了七八名官兵。齊樂等忙轉過了頭。隔了一會,隻聽一人大聲道:“這裡沒人,鄉下人都出門種莊稼去了。”齊樂聽這人口音好熟,從鬥笠下斜眼看去,原來正是趙良棟,心中一喜。一名軍士道:“總兵大人,這四個人……”趙良棟喝道:“大家通統出去,我來仔細搜查,屋子這麼小,**的,你們都擠在這裡,身子也轉不過來了。”眾軍士連聲稱是,都退了出去。

趙良棟大聲問道:“這裡有沒麵生的人來過?”走到齊樂身前,伸手入懷,掏出兩隻金元寶,三錠銀子,輕輕放在她腳邊,大聲道:“原來那夥人向北逃走了!他們知道皇上大發脾氣,捉住了定要砍頭,因此遠遠逃走了,逃得越快越好,這一次可真正不得了!”俯下`身來,抱住齊樂輕輕搖晃幾下,轉身出門,吆喝道:“反賊向北逃了,大夥兒快追!”

齊樂歎了口氣,心想:“趙總兵講義氣。這件事給人知道了,他自己的腦袋可保不住。”隻聽得蹄聲雜遝,眾官兵上馬向北追去。建寧奇道:“這總兵明明已見到了我們,怎麼說……啊,他還送你金子銀子,原來他是你的朋友。”齊樂道:“咱們從後門走吧!”將金銀收入懷中,走向後進。

跨進院子,隻見廊下坐著八、九人,齊樂一瞥之間,大聲驚呼了出來,轉身便逃,隻逃出幾步,後領一緊,已被人抓住,提了起來。那人冷冷的道:“還逃得了嗎?”這人正是洪教主。其餘眾人是洪夫人,胖頭陀,陸高軒,青龍使許雪亭,赤龍使無根道人,黑龍使張淡月,黃龍使殷錦,神龍教的首腦人物儘集於此,還有一個少女則是方怡。

建寧怒道:“你拉著她乾麼?”飛腳便向洪教主踢去。洪教主左手微垂,中指在她腳背上一彈。建寧“啊”的一聲叫,摔倒在地。

齊樂身在半空,叫道:“教主和夫人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弟子齊樂參見。”洪教主冷笑道:“虧你還記得這兩句話。”齊樂道:“這兩句話,弟子時刻在心,早晨起身時念一遍,吃早飯時念一遍,吃中飯時念一遍,吃晚飯時念一遍,晚上睡覺時又念一遍。從來不曾漏了一遍。有時想起教主和夫人的恩德,常常加料,多念幾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洪教主自從老巢神龍島被毀,教眾死的死,散的散,身畔隻剩下寥寥幾個老兄弟,江湖奔波,大家於“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的頌詞也說得不怎麼起勁了,一天之中,往往難得聽到一次,這時聽得齊樂諛詞潮湧,不由得心中一樂,將她放下地來,本來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齊樂道:“屬下今日見到教主,渾身有勁,精神大振。隻是有一件事實在不明白。”洪教主問道:“什麼?”齊樂道:“那天和教主同夫人彆過,已隔了不少日子,怎麼教主倒似年輕了七八歲,夫人更像變成我妹妹,真正奇怪了。”洪夫人咯咯嬌笑,伸手在她臉上扭了一把,笑道:“拍馬%e5%b1%81的功夫算你天下第一。”建寧大怒,喝道:“你這女人好不要臉,怎地動手動腳?”洪夫人笑道:“我隻動手,可沒動腳。好罷!這就動動腳。”左足提起,啪的一聲,在建寧%e8%87%80上重重踢了一腳,建寧痛得大叫起來。

隻聽得馬蹄聲響,頃刻間四麵八方都是,不知有多少官兵已將農舍團團圍住。大門推開,十幾名官兵湧了進來。當先兩人走進院子,向各人瞧瞧,一人說道:“都是些不相乾的莊稼人。”齊樂聽說話聲音是王進寶,心中一喜,轉過頭來,見王進寶身邊的是孫思克。兩人使個眼色,揮手命眾軍士出去。孫思克大聲道:“就隻幾個老百姓。喂,你們見到逃走的反賊沒有?沒有嗎?好,我們到彆地方查去。”

齊樂叫道:“王三哥,孫四哥,我是齊樂,你們帶我去吧。”

孫思克道:“你們這些鄉下人,快走得遠遠的罷。”王進寶道:“這鄉下小兄弟說沒錢使,問你身邊有沒有錢。”孫思克道:“要錢嗎?有,有!”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交給齊樂,說道:“北京城裡走了反賊,皇上大大生氣,派了幾千兵馬出來捉拿,捉到了立刻就要砍頭。小兄弟,這地方危險得緊,倘若給冤枉捉了去,送了性命,可犯不著了。”王進寶道:“你想跟我們去當兵吃糧?可不是玩的。外麵有皇上%e4%ba%b2派的火器營,帶了火銃,砰砰嘭嘭的轟起來,憑你武功再高,那也抵擋不住。唔,我們留下十三匹馬,派你們十三個鄉下人每人看守一匹,過得十年八年,送到北京來繳還,死了一匹,可是要賠的。千萬得小心了。”說著便向外走去。

齊樂大急,上前一把拉住,突然之間,一隻大手按上了她頂門,隻聽洪教主說道:“小兄弟,這位總爺一番好心,他剛從京城出來,知道皇上的心思,你彆胡思亂想。”孫思克大聲道:“不錯,我們快追反賊去。”一扯王進寶的衣袖,兩人大踏步出去。隻聽吆喝傳令之聲響起:“留下十三匹馬在這裡,好給後麵的追兵通消息。把兩間茅屋燒了,以免反賊躲藏。”眾軍士應道:“得令!”便有人放火燒屋,跟著蹄聲響起,大隊人馬向北奔弛。齊樂歎了口氣,隻見屋角的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