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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俠五義 石玉昆 4227 字 2個月前

細想相公為著何事,竟被官人拿去?說不得隻好紮掙起來,到縣打聽打聽。

原來鄭申之妻王氏因丈夫兩日並未回家,遣人去到李存家內探問。李存說:“自那日集上散了,鄭申拿了二百兩銀子,已然回去了。”王氏聽了,不勝詫異,連忙%e4%ba%b2自到了李存家,麵問明白。現今人銀皆無,事有可疑。他便寫了一張狀子。此處攸縣所管,就在縣內擊鼓鳴冤,說李存圖財害命,不知把他丈夫置於何地。縣官即把李存拿在衙內,細細追問。李存方說出,原是鄭申喝醉了,他煩施相公送了去了。因此派役前來,將施生拿去。到了衙內,縣官方九成立刻升堂。把施生帶上來一看,卻是個懦弱書生,不象害人的形景。便問道:“李存曾煩你送鄭申麼?”施生道:“是。因鄭申醉了,李存不放心,煩我送他。我卻沒送。”方令道:“他既煩你送去,你為何又不送呢?”施生道:“皆因鄭申攔阻再三,他說他醉也是常醉,路也是常走,斷斷不叫送。因此我就回了店了。”方令道:“鄭申拿的是什麼?”施生道:“有個大褡褳,肩頭搭著。裡麵不知是什麼。李存見他醉了,曾說道:‘你這銀褡褳要緊’。

鄭申還說:‘怕什麼,就是這一頭二百兩銀子,算了事了’。

其實並沒看見褡褳內是什麼。”方令見施生說話誠實,問什麼說什麼,毫無狡辯推諉,不肯加刑,吩咐寄監,再行聽審。

眾衙役散去。錦箋上前問道:“拿我們相公,為什麼事?”

衙役見他是個帶病的小孩子,誰有工夫與他細講,止於回答道:“為他圖財害命。”錦箋嚇了一跳,又問道:“如今怎麼樣呢?”衙役道:“好嘮叨嗬,怎麼樣呢!如今寄了監了。”錦箋聽了寄監,以為斷無生理,急急跑回店內,大哭了一場。仔細想來,必是縣官斷事不明。“前次我聽見店東說,長沙新升來一位太守,甚是清廉,斷事如神,我何不去到那裡替主鳴冤呢?”想罷,看了看又無可典當的,隻得空身出了店,一直竟奔長沙。不料自己病體初愈,無力行走,又兼缺少盤費,偏偏的又遇了大風,因此進退兩難。一時越想越窄,要在墳塋上吊。

可巧遇見了蔣平,贈他白銀兩錠。真是錢為人之膽,他有了銀子,立刻精神百倍。好容易趕赴長沙,寫了一張狀子,便告到邵老爺台下。

邵老爺見呈子上麵有施俊的姓名,而且敘事明白清順,立刻升堂,將錦箋帶上來細問,果是盟弟施喬之子。又問:“此狀是何人所寫?”錦箋回道:“是自己寫的。”邵老爺命他背了一遍,一字不差,暗暗歡喜,便準了此狀。即刻行文到攸縣,將全案調來。就過了一堂,與原供相符。縣宰方令隨後乘馬來到稟見。邵老爺麵問:“貴縣審得如何?”方九成道:“卑職因見施俊不象行凶之人,不肯加刑,暫且寄監。”邵太守道:“貴縣此案當如何辦理呢?”方令道:“卑職意欲到翠芳塘查看查看,回來再為稟複。”邵老爺點頭道:“如此甚好。”即派差役仵作,跟隨方令到攸縣。

來至翠芳塘,傳喚地方。方令先看了一切地勢,見南麵是山,東麵是道,西麵有人家,便問:“有幾家人家?”地方道:“八家。”方令道:“鄭申住在哪裡?”地方道:“就是西頭那一家。”方令指著蘆葦道:“這北麵就是翠芳塘了?”地方道:“正是。”方令忽見蘆葦深處烏鴉飛起,複落下去。方令沉%e5%90%9f良久,吩咐地方:“下蘆葦去看來。”地方%e8%84%b1了鞋襪,進了蘆葦。不多時,出來稟道:“蘆葦塘之內,有一屍首。小人一人弄他不動。”方令又派差役二名下去,一同拉上來,叫仵作相驗。仵作回道:“屍首係死後入水。脖項有手扣的傷痕。”

方令即傳鄭王氏辨認,果是他丈夫鄭申。方令暗道:“此事需當如此。”吩咐地方將那七家主人,不準推諉,即刻同赴長沙候審。方令先就乘馬到府,將鄭申屍首稟明,並將七家鄰舍帶來,俱各回了。邵太守道:“貴縣且請歇息。候七家到齊,我自有道理。”邵老爺將此事揣度一番,忽然計上心來。

這一日,七家到齊,邵老爺升堂入座。方令將七家人名單呈上。邵老爺叫帶上來,不準亂跪,一溜排開,按著名單跪下。

邵老爺從頭一個看起,挨次看完,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了,怨得他說,果然不差!”便對眾人道:“你等就在翠芳塘居住麼?”眾人道:老爺道:“昨夜有冤魂告到本府案下,名姓已然說明。今既有單在此,本府隻用朱筆一點,便是此人。”說罷,提起朱筆,將手高揚,往下一落,虛點一筆,道:“就是他,再無疑了。無罪的隻管起去,有罪的仍然跪著。”

眾人俱各起去。獨有西邊一人,起來複又跪下,自己犯疑,神色倉皇。邵老爺將驚堂木一拍,道:“吳玉,你既害了鄭申,還想逃%e8%84%b1麼?本府縱然寬你,那冤魂斷然不放你的!快些據實招上來。”左右齊聲喝道:“快招,快招!”不知吳玉招出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九十七回 長沙府施俊納丫環 黑狼山金輝逢盜寇

話說邵老爺當堂叫吳玉據實招上來。吳玉道:“小……小……小人沒有招……招的。”邵老爺吩咐:“拉下去打。”左右呐了一聲喊,將吳玉拖翻在地,竹板高揚,打了十數板。

吳玉嚷道:“我招呀,我招!”左右放他起來,道:“快說,快說!”吳玉道:“小人原無生理,以賭為事。偏偏的時運不好,屢賭屢輸。不用說彆的,拿著打十湖說罷,我圓湖會,抓過張子滿不了,倒中了彆人碰漂湖。擲骰子,明明坐住了三幺兩六,那一個骰子亂轉,我趕著叫六,可巧來了個六,卻把幺碰了個二,倒成個黑鼻子了。總說罷,東乾東不著,西乾西不著,要賬堆了門。小人白日不敢出門來。那日天色將晚,小人剛然出來,就瞧著鄭申晃裡晃蕩由東而來。我就追上前去,見他肩頭扛著個褡褳,裡麵鼓鼓囊囊的。小人就和他借貸,誰知鄭申不是個酒後開包的,他饒不借,還罵小人。小人一時氣忿,將他儘力一推,噗哧咕咚就栽倒了。一個人栽倒了,怎麼兩聲兒呢?敢則鄭申喝成醉泡兒了,栽在地下噗哧地一聲。倒是那大褡褳,摔在地下咕咚地一聲。小人聽得聲音甚是沉重,知道裡麵必是資財,我就一%e5%b1%81%e8%82%a1坐在鄭申%e8%83%b8脯之上。鄭申才待要嚷,我將兩手向他咽喉一扣,使勁在地下一按,不大的工夫,鄭申就不動了。小人把他拉入葦塘深處,以為此財是發定了,再也無人知曉。不想冤魂告到老爺台前。回老爺,鄭申醉魔咕咚的,說的全是醉話,聽不得呢。小人冤枉呀!”邵老爺問道:“你將銀褡褳放在何處?”吳玉道:“那是二百兩銀子。小人將褡褳埋好,埋在缸後頭了,分文沒動。”邵老爺命吳玉畫了招,帶下去。即請縣宰方令,將招供給他看了,叫方令派人將贓銀起來,果然未動。即叫屍%e4%ba%b2鄭王氏收領。李存與翠芳塘住的眾街坊釋放回家。獨有施生留在本府。吳玉定了秋後處決,派役押赴縣內監收。方令一一領命,即刻稟辭回本縣去了。

邵老爺退堂,來至書房,將錦箋喚進來,問道:“錦箋,你在施宅是世仆呀,還是新去的呢?”錦箋道:“小人自幼就在施老爺家。我們相公念書,就是小人伴讀。”邵老爺道:“既如此,你家老爺相知朋友有幾位,你可知道麼?”錦箋道:“小人老爺有兩位盟兄,是知己莫逆的朋友。”邵老爺道:“是哪兩位?”錦箋道:“一位是作過兵部尚書的金輝金老爺,一位是現任太守邵邦傑邵老爺。”旁邊書童將錦箋衣襟一拉,悄悄道:“大老爺的官諱,你如何渾說?”錦箋連忙跪倒:“小人實實不知,求大老爺饒恕。”邵老爺哈哈笑道:“老夫便是新調長沙太守的邵邦傑。金老爺如今已升了襄陽太守。”

錦箋複又磕頭。邵老爺吩咐:“起來。本府原是問你,豈又怪你。”即叫書童拿了衣巾,同錦箋到外麵與施俊更換。錦箋悄悄告訴施俊說:“這位太守就是邵老爺。方才小人已聽邵老爺說,金老爺也升了襄陽府太守。施相公如若見了邵老爺,不必提與金老爺嘔氣一事,省得彼此疑忌。”施生道:“我提那些做什麼?你隻管放心。”就隨了書童來至書房,錦箋跟隨在後。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施生見了邵公,上前行禮參見。邵公站起相攙。施生又謝為案件多蒙庇佑。邵公吩咐看座,施生告坐。邵公便問已往情由,施生從頭述了一遍。說至與金公嘔氣一節,改說:“因金公赴任不便在那裡,因此小侄就要回家。不想行至攸縣,我主仆便病了,生出這節事來。”邵公點了點頭。說話間,飯已擺妥,邵公讓施生用飯,施生不便推辭。飲酒之間,邵公盤詰施生學問,甚是淵博,滿心歡喜,就將施生留在衙門居住,無事就在書房談講。因提起%e4%ba%b2事一節,施生言:“家父與金老伯提過,因彼此年幼,尚未納聘。”此句暗暗與佳蕙之言相符。

邵公聽了大樂,便將路上救了牡丹的話一一說了。”如今有老夫作主,一個盟兄之女,一個盟弟之子,可巧侄男侄女皆在老夫這裡,正好成其美事。”施俊到了此時也就難以推辭。

邵公大高其興,來到後麵與夫人商量,叫夫人辦理牡丹的內務,算是女家那邊。邵公辦理施生的外事,算是男家那邊的。

夫人也自歡喜,連三位小姐也替假小姐忙個不了。惟有佳蕙暗暗傷感,到了無人時,想起小姐溺水之苦,不由地淚流滿麵。

夫人等以為她父母不在跟前,她傷心也是情理,當然倒可憐她,勸慰了多少言語,並囑咐三位小姐不準耍笑打趣她。

到了佳期已近,本府闔署官員皆知太守有此義舉,無不欽敬,俱各備了禮來賀喜。邵公難以推辭,隻得斟酌收禮,當受的受,當璧的璧。是日卻大排筵宴,請眾官員吃喜酒,熱鬨非常。把個施生打扮得花團錦簇:Κ眾官員見了無不稱讚。就在衙門的東跨所做了新房,到了吉時,將二人雙雙送了過去,成就百年之好。諸事已畢之後,邵老爺%e4%ba%b2筆寫了兩封書信,差兩人送信:一名丁雄,送金公之信;一名呂慶,送施老爺之信,務必當麵投遞。二人分投送信去了。

這日,施生正在書房看書,叫錦箋去後麵取東西。錦箋來至後麵,心中暗道:“自那日隨著眾人磕頭道喜,我卻沒瞧見新奶奶什麼模樣。今日倒要留神瞧瞧。”誰知丫環正給新娘子烹茶去了,錦箋喚了一聲無人,他便來在院內。可巧佳蕙卻在廊下用扇兒逗鸚鵡呢。猛見了錦箋,她把扇子一遮,連忙要轉回屋內。哪知錦箋眼快,早認出是佳蕙來,暗道:“好呀,敢則是她呀!見了我,竟把扇子算個小圍幕。她如今有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