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1 / 1)

七俠五義 石玉昆 4160 字 2個月前

襄陽王此時已然暗裡防備,左有黑狼山金麵神藍驍督率旱路,右有飛叉太保鐘雄督率水寨,與襄陽成了鼎足之勢,以為羽翼,嚴密守汛。

且說聖上因見歐陽修的本章,由歐陽二字猛然想起北俠歐陽春,便召見包相問及北俠。包相將北俠為人正直豪爽,行俠尚義,一一奏明。天子甚為稱羨。包公見此光景,下朝回衙來到書房,叫包興請展護衛來告訴此事。南俠回至公所對眾英雄述了一番。隻見四爺蔣平說道:“要訪北俠,還是小弟走一趟,庶不負此差。什麼緣故呢?現今開封府內王、馬、張、趙四位,是再不能離了左右的;公孫兄與白五弟上了襄陽了,這開封府必須展大哥在此料理一切事務。如有不到之處,還有俺大哥可以幫同協辦。至於小弟,原是清閒無事之人,與其閒著,何不討了此差,一來訪查歐陽兄,二來小弟也可以疏散疏散,豈不是兩便麼?”大家計議停當,一同回了相爺。包公心中甚喜,即時付與了開封府的龍邊信票。蔣爺用油紙包妥,貼身帶好,彆了眾人,意欲到淞江府茉花村。

行了幾日,不過是饑餐渴飲。一日天色將晚,到了來峰鎮悅來店,住了西耳房單間。歇息片時,飲酒吃飯畢,又泡了一壺茶,覺得味香水甜,未免多喝了幾碗。到了半夜,不由地要小解。起來剛剛的來至院內,隻見那邊有人以指彈門,卻不聲喚。蔣爺將身一隱,暗裡偷瞧。見開門處,那人挨身而入,仍將門兒掩閉。蔣爺暗道:“事有可疑,倒要看看。”也不顧小解,飛身上牆,輕輕躍下。原來是店東居住之所。

隻聽有人說道:“小弟求大哥幫助幫助。方才在東耳房我已認明,正是我們員外的對頭,如何放得他過!”又聽一人答道:“言雖如此,怎麼替你報仇呢?”那人道:“小弟已見他喝了個大醉,莫若趁醉將他勒死,撇在荒郊,豈不省事!”又聽答道:“索性等他睡熟了,再動不遲。”蔣爺聽至此,抽身越牆而來,悄悄奔到東耳房。見掛著軟布簾兒,屋內尚有燈光。從簾縫兒往裡一看,見燈花結芯,有一人頭向裡麵而臥,身量卻不甚大。蔣爺側身來至屋內,剪了燈花仔細看時,嚇了一跳,原來是小俠艾虎。見他爛醉如泥,呼聲震耳,暗道:“這樣小小年紀,貪杯誤事。若非我今日下在此店,險些兒把個小命兒喪了。但不知那要害他的是何人?不要管他,俺且在這裡等他便了。”“噗”,將燈吹滅,屏息而坐。偏偏的小解又來了,再也不住。無可奈何將單扇門兒一掩,就在門後小解起來。

因工夫等的大了,他就小解了個不少,流了一地。剛然解完,隻聽外麵有些個聲息。他卻站在門後,隻見進來一人,腳下一跳,往前一撲,後麵那人緊步跟到,正撞在前麵身上。蔣爺將門一掩,從後轉出,也就壓在二人身上,卻高聲先嚷道:“彆打我,我是蔣平。底下的他倆才是賊呢。”艾虎此時已醒,聽是蔣爺,連忙起身。蔣爺抬身,叫艾虎按住了二人。此時店小二聽見有人嚷賊,連忙打著燈籠前來。蔣爺就叫他將燈點上一照,一個是店東,一個是店東朋友。蔣爺就把他拿鉤繩子捆了他二人。底下的那人衣服濕了好些,卻是蔣爺撒的溺。

蔣爺坐下,便問店東道:“你為何聽信奸人的言語,要害我侄兒?是何道理?講!”店東道:“老爺不要生氣。小人名叫曹標,隻因我這個朋友名叫陶宗,因他家員外被人害卻,事不遂心,投奔我來。皆因這位小客人下在我店內,左一壺右一壺,喝了許多的酒,是陶宗心內犯疑:‘一個小客官,為何喝了許多的酒呢?況且又在年幼之間呢?’他就悄悄的前來偷看,不想被他認出,說是他家員外的仇人。因此央煩小人陪了他來作個幫手。”蔣爺道:“作幫手是叫你幫著來勒人,你就應他?”曹標道:“並無此事,不過叫小人幫著拿住他。”蔣爺道:“你們的事如何瞞得過我呢?你二人商議明白,將他勒死,撇在荒郊;你還說,等他睡了,再動不遲。你豈是儘為做幫手呢?”

一句話說得曹標再也不敢言語,惟有心中納悶而已。蔣爺道:“我看你決非良善之輩,包管也害的人命不少。”說著話?叫艾虎:“把那個拉過來,我也問問。”艾虎上前將那人提起,一看:“哎呀!原來是你呀?”便對蔣爺道:“四叔,他不叫陶宗,他就是馬強告狀%e8%84%b1了案的姚成。”蔣爺聽了,連忙問道:“你既是姚成,為何又叫陶宗呢?”陶宗道:“我起初名叫陶宗,隻因投在馬員外家,就改名叫姚成。後來知道員外的事情鬨大了,惟恐連累於我,因此%e8%84%b1逃,又複了本名,仍叫陶宗。”蔣爺道:“可見你反複不定,連自己姓名都沒有準主意。既是如此,我也不必問了。”回頭對店小二道:“你快去把地方保甲叫了來。我告訴你,此乃是%e8%84%b1了案的要犯。你家店東卻沒有什麼要緊。你就說我是開封府差來拿人,叫他們快些來見,我這裡急等。”

店小二聽了,哪敢怠慢。

不多時,進來了二人,朝上打了個千兒道:“小人不知上差老爺到來,實在眼瞎,望乞老爺恕罪。”蔣爺道:“你們倆誰是地方?”隻聽一人道:“小人王大是地方,他是保甲,叫李二。”蔣爺道:“你們這裡屬哪裡管?”王大道:“此處地麵皆屬唐縣管。”蔣爺道:“你們官姓什麼?”王大道:“我們太爺勝何官名至賢。請問老爺貴姓?”蔣爺道:“我姓蔣,奉開封府包太師的鈞諭,訪查要犯。可巧就在這店內擒獲。我已捆縛好了在這裡,說不得你們辛苦辛苦,看守看守,明早我與你們一同送縣。見了你們官兒,是要即刻起解的。”二人同聲說道:“蔣老爺隻管放心,請歇息去罷。就交給小人們,是再不敢錯的。彆說是%e8%84%b1案要犯,無論什麼事情,小人們斷不敢徇私的。”蔣爺道:“很好。”說罷,立起身攜著艾虎的手,就上西耳房去了。要知後文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八十七回 為知己三雄訪沙龍 因救人四義撇艾虎

且說蔣爺吩咐地方保甲好好看守,二人連聲答應,說了許多的小心話。蔣爺立起身來,攜著艾虎的手,一步步就上西耳房而來。爺兒兩個坐下,蔣爺方問道:“賢侄,你如何來到這裡?你師傅往哪裡去了?”艾虎道:“說起來話長。隻因我同著我義父在杭州倪太守那裡住了許久,後來義父屢次要走,倪太守斷不肯放。好容易等他完了婚之後,方才離了杭州。到茉花村,給丁家二位叔父並我師傅道乏道謝,就在那裡住下了。不想丁家叔父那裡早已派人上襄陽打聽事情去了。不多幾日回來,說道:‘襄陽王已知朝廷有些知覺,惟恐派兵征剿,他那裡預為防備。左有黑狼山,安排下金麵神藍驍把守早路;右有軍山,安排下飛叉太保鐘雄把守水路。這水旱兩路皆是咽喉緊要之地,倘若朝廷有什麼動靜,即刻傳檄飛報。’因此,我師父與我義父聽見此信,甚是驚駭。什麼緣故呢?因有個至好的朋友,姓沙名龍,綽號鐵麵金剛,在臥虎溝居住。這臥虎溝離黑狼山不遠,一來恐沙伯父被賊人侵害,二來又怕沙伯父被賊人誆去入夥。大家商量,我師父與義父,還有了二叔,他們三位,俱各上臥虎溝去了,就把我交與丁大叔了。侄兒一想,這樣的熱鬨不叫侄兒開開眼,反到留在家裡,我如何受得來呢?一連悶了好幾日。偏偏的丁大叔時刻不離左右,急得侄兒沒有法兒。無奈何,悄悄地偷了丁大叔五兩銀子,做了盤費,我要上臥虎溝看個熱鬨去。不想今日住在此店,又遇見了對頭。”

蔣爺聽了,暗暗點頭道:“好小子!拿著廝殺對壘當熱鬨兒,真好膽量,好心%e8%83%b8!但隻一件,歐陽兄、智賢弟既將他交給丁賢弟,想來是他去不得。若去得時,為什麼不把他帶了去呢?

其中必有個緣故。如今我既遇見他,豈可使他單人獨往呢?”

正在思索,隻聽艾虎問道:“蔣叔父今日此來,是為拿要犯,還是有什麼彆的事呢?”蔣爺道:“我豈為要犯而來。原是為奉相諭,派我找尋你義父。隻因聖上想起,相爺惟恐一時要人沒個著落,如何回奏呢,因此派我前來。不想在此先拿了姚成。”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艾虎道:“蔣叔父如今意欲何往呢?”蔣爺道:“我原要上茉花村來著。如今既知你義父上了臥虎溝,明日隻好將姚成送縣,起解之後,我也上臥虎溝走走。”艾虎聽了,歡喜道:“好叔叔,千萬把侄兒帶了去。若見了我師父與義父,就說叔父把侄兒帶了去的,也省得他二位老人家嗔怪。”蔣平聽了,笑道:“你倒會推乾淨兒。難道久後你丁大叔也不告訴他們二人麼?”

艾虎道:“趕到日子多了,誰還記得這些事呢?即便丁大叔告訴了,事已如此,我師父與義父也就沒有什麼怪的了。”蔣爺暗想道:“我看艾虎年幼貪酒,而且又是私逃出來的,莫若我帶了他去,一來儘了人情,二來又可找歐陽兄。隻是他這樣,必須如此如此。”想罷,對艾虎道:“我帶雖把你帶去,你隻要依我一件事。”艾虎聽說帶他去,好生歡喜,便問道:“四叔,你老隻管說是什麼事,侄兒無有不應的。”蔣爺道:“就是你的酒,每頓隻準你喝三角,多喝一角都是不能的。你可願意麼?”艾虎聽了,半晌方說道:“三角就是三角。吃葷強如吃素。到底有三角,可以解解饞也就是了。”叔侄兩個整整的談了半夜。

不一時,到東耳房照看,惟聽見曹標抱怨姚成不了,姚成到了此時一言不發,不過垂頭歎氣而已。

到了天色將曉,蔣爺與艾虎梳洗已畢,打了包裹。艾虎不用蔣爺吩咐,他就背起行李,叫地方、保甲押著曹標、姚成,竟奔唐縣而來。到了縣衙,蔣爺投了龍邊信票。不多時,請到書房相見。蔣爺麵見何縣令,將始末說明。因還要訪查北俠,就著縣內派差役押解赴京。縣官即刻辦了文書,並申明護衛蔣爺上臥虎溝,帶了一筆。蔣爺辭了縣官,將龍票仍用油紙包好,帶在貼身,與艾虎竟自起身。

這裡文書辦妥,起解到家。來至開封,投了文書。包公升堂,用刑具威嚇得姚成一一供招:原是水賊,曾害過倪仁夫婦。又追問馬強交通襄陽之事,姚成供出,馬強之兄馬剛,曾在襄陽交通信息。取了招供,即將姚成斃於鍘下。曹標定罪充軍。此案完結不表。

再說蔣平、艾虎,自離了唐縣,往湖廣進發。果然艾虎每頓三角酒。一日來至濡口雇船,船家富三,水手二名。蔣爺在船上賞玩風景,心曠神怡,頗覺有趣。隻見艾虎兩眼朦朧,不似坐船,仿佛小孩子上了搖車兒,睡魔就來了。先前還前仰後合,紮掙著坐著打盹,到後來放倒頭便睡。惟獨到喝酒之時精神百倍,又是說又是笑。隻要三角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