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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會明白。”

“仲卿哥哥為了你到現在還孤身一人,丞相對他卻不過如此,這就是所謂的你情我願?”

謝殊淡淡道:“殿下不是我,如何知道我心中所想?”

司馬霆輕哼一聲,轉身登上了自己的車輿:“本王掛念著仲卿哥哥的安危,要去驛館問問消息,剛好順路,與丞相同行一程吧。”

以他的身份,何須%e4%ba%b2自去驛館詢問消息。謝殊知道他還是在指責她漠不關心罷了。

車輿駛到了人聲鼎沸的大街,偶爾有路人的交談傳入耳中,大多是因為看到了謝殊的車輿而想起了武陵王。說者無心,謝殊卻心裡很不是滋味。

外麵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快到跟前時倏然停住,車輿停了下來,沐白說是快馬報信的士兵。

謝殊打起精神:“讓他快報。”

士兵不認識司馬霆的車馬,隻在謝殊車前跪下,高聲道:“啟稟丞相,武陵王已身死殉國。”

謝殊覺得喧鬨的大街陡然安靜下來,一切都沉寂了,木然地掀開車簾,聲音都有些虛無縹緲:“你再說一遍。”

“是,豫州軍營搜到了武陵王的遺體,武陵王已身死殉國。”

她張了張嘴,想和往常一樣發布命令,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就這麼愣住了。

沐白擔憂地伸手來扶她:“公子……”

謝殊推開他的手,茫然地看著車外,大約是被這消息吸引,人群都朝馬車湧了過來。她的視線掃了一圈,看到旁邊司馬霆探出來的臉,已是滿麵愕然。

“公子小心!”沐白忽然將她往後一推,那個原本稟報消息的士兵不知何時已拔地而起,手持匕首朝她刺來,一擊不中,被護衛們攔住,纏鬥到了一起。

謝殊陡然回神,又去看司馬霆,忽而掃到人群中一雙眸子,清清幽幽地看著她,如同等候獵物的獵人。

那張臉藏在厚厚的風帽下麵,根本看不清,隻是眸光犀利,分外熟悉。謝殊一下想起什麼,大聲道:“是秦國餘孽安珩!保護殿下!”

司馬霆被她這聲大喊弄得一愣,沐白已經接過車夫手中韁繩,駕車橫衝過來,擋在他車馬之前,禁軍立即趁機調轉方向,往宮廷方向而去。

他探出身朝後望來,謝殊的車輿已經被偽裝成百姓的刺客圍住,護衛們奮戰不止。

刺客居然出奇的多,而且分明是衝著謝殊一個人來的。街上一片混亂,片刻人就跑空了。所幸此地緊靠烏衣巷,謝家很快收到消息,謝冉%e4%ba%b2自帶著人趕了過來,遠處已有禁軍趕來支援。

謝殊的那些護衛也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對方雖然來勢洶洶,卻始終沒占到便宜,反而損失慘重。照這樣下去,這群人遲早會失敗,可他們竟像是不要命一般,即使隻剩幾人,也仍舊不管不顧地朝謝殊殺去。

謝冉騎在馬上,貼著道旁,緊緊盯著車輿的動靜,手緊揪著韁繩,仿佛又回到了寧州戰場那次。

風雪卷起了簾子,他看見車中謝殊平靜的臉,瘦削蒼白,竟然生出心疼來。

位高權重又如何?到了這地步,終究是眾矢之的。

終於有一名刺客尋得空當跳上了車轅,謝冉驚駭之下%e8%84%b1口喚了一聲:“丞相!”

謝殊抬眼看過來,麵無表情,卻叫人看出哀戚來,她忽而伸手,將擋在身前的護衛推出了車外。

簾子落下,劍刺了進去,再收回時,鮮血淋漓。

謝冉呆住了,一下從馬上跌了下來,匍匐在地,渾身顫唞。

☆、八九章

都城城門儘落,禁軍開始嚴密搜查安珩行蹤。司馬霖得知消息後派了十數名禦醫前往相府為丞相醫治,卻都被丞相拒之門外。

司馬霆比所有謝家人到的都早,並沒有在廳中就座,在謝殊房外來回踱了踱步子,氣悶道:“丞相這是乾什麼?不想活了?”

“殿下請彆誤會,公子向來隻習慣由府上的鐘大夫醫治。”沐白紅著眼睛說了一句,轉身進了房間。

司馬霆忽然記起當初為了此事衛屹之還特地趕去宮中接走了謝殊,這才信了。

很快謝家%e4%ba%b2信官員便聞風而來,全都聚集在前庭。

沐白在房中待了許久才出來,眼中淚光盈盈,藏也藏不住,先吩咐下人將他們請來院中,而後轉頭對司馬霆行禮道:“公子已到彌留之際,請會稽王回去,說今日她已儘了身為臣子的本分,隻希望殿下即位後勤政愛民,她便能含笑九泉了。”

司馬霆聞言暗暗皺眉。

他並不願看到這個結果,謝殊當著百姓的麵保護了他的安危,若因此殞命,待他即位後就是天大的功臣,想推都推不掉。他還等著羽翼豐滿再與她交鋒,沒想到還沒開始就輸了,背著這樣的人情債,以後再想打壓謝家定然會落人口%e8%88%8c,舉步維艱。

怎麼會這樣呢?他看了看房門,防衛那麼嚴密,幾乎不可能行刺成功,她卻中了招,實在讓人想不通。

“丞相還有沒有說什麼?”

“沒了。”

司馬霆不禁詫異,她明明占著功勞,到了這種時候,為何不趁機提出由誰接任自己來做丞相呢?

沐白吸吸鼻子,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封,走到謝瑄跟前:“這是公子吩咐的話,屬下寫了下來,留給瑄公子。”

謝瑄恭敬跪下,雙手接了過來。

沐白又交代了其他謝家人一些話,句句都是自責,說得在場的人神色哀傷,連硬漢一般的謝運都忍不住抹起眼淚來。

話都交代完,沐白轉身要回房,忽然被人扯住衣袖,轉頭看去,是臉色蒼白的謝冉。

“我要見丞相。”

“冉公子請回吧,公子說了,她想安靜地走,隻吩咐屬下交代幾句話,誰也不想見。”

謝冉迫近一步:“我一定要見她!”

沐白朝左右使了個眼色,立即有護衛上前扶住謝冉,他趁機掙開了胳膊。謝冉看著他身後緊緊閉合的房門,踉蹌後退,被光福扶住才停下。

她是故意的,眼睜睜讓自己看著她送死,到死也不給他答案,到死也不肯原諒他,甚至連最後一麵也不肯見他……

“表哥!”桓廷小跑著過來,身上大氅都歪了半邊,到了門邊,也顧不上對司馬霆行禮,一把拖住沐白就問:“表哥怎麼樣了?”

沐白垂頭不語。

桓廷急了:“到底怎麼了?說啊!”

房門被拉開,鐘大夫走了出來,衣擺上還沾著血漬。大家立即將目光投向他,他站定腳步,低低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桓廷手裡的東西落到了地上,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

沐白幫他撿了起來,原來是邊疆快報。

元寧二年冬,丞相薨。

大雪落了好幾層,密密實實地阻了道路,回都的路程顯得漫長而遙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天光微亮,城門守兵就看見遠處有行軍蹤跡,忙打起精神,兩匹快馬疾馳到了城樓下。

“開門!”一人高喊了一聲,手中高高舉起令牌來。

守兵舉著火把照了又照,看不分明,那人似乎急了,喝罵道:“武陵王在此,還不開門,是想死嗎!”

守兵有些懷疑,拿不定主意,這時有士兵慌忙跑上城樓來,一路高喊:“快開門!不長眼力的,的確是武陵王回都了!”

其他人一聽,哪敢耽擱,連忙啟開城門。

幾乎是同時,快馬就衝了進來。

一直到了相府大門前,天已亮透。衛屹之翻身下馬,揭去風帽,迎著紛紛雪花看向門口的白紙燈籠,一時幾乎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

苻玄從大門口走回來道:“管家開門了,郡王進去吧。”

衛屹之走入大門,一眼就看見了靈堂。有謝家人徹夜守靈,到現在仍舊哭聲不止,哀婉淒苦,如這數九寒天。

桓廷也在,最先看到枯站著的衛屹之,紅腫著眼睛走過來,流著眼淚道:“對不住仲卿,若我早點送到消息,說不定表哥還能撐一撐。聽說他是自己推開護衛的,一定是因為得知了你的死訊才……”

衛屹之豎手打斷他,身體微傾捂住%e8%83%b8口。苻玄連忙去扶他:“郡王節哀,您還有傷在身。”

“武陵王!”沐白衝了過來,撲通跪倒在地,流下淚來:“您總算回來了,公子正等著您接她走呢。”

衛屹之喉間乾澀發痛,艱難地擠出兩個字來:“什麼?”

“公子遺言交代,身後不入祖墳,生於荊州,葬於荊州。她說武陵王若能平安歸來,就由您%e4%ba%b2自送她回去選址安葬。”

衛屹之抬眼望向停放棺槨的靈堂,原先揪在心口的鈍疼竟像是消散了,一切都成了虛無:“我想見一見她。”

沐白站起身來:“武陵王請隨我來。”

楚連收拾好東西,最後望了一眼謝殊居住的院落,轉身朝相府後門走去。

以往覺得自己擊築再高妙,如意卻聽不明白,便是格格不入。現在她死了,他孤身待在這偌大的相府,才體會到什麼叫做真正的格格不入。

花園裡一截鬆柏的枝頭殘雪落了下來,正砸在他背後的築上。楚連將它解下,走進那座謝殊常坐的涼亭,握節在手,擊了一曲。

還是曾經在吐穀渾宮廷時為她譜的曲子,曲停時早已淚滿衣襟。他死死揪著弦,幾乎要將之扯斷,直到眼前出現一雙精致的靴子。

“先生這是做什麼?”謝瑄從他手中接過築,“丞相生前不止一次囑咐過,先生是丞相的恩人,要我好好照顧您。以後先生就跟著我,我一定會好好侍奉您,讓您一生衣食無憂。”

楚連淚流不止,呐呐無言。如意兌現了苟富貴勿相忘的諾言,他卻終其一生也沒能與她相認。

前秦國丞相安珩刻意散布武陵王身死的假消息,又借機刺殺了丞相,罪大惡極。但他憑一己之力,幾百秦國死士和一張三寸不爛之%e8%88%8c,就讓晉國差點連損兩位大員,又豈是泛泛之輩,到現在也沒能被捕。

北方各國都有心用他,可惜如今武陵王成功逃%e8%84%b1,他的聯兵政策失敗,誰還敢再保他,反而將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