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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麼好的應對之策。

司馬戚要求和談並非處於下風,他現在才是主導者,想談就談,不想談就直接揮兵東進。晉軍自然可以阻擋,但還有一個秦國虎視眈眈,屆時必然烽火四起,無休無止。

謝殊送走了幾位大臣,在書房中思索好部署,然後提筆回信。

剛寫到一半,謝冉快步走入了書房,看她在寫信,臉沉了下來:“丞相打算去和談?”

“嗯。”

謝殊沒有抬頭,麵前的信紙卻被他一把抽走,幾下撕碎。

“丞相怎能冒這種險?萬一有去無回,你讓謝家怎麼辦?”

“我自有安排,不會有事。”謝殊一臉平靜,取出另一張紙,繼續寫。

謝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臉上漸漸堆滿憤怒,甩袖出了書房。

他剛離開,沐白就進來稟報說有客到了。謝殊抬頭看去,進來的竟然是襄夫人,她立即起身相迎。

“夫人怎麼來了?”

襄夫人身著黛色襦裙,妝容淡素,渾身上下甚少裝飾,顯然來得匆忙。她雙眼微紅,站在謝殊眼前猶豫了許久才道:“我已聽聞屹之被俘和長沙王要求和談的事,想來問問丞相的決定。”

謝殊了然,衛屹之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困境,襄夫人隻有一個兒子,在這種時候已經全然放下脾氣,語氣謙卑,唯一的心願不過是圖他平安罷了。

“夫人放心,我已寫好回信,這兩日就可以動身上路了。”

襄夫人驚訝地抬頭,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乾脆地出手相助。她退後一步,向謝殊行了大禮:“多謝丞相。”

她低垂著頭,謝殊看到她發間已夾雜著一兩根銀絲,微微心酸。

一切都已安排好,就等上路。除去在寧州的部署,一路上的防衛也尤為嚴密。

謝殊穿著方便行動的胡服走出相府大門,登上車輿,沐白在車旁欲言又止,仍舊顧慮重重。她招招手:“彆擔心了,上車吧。”

沐白還沒動作,有人搶先一步登上了車,坐在了她身邊。

“你怎麼來了?”謝殊錯愕。

謝冉麵色冰冷:“丞相都要以身犯險,我便乾脆跟著好了,反正你沒了,我也倒了。”

謝殊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哼!”謝冉抽出手,扭頭不理她。

楊嶠已經%e4%ba%b2自帶著人馬趕到寧州,秣榮的人馬也毫不懈怠。荀卓和張兆當時隻是被調虎離山,倒也沒什麼傷亡。如今所有人都各司其職,嚴陣以待,隻是缺少了統帥。

楊嶠不僅是衛屹之嫡係部下,也是和他當初一起入營建功的夥伴,最為心焦,在營帳中走來走去,數次提議殺去敵營營救衛屹之。

秣榮人至中年,行事穩重,勸他道:“楊將軍不可冒險,以前郡王就常提醒我們常有敵人以假消息迷惑視線,此事需謹慎待之。”

張兆雖年輕卻心思細膩,附和道:“秣將軍說的是,我派人打探過,慕容朝這段時間仍舊不斷往外派兵,每次都是在郡王失蹤的地方搜尋,那個俘虜了郡王的消息必然是假的。”

楊嶠急了:“那你們說怎麼辦?找又找不到人!”

荀卓跟他一樣是個急性子:“就是,總要試一試,萬一消息是真的不就能救出郡王了?若是他現在受了重傷需要醫治,因為吾等延誤,豈不是壞了事?”

秣榮和張兆仍舊表示反對,眼看著四個將軍就要爭執起來,有士兵來送消息,總算讓幾人安分了點。

一條消息是丞相已在來此的路上,命令諸位將領繼續嚴防,不可掉以輕心。

至於另一條消息,來源就比較微妙了,驚得幾位將軍愣在當場。

慕容朝托著腮,端著酒盞深思。他身材魁梧,又有張過分英武的臉,乍一看有幾分煞氣,而他身邊的司馬戚卻麵白而秀氣,像個中年儒者。

慕容朝想得太入神,直到手中酒盞傾斜,酒滴在了胡服上才回神:“你說,衛屹之到底是死了還是躲起來了呢?可他能躲去哪兒呢?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又是人又是馬的,總要吃喝吧?”

司馬戚飲了口酒:“右翼王暫時還是彆想這事了,準備好接待謝丞相吧。”

慕容朝哼了一聲:“長沙王有所不知,我那個國主堂兄在背後折騰我呢,我若不殺了衛屹之,怎能讓國中那些反對我的人都閉嘴?”

“原來如此,”司馬戚笑得很有鼓勵意味:“那右翼王就再接再厲吧。”

謝殊為了圖快,這一路除了過夜幾乎就沒有停頓過。

從烈日炎炎的建康快速跳入濕淋淋的寧州,氣候一下轉換,她很不適應,居然病了,吐了好幾回,隻能躺在馬車裡,一路上各郡郡守都沒見著她的麵。

謝冉跪坐在她身旁,擰了塊濕帕子按上她額頭,沒好氣道:“丞相真是講義氣,為了武陵王這個‘兄弟’如此拚命。”

謝殊怏怏歎了口氣:“你不明白。”

“真慶幸我不明白!”謝冉咬牙切齒。

到寧州已經是七月末,楊嶠帶人出城三十裡迎接。早在建康時他便將謝殊當做武陵王的對頭看待,對她態度自然一般,但見到她被人從車上扶下來,秀弱蒼白,頹唐如玉山將崩,卻又強打著精神,不禁又緩和了態度。

至少她還能為武陵王走這一趟。

謝殊在營中休息了幾日,身體恢複了大半。寧州天氣漸漸好轉,接連幾天都出了太陽。晉軍原先因武陵王被俘的傳聞弄的士氣低沉,直到此時才有所好轉。

慕容朝和司馬戚有所察覺,知道不能再拖了。

這段時間他們派人將謝殊要來與他們割地和談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連寧州山坳坳裡七老八十的阿翁老嫗也有所耳聞。若衛屹之還活著,必然會出現,看來他是真死了。

二人不再觀望,派人來請謝殊,定下了和談時間。

寧州城中有一處塔樓,為先帝在位時所建,高二十丈,用於觀測敵情所用。因為其位置恰在兩方中間,司馬戚便提議在那裡會麵。

謝殊事先派人在周圍埋伏,附近百姓也多由士兵裝扮。一切準備妥當,她才帶著謝家護衛,不慌不忙地前去赴約。

塔已多年未修,古拙滄桑,木製樓梯踩上去咯吱作響。塔頂彆無他物,隻有桌椅擺在當中,司馬戚先到,已端坐其後,旁邊是身姿魁偉的慕容朝。

謝殊帶著人登上來,他掃視過去,發現多日不見,此人容貌似有些變化,眉眼之間更添嫵媚,忍不住眯了眯眼。

殺他之前,要不要帶回營中先樂上幾回?他有些%e6%b7%ab邪地笑了起來。

謝殊著玄色胡服,玉扣束發,寶帶軟靴,%e5%94%87似朱筆描畫,眉若黛色暈染。她手執一柄羽扇,悠悠然在二人麵前坐下,一眼斜睨過去,笑道:“反賊司馬戚,你要與本相怎麼談?”

司馬戚隱隱動怒:“你叫本王什麼?”

謝殊搖著扇子,笑得不屑一顧:“你是什麼,本相就叫你什麼,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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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戚陰沉著臉,手已按上寶劍,忽而覺得不對。

謝殊一來就激他,難道是和上次一樣,已有萬全之策,所以才故意引他上當?

慕容朝見二人剛開頭就沒了聲息,不耐道:“長沙王快些繼續吧。”

司馬戚按下怒意,對謝殊道:“本王要求歸還家眷,割寧州、朱堤、交州、晉興、合浦五郡,這些丞相都能做主嗎?”

謝殊笑著點頭:“做主是能做主,陛下說了,您是他%e4%ba%b2弟弟,什麼都好談,隻是談之前,得先讓我們看看武陵王境況如何吧。”

司馬戚見她隻帶了十幾隨從卻神情輕鬆,愈發覺得異常,抬手做停,說要與慕容朝商議一下。

“右翼王見過謝殊,此人究竟是不是他本人?”

慕容朝沒想到他會懷疑這點,又仔細看了看對麵的人,皺眉道:“被你這麼一說,我也不確定了,此人神情舉止都與我之前見過的謝殊一樣,眉眼卻真有些不同,好像比謝殊多了幾分女氣。”

司馬戚心中百轉千回,坐正身子,看向謝殊:“本王與右翼王商議好了,見武陵王可以,但敢問謝丞相,您可有身份憑證?比如丞相印綬。”

謝殊臉色一僵,眼神閃爍:“自然有,隻是本相來的匆忙,忘記帶了。”

司馬戚冷下臉,此人必然是謝殊找來假扮自己試探他們的。若他們殺了此人,謝殊就更加和縮頭烏龜一樣不肯出來了,可若不殺,又實難解恨。偏偏此人處處激他,像是有心赴死,這可能又是謝殊的詭計,一旦此人被殺,也許就是信號,接下來就有連環計策等著他們。

謝殊見他沉思不語,就知道自己的計策奏效了。上次在會稽一戰她就看出此人生性多疑,善用心計,但往往越是這種人越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又說一遍:“長沙王還是先讓本相見到武陵王再說吧。”

司馬戚下了決心,起身道:“請丞相隨本王走一趟,武陵王就在塔下馬車之中。”

“也好。”謝殊毫無顧忌地起身,甚至走在前麵,像是故意留著破綻讓他動手一樣。

司馬戚眯眼,一定有奸計。

雙方士兵圍在塔下,互相對峙。

謝殊站定,抬頭看了看難得一見的太陽,又看看司馬戚:“人呢?”

司馬戚正要發話,忽有士兵來報,後方營地遭晉軍突襲,領兵的是楊嶠。他當即大怒,一把抽出腰間佩劍:“你們竟然公然毀約!”

護衛們立即上前保護,謝殊被沐白擋在身後,迅速退往晉軍這邊。又有士兵快馬來報,有大軍直攻吐穀渾邊境城門,領兵的是秣榮。

謝殊意外,她並沒有安排突襲,他們的行動怎會這般一致?

司馬戚和慕容朝都怒不可遏,雙方士兵握戈相指。

“哼,你以為你們算的夠準了?本王重兵在此集結,今日就先殺了你這個假丞相再殺入建康!”

慕容朝一聽就火了:“長沙王你太過狡詐!怪不得說都已安排好了,原來是叫我的人馬留守後方任人屠宰,你的人馬卻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