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1 / 1)

猛爺 雷恩那 4744 字 2個月前

可愛。”不必裝,臉紅得挺貨真價實。

她下意識再往孟冶瞧去,恰恰四目相接!

她心口猛地一跳,想他習過武,耳力靈動,定然將她們姑嫂間的私語聽了去,囔他可愛呢,他會是什麼表情?

……結果,什麼表情也沒有。

那雙深瞳不見光點,仿佛深不可測,他靜默看她,才短短一個氣息吐納間,他已將目光移開,以側顏對她。

霍清若循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被丈夫兩眼鎖住的人,是孟回。

中間隔著偌大的廳堂,隔著許許多多的孟氏族人,兩男人以目光交鋒。

那美玉般的男子朝她家那口子淡淡勾起薄%e5%94%87,笑得……真教她討厭。

年三十,女人家們為了喂飽家裡男人與老少,包了數也數不清的餃子。

餃子似元寶,下鍋不數數兒,除了餃子元寶,當然還得圍爐。

於是男人們擺上幾桌,女人和孩子們亦圍上幾桌,幾位爺爺們讓仆婢服侍著用飯,總歸是大過年,吃飯的吃飯,吃酒的吃酒,敘舊的敘舊,嬉笑的嬉笑。

外邊凍得人鼻頭發紅、兩頰幾凝冰,孟家碉堡般的大宅內鬨得熱呼呼,孩子們領過壓歲錢,全聚在前廳院子點炮竹、放煙火。

前頭酒水快儘了,霍清若自願往酒窖裡搬酒,其實是在堂上待得有些悶了,恰好逮住機會吹吹風、散散酒氣。

抱著一壇酒,拖著慢騰騰的步伐,遠遠便聽到孩子們笑鬨聲,她閉了閉眼深作吐納,似能品味到寒風中的暖暖年味……她從沒這樣過過年。

準備過年的活兒多到能累癱人,除晚上回到夫妻倆自個兒的寢間,否則無一刻得閒,然,儘管回到大寨的每一日皆累得全身骨頭快散架,卻是忙亂中開心、喧囂中暢意,因為有很濃、很濃的過節氛圍,是她首次體會。

本想與孟冶安靜守歲便好,未料是這樣熱熱鬨鬨的。

其實……唔……也挺好的呀……唯一不好的是,孟家的老四爺爺依舊沒給孟冶好臉色看。

堂而皇之,仗長輩身份欺負人,孟冶能雲淡風輕,她卻屢屢被激得想“開戒”!

以往使毒上手,指縫、膚孔、發際等等小處,皆是藏毒所在,嫁人之後她算是“洗淨鉛華”,又為治愈孟冶的詭症,倒是將她“太陰醫家”的醫術裡裡外外重新琢磨過,醫毒之道本是一路,她現下走的是“光明正道”,真被逼急,繞一下“歪路”她是絕不會心慈手軟。

過屋子與正堂兩邊相連的小廊橋時,幾朵燦爛煙花此起彼落在半空炸開,瞬間她在廊橋上遇見搖扇而立的孟氏佳郎。

“嫂嫂……覺得今晚煙火如何?”語氣低柔得如酒蜜過喉,孟回調回賞煙火的目光,側過臉直直看她。

他的身形修長且精瘦,與孟冶的高大魁梧極不同調,一襲闊袖錦袍被夜風拂得微貼他的薄身,幾縷散發落拓,清俊玉麵眉色寂寥,似待可心人兒安慰。

“是小叔特意從南方運回來,想給大寨的男女老少熱鬨過年、開開眼界,當然好看。”霍清若不扭捏、不閃避,淺淺笑迎過去。

明擺著是跟出來堵人。

但……堵她?意欲為何?

孟回亦露笑,長目攏情,道:“白日在堂上拜見長輩後,大伯伯和大伯母雖替你我引見,但當時人太多,實沒能與嫂嫂仔細說事。”

之前在堂上,他來與身為族長的公公說話,婆婆將她領過去,正式讓他們二人作禮見過。那時他對她深深作揖,半開玩笑道:“大哥好福氣,這%e4%ba%b2娶得迅雷不及掩耳,原來是遇上嫂子這般美嬌娘了。”

莫名的,就覺他這話綿裡帶刺,衝著她笑,倒有皮裡陽秋的味兒……讓她記起在“玄冥教”的時候,教裡的人都喜歡來這一套啊……

“小叔有何事,儘管吩咐便是。”她抱酒微微福身。

“豈敢吩咐嫂嫂!”孟回忙搖頭,一臉欲言又止。

最後仿佛經過無數掙紮,他終於衝破內心牢籠:“我見嫂嫂今晚送給威娃堂妹的香袋,覺得那小物做工真細,還希罕地透出鬆香,不覺豔羨起來……想著若有姑娘肯為我%e4%ba%b2手縫製一個,不知有多好?”

“那有什麼難?我聽大夥兒說,小叔年後就要訂%e4%ba%b2了,對方姑娘還是四爺爺千挑萬選的,弟妹肯定是個心慧手巧的,往後還怕沒人幫你繡香囊、香袋嗎?”

她歎了口氣,自責般垂下臉容。“你大哥哪有你好福氣?我繡功不好,連納鞋底也不會,都是成%e4%ba%b2後才跟寨裡的大娘、大嬸們學的,還讓婆婆指點了許久才勉強像樣,你大哥娶我,其實是委屈了。”

提到訂%e4%ba%b2,霍清若覷見他神色僵了僵,話再繞到孟冶,他便噎了般。

兩眼直直瞪人了嗎?

她垂頸“自省”中,隻能用猜的。

頓了會兒他才重整旗鼓,笑笑道:“大哥以往的事……嫂子都知情?”

“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也全聽說了。”她抬睫,很溫婉模樣,虛心求道說:“莫非小叔知道你大哥什麼私密事兒,特要說給我聽?好啊好啊,你說,我聽著,倘是糗事,我好回去笑話你大哥。”

眼前俊龐又是一怔,一時間接不話。

“我……那……好啊,嫂子先把酒壇子放下,抱著多累啊,咱們待在這兒慢慢說,還能邊賞煙火,來,壇子給我,我幫你。”他走近她。

霍清若總算瞧出,先說這廊橋上。

兩屋的相連處,雖有些隱密,離正堂卻頗近,尤其大夥兒此時都聚在堂上和堂前,隻要有誰爬上正堂二樓,從二樓窗戶往這兒瞧,準能將廊橋上的人事物看得清清楚楚。

好,就算現下夜黑不好分辨,那就再說說這場燦爛煙火。

煙火一朵朵連環綻,天際燦亮,地麵上如鑲一層華粉,借著一波波火光,她遠遠都能看清正堂二樓的格扇窗紋路,而窗紙後頭果真有人影,且不止一人。

他挖了個暗坑,想誘她跳呢。

笑得那般抑鬱,語調柔中透苦,這樣誘她,她跳不跳?

怎不跳這天寒地凍還要拿書扇,說要接她手中的酒壇卻徐徐搖起扇子……事反必有妖!

她得咬牙再咬牙、使勁再使勁,勉強才忍下那聲充滿失望之情的長歎。

從扇底朝她揮出的,竟是迷香!竟隻是迷香!

竟然,就、隻、是、普、通、迷、香?!

想他走南闖北,見過世麵,拿出手竟就這點破玩意兒!怎不教她失望?

二樓的窗子被推開了,他安排的人自然會將眾人目光引向廊橋這兒。她想,此時被領到窗邊的幾人,其中一個必定是她家相公。

她若被迷香弄倒,恰恰栽進他懷裡,投懷送抱約莫是這麼一回事。

他欺負她,是想給孟冶難看,但他為難她家漢子,就彆想有好果子吃。

她順勢跳坑,迎將上去,兩手抱壇子不好使,突然來了招半旋身。

她避開迷香,旋身時裙擺飄蕩,以暗勁將細到幾瞧不見的粉末儘數掃過去。.思.兔.網.

“啊!這……唔不……你、你……”孟回毫無提防,粉未猛地撲頭罩臉。

“我怎麼了?我好好的沒事啊,小叔,你醉酒了是不?什麼?還想喝我手裡這壇呀?不行不行,欸欸,瞧你都站不穩了,顛得這麼凶,真不能再喝呀!”她揚聲苦口婆心的很。

“危險!啊啊-”

咚!砰——有人倒地,且是從廊橋上栽到橋下。

下方是宅內排水用的寬道,此時無水,但石砌而成的排水道栽下去也夠嗆了,何況是麵朝下直直摔落。

煙火照耀下,三、四條影子直接從堂上二樓窗子陸續一躍而落,幾個起伏已竄近廊橋。八成是飛竄的黑影引起了騷動,遂有更多的人尾隨其後趕至,眨眼間,小廊橋這頭圍滿人。

“回少!”、“爺,您聽得見嗎?咱是陸子啊!您張開眼瞧瞧呀!”、“這是怎地回事?!咱心肝寶貝孫啊!”、“啊!斷了斷了,回少鼻梁斷了,滿臉血啊!”、“快!快請老大夫過來,還愣著做甚?!陸子快去請啊!”、“是、是……”

滿場子%e9%b8%a1飛狗跳,好幾個人全撲到廊橋下瞧那個摔得七葷八素的人。

“嫂啊,沒事吧?可有嚇著?!”頭一個跑過來關懷她的是孟威娃,想碰她又不敢似的,胡揮兩手,白著一張圓潤臉蛋在她身邊竄跳。

“我還好,隻是你三堂哥他……他醉得栽倒了。”

“欸欸,你也該扶他一扶啊。”老七爺爺那一支的某個年長女眷歎氣道,語調雖輕和,卻有幾分責怪意思。

霍清若怯怯地攏起眉心。“我書讀得不多,但也知什麼……什麼男女授受不%e4%ba%b2的,然後我這不是還抱著酒壇子……”

孟威娃搶走酒壇幫她抱著,笑道:“嫂,那是《孟子》啦,我有讀過喔。就有人問孟子啊:“男女授受不%e4%ba%b2,禮與?”孟子曰:“禮也。”……”邊說邊搖頭晃腦。“然後那人又問:“嫂溺,則援之以手乎?”孟子回答:“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e4%ba%b2,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嗬嗬嗬,就是嫂子如果溺水,小叔不救就跟材狼沒兩樣,所以該救還是要救。”

霍清若一臉迷惘。“可我沒溺水啊,不用救我的……是小叔醉倒在排水道了,還好底下無水,要不他真溺水了。”一乾女眷皆瞪著她。

想她外貌褐發淡膚,本是從域外來的女子,能識漢字、說得出“男女授受不%e4%ba%b2”這樣的話已算了得,可不期望她讀過什麼四書五經。所以……算了算了,性情好,相處得來最重要,其他事慢慢再教。

“我說錯什麼了嗎?”霍清若依舊有些怯生生,兩手相互揉捏著,仿佛抱酒壇抱得兩手快廢。

孟威娃哈哈笑。“沒有,沒錯”大嫂沒錯。錯的是三堂哥,真不該喝那麼多酒。”

話一轉,女眷們全往廊橋底下瞧,看家裡的年輕男丁和仆役們抬起孟回,邊叮嚀他們小心留神,一邊還七嘴八%e8%88%8c叨念孟回的醉酒失態。

霍清若斂眉,%e5%94%87角極淡一勾,待掩去笑意,揚睫便見孟冶那雙眼。

擠上前幫孟回的人太多,他僅立定不動,掃向她的兩道目光裡探不出深淺。

他本就寡言,今晚更是沉默。

她想起白日在正堂上,孟回兩眼黏在她身上,丈夫定然察覺到了,兩男人還以目光對峙,而後是孟回那抹幾近輕佻的笑……那時,丈夫心裡已鬨不痛快了吧?

所以整晚才異常沉默,連%e4%ba%b2近她、跟她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