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1 / 1)

猛爺 雷恩那 4876 字 2個月前

著喂藥,也是她有記憶以來,頭一回讓人喂東西。

想他個兒如此高大,突兀地生了張娃娃臉,臉上卻是不苟言笑,抓她入懷時粗粗魯魯,喂她喝藥的動作竟意外地徐緩仔細。

驚疑間,臉蛋慢慢紅了,腦中晃過娘%e4%ba%b2偎在冥主懷裡喝藥的那一幕。

……想什麼呢?她突然偏開臉,碗裡還剩一點點藥汁,男人沒再逼她喝,隻將碗擱回炕邊角落。

“你是誰?”虛軟靠在他懷裡,即便冷著語調質問,氣勢卻明顯不足。

背後的%e8%83%b8膛微微震動,男人平板答道:“孟冶。”稍頓又說:“冶鐵的冶。”

以為他會多說一些,結果自報姓名後就止聲了,霍清若隻得再問——

“你知我是誰?”

“你是誰?”他從善如流問。

“我是……”“玄冥教”冥主座下愛徒——她驀然仰臉,男人密濃長睫微斂,垂視她的目光嚴肅且深邃。她左%e8%83%b8重重一跳,思路頓時清明——

不再是“玄冥教”教徒了。

她闖過“修羅道”,乾淨出教,與“玄冥教”再無乾係。

如今的她,是嶄新的她。

“我叫霍清若。清涼的清……若然之若……”她靜聲答,不太自在地垂下臉。“你……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她被扶著躺回炕上,甫躺平,又覺這主意實在不太妙。

他哪兒也不去,就坐在炕邊俯視她,嚴峻神態配上深幽幽的炯目,極具壓迫。

輕喘口氣,她甯神問——

“你把我扛上肩,在山澗那兒,我記得的,隻是……孟爺是如何解去迷毒?”

“清若”之毒唯冥主與她知道祛毒的訣竅,無解藥,需賴自身內力逐出毒素,呼吸吐納與行氣的方法又另辟蹊徑,非常之機巧。

以她離深厚尚有好大一段距離的內勁,自行祛毒必得花上大半個月才能有小成。然此時的她氣虛身軟,並非“清若”之毒造成。

一方麵自然是失血太多,而另一方麵……欸,倒像迷毒被一口氣祛得太乾淨,她身子有些受不住如此急遽的變化,才致虛軟。

靜過片刻,才聽男人慢吞吞吐語——

“我不知什麼迷毒,見你昏迷,就按家傳法子替你抓抓推推、捏捏揉揉,掐了人中、額%e7%a9%b4,再掐背後兩邊琵琶骨……現下你醒了。”

霍清若怔然。

說他有意矇混,他表情卻無比認真,每字每句皆鄭重實誠。

她摸不透他底細,能確定的是,他必然懂些功夫,應該也練過一些行氣吐納之法,所以用內力替她推宮過血又揉又掐時,這才誤打誤撞祛出迷毒……是這樣吧?若然不是,那他、他……等等!

腦中掠過什麼,她眸珠一湛,兩排羽睫都跟著顫唞了。

“你、你抓抓……推推,捏捏揉揉……啊!我的衣裙,我、我換過衣物了?!”方才一張眼就被他引走心神,直到此時才發現她原先的勁衣青裙已不再,卻僅著寬鬆中衣,袖口過長,還得折上好大一段才見指尖……連中衣也換過了,那貼身的小衣小褲呢?

她頭頂發麻,一手揪著前襟,透白的臉容燒出一層紅。

似是……在這件男性中衣底下,她什麼也沒穿,隻有小褲還在!

“你——”色澤多變的眼瞳直瞪男人。

秀瞳之中,驚愕顏色大過怒色,像頓悟得太慢又太過突然,狠狠驚愣,一時之間還不曉得該如何發火,又是不是應該發火?

豈料,眼前男人毫不閃躲,同樣直勾勾凝望她,認了——

“是我乾的。”

霍清若被他此時眉目間的神氣蠱惑。

那張偏娃兒相的男性麵龐,鎮靜、沉穩,嚴肅又十二萬分認真,坦蕩蕩無半絲遲疑,薄%e5%94%87徐慢掀動,再次很堅定地承認——

“全是我做的。”

“你都……做了什麼?”

“扯掉腰帶、撕了衣裙,看了,自然也摸了。”

霍清若一噎,試過幾次才擠出聲音——

“……你那套所謂……家傳手法,非得那樣做不可嗎?”

“是。”

理所當然到此番天地難容的境地,噎得她氣息走岔,不禁嗆咳。

他的行徑實在沒臉沒皮,卻完全不覺自己厚顏無恥似的,拍撫她的背、幫她順氣的舉動自然而然,語氣持靜不變,道——

“我毀你清白,毀得徹底,我會負責。我娶你。”

我、娶、你。

這三個字灌進耳中,霍清若隻覺背脊顫凜,腦袋瓜裡轟然乍響,轟出一圈圈暈圈,轟得她連咳都忘了咳!

第二章

以為在教中待久了,見多了冥主大人千奇百怪的手段,心誌早練出幾層銅牆鐵壁,再古怪的事皆能處變不驚。

但,男人說要娶她。

語氣如此沉靜真實,說是要對她儘道義……她本能想對他說,女子貞節在她眼中並非至關緊要,雖被看光摸透,他到底救她一命,他不必以身飼虎……呃,不必將後半輩子賠給她。

話都到%e8%88%8c尖了,她硬生生按下,突然記起自己是“尋常姑娘”的身份。

娘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普通人家的女孩兒清白稍稍受損,那便是天大地大的事,尋死的心都可能有的。

“玄冥教”中的男女教眾多任情任性,苟合之事多了去,一男多女、甚至一女多男的事也時而有之,隻要沒鬨出什麼,冥主根本不管,說是人之大欲,自然要尋求滿足,跟誰皆可,目的僅為滿足。

隻不過冥主大人如是說,仿佛真真瀟灑,卻頑強執著於娘%e4%ba%b2一人,眼中再無誰。變態!隻能這般稱他。

她想,自己也是變態的,要她因清白遭汙而尋死覓活、哭哭啼啼,絕無可能。

但,這個名叫孟冶的男人並不知啊!

或者她可以當回一個尋常姑娘,裝也能裝出個模樣,不如……順水推舟?

她定定端詳他的眉目五官,說實話,是張稱得上好看的臉,較她淡薄且蒼白的長相出色許多……倘若說要對她負責的是個醜顏男,她會答允嗎?這問題引得她內心一番苦笑,隻曉得條件有三,一是順眼、二是順眼、三還是順眼。

孟冶。

瞧起來順眼。

之後她在炕上養病三日,全賴他照看,待她有力氣下炕了,屋裡屋外、屋前屋後地看了看,真覺他這地方實在亟需一名幫手幫忙整理。

再有,他的灶房也實在太憋屈,明明是“麻雀雖小、五臟具全”的寧馨格局,要什麼有什麼,柴薪夠多、食材也豐,經他手整出來的食物卻往往難以入口,他能把食物弄熟,又或者彆燒焦,就數萬幸了。

他需要一名廚娘。她恰好可以。

娘%e4%ba%b2病中飲食全由她服侍,當初還跟教中夥房的廚子們下功夫學過,當不上什麼名廚,但家常菜色和藥膳倒也難她不倒。

再看看他身上衣物、炕上的軟墊和被子,東西是乾淨,邊邊角角卻跑出不少線須兒,破了洞也不曉補,連鞋子也舊得可憐。

他需要有人幫他做做針線活兒。她……應該還行。繡花繡鳥她不會,但要把像傷口般的破洞、損邊縫合起來,縫得直直的,她能做。至於納新鞋這種很有難度的活兒,她是不成,但……試著摸索,學了總成吧!

他需要蔚娘,需要繡娘,需要理家幫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更需要對她負責。

那,她就掩了愧意占他這個便宜,順理成章。

被求娶的第五天,她給了答覆,願嫁孟冶為妻。

成%e4%ba%b2。

依孟冶和她的狀況,應該僅是兩人之間的事。

應該口頭上允了,彼此心知肚明,然後她就跟著他一塊兒過活,開始她平順的靜好歲月。理應如此啊!

然,霍清若發現事情並非所想的那般簡單。

端坐得太久了些,周遭出奇安靜,不等新郎官了,她自行挑開頭上的大紅喜帕,微微怔忡地環視這間布置得俗麗非常卻充滿喜氣的新房。

門外有人輕叩,淡淡影兒拓在門紙上,那人叩了聲後便自個兒推開門。

有張圓潤娃兒臉的姑娘探頭進來,見她已拉掉喜帕,先是挑眉,而後衝她笑。

“娘要我來陪你,我也想過來陪陪你,大寨裡一乾女眷對你興致高昂得很啊,不過有娘擋在外邊,咱坐鎮內部,你放心,保你平安萬福。”

她猴兒般蹦跳過來,並肩挨著她坐下,無奈歎氣——

“沒法子呀,大哥娶%e4%ba%b2的事來得太突然,知道姐姐允婚,傳出喜事到現下也才三天,還是爹娘發了話要他回大寨完婚,若非如此,說不準咱可愛的侄娃兒都呱呱墜地,大寨裡也沒誰知情,所以真不能怪大夥兒好奇哩。”

當然,嘿嘿,將“孟冶娶妻”的消息報回大寨,鬨到孟氏族長夫婦那兒的“罪魁禍首”,不是她孟威娃還能是誰!

“可愛的侄娃兒”一詞讓霍清若心房微地一震,然很快已寧定下來。

抿過胭脂紙的朱%e5%94%87淺淺露笑。

嬌羞且純良的神態,是相當適合新嫁娘的表情。她此時的模樣恰好。

事情在她給了孟冶回應後,起了莫大變化。

那一日孟冶入山打獵,傷口漸愈、元氣漸恢複的她還特地送他出門,他踏出竹籬笆圍牆外突然回首,沉靜眉目配著一貫嚴肅的語氣,道——

“灶房籠內有饅頭和臘肉粥,肚餓將就吃,晚些,我打野味回來,你補一補。”丟下話,他旋身又走,虎背勁腰的高大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眼界裡。

不知陣底因何起霧。

倚在門邊,她勻頰帶淚,嘴角卻笑,覺得自己太莫名其妙。

在她拭淨淚水,拍拍兩頰提振精神,緩步想轉去田圃瞧瞧時,一小行人在此時前來造訪……一對夫婦。

男約五十有五,身形高大,麵龐靜若沈水。

女的則不好瞧出年歲,約莫介在四十到五十之間,骨架嬌小,風韻猶存。

當時陪著夫婦倆一同到來的,尚有一名十五、六歲的姑娘,正是身旁這個娃兒臉大妞孟威娃。

本以為她將嫁的男人孤身獨活,未料有義父、義母和義妹尋來,且彼此之間似牽扯甚深,不光如此,他身後竟還拖著一個宗族和一大寨之民。

那次“突擊造訪”,稍稍接觸便能看出,孟冶的義父很奉行沉默寡言之道,義母則是個溫柔到能滴出水的美人兒,但她相信,那僅是外在,孟冶的義母不是尋常角色,外柔內慧,一雙麗眸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