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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帽子摘下來,我瞧瞧?”譚五爺說。

還是久混江湖的譚老爺子仔細,有些起疑心。

譚老頭子話音未落,那個彎腰駝背的修理工手中的電線戳上身旁兩名歹徒的小腹,強大的電流瞬間走遍全身,劈劈啪啪尖銳刺目的藍色金色電光火花閃耀著發出強烈的焦糊氣味兒!

小黑屋裡頓時大亂,幾件事兒幾乎同時發生。

譚五爺盤%e8%85%bf從沙發上蹦起來,拔槍就射!

衣衫破爛的“老頭”閃電般蹚地滾過掃倒又一名匪徒,避開尖利呼嘯著的槍子兒,同時就地轉身用極其狠辣的一拳直接將地上的人砸沒了聲音!

程宇在有人撲上來時突然起身,用身後背的木頭椅子狠狠砸向對方。

他用椅子%e8%85%bf點地,背銬著猛然騰身,後空翻以兩條強健的%e8%85%bf絞上身後人的脖頸,生死關頭沒有機會手下留情,一招絞殺,擰出頸椎順序折斷的哢哢聲……

程宇是乾什麼的?他方才一眼就看出蹊蹺,一個電工模樣的人,怎麼會穿著一雙監獄獄警常穿的那種大皮靴?

警校裡曾經嚴苛的刑偵專業考核,就是讓十幾個穿著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人從眼前跑過,然後由教官向程宇提問,剛才一晃而過的每一個人,這個的腰帶是什麼顏色,那個的皮鞋是尖頭圓頭,頭發上彆了幾個卡子,T恤衫是什麼牌子……

程宇背著椅子在地上翻滾,摸到一根細鐵絲,鼓搗了兩下,輕鬆利落地釋放了自己的雙手。幾天來吐血不止極度衰弱的表象讓看管他的人全部放鬆了警惕,這一回竟然沒用繩索把他綁緊,隻用了手銬。

程宇怎麼可能被自己的手銬鎖住?他隻是一貫謹慎,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逃%e8%84%b1,寧願按兵不動,靜待時機。

他心裡有數,羅戰如果把他的暗語轉達給公安,他的同事們這會兒該到了。

“是你?!”譚老頭子驚恐的聲音隨著手中的槍被擊飛而化作沉重嘶啞的喘熄。

混進屋的那個人,此時如同出籠的一頭猛獸,獵豹樣矯捷又強健的身軀隱隱勃發出極具震懾感的氣勢和力道,臂膀的肌肉掩飾在布滿灰垢的製服下,拳拳致命,腳腳不留情……

帽簷兒下露出來一雙陰鷙毒辣的眼,與程宇視線相撞,濺出劈啪攝人的火花。

程宇驀然一驚,愣住,這長得,實在太像了!

何止是相貌五官,身材,甚至這人嘴角微彎時袒露的某種恣意囂張的笑容,都像極了羅戰。

有那麼十分之一秒,程宇以為,羅戰來救他了。

這樣的意識隻是一晃而過,程宇一下子反應過來,這人絕對不是羅戰。

乍一看輪廓很像,但是眉目間冷酷陰狠的神情,出手時見佛殺佛、見神殺神的亡命氣息,都讓程宇明確地判斷,這不是羅戰的風格。

羅戰那號兒人抄起板磚在街上與人乾架,隻見血,動靜大,卻從不傷人性命,說到底還是手軟,心善。因此羅戰從未犯下人命,出手不是亡命徒的路數。

可是眼前這人完全不一樣。

二人此前從未照麵,互相都隻是久聞大名,未曾相見。

程宇這時突然醒悟,這個人竟然越獄!

作者有話要說:羅太狼你個衰人……

我想了想,還是不能讓羅太狼手上沾血,不然他一定要坐牢的。

求花花,撲倒抱抱~

感謝Happy、annierongrong(X2)、紫羅蘭の愛情、不離不棄、大牛、卜楠的地雷,抱抱每一隻~

【羅太狼:我不是一隻玩具狗,戰鬥還沒開始就貶我出局作者是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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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魚死網破

程宇自此算是一個接一個都見識到了。要說羅家這三兄弟,相貌極為相似,一看就是從一個娘胎模子裡倒出來的三張麵孔,卻氣質迥異。

羅湧是個低眉順眼忠厚老實的農民,勤勞而沉默。

羅戰是那種混跡市井之間性情圓滑出手爽快慣會插科打諢尤其擅討中老年女性長輩歡心的大混混,一隻貧嘴厚皮的賴頭鵝。

羅強才是真正的危險人物,性格凶狠,出手毒辣,而且做事手段很絕。

程宇萬沒想到,冒險來救他的人,竟然是羅強。

對於羅老二來說,他對程宇沒有一絲一毫的特殊感情,甚至因為羅戰的那一層關係,對程宇暗存忌諱與不爽。可越是這樣,羅強絕無法忍受,程宇竟然因為他而遭受牽連。

程宇若是有個好歹,丟了命,將來小三兒因為這件事與他隔閡反目,怨恨他一輩子,這在羅強看來簡直是做哥哥的恥辱!

這個“弟媳婦”老子可以瞧不上,可以不認,但是人我會汗毛無損胳膊%e8%85%bf齊全地給你領回來,羅強是這麼想的,冷冷地瞥了程宇一眼。

屋內方寸之間,破爛的家具碎片橫掃,淩厲的拳風與血水飛濺!

天花板上的吊燈被一%e8%85%bf掃到,昏黃的燈光在慘叫扭曲的臉孔上晃動……

一名匪徒手中的槍被羅強一%e8%85%bf踢飛,隨之被踢碎的還有握槍手的手骨。

羅強一步上前,動作毫無任何遲疑憐憫與拖泥帶水,手中的電工改錐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戳進對方左%e8%83%b8肋下第三根與第四根肋骨之間……

程宇怒聲喝道:“你住手!”

哪攔得住?那兩根肋骨後邊兒,就是心臟。

一股血柱噴了出來,紛飛的血點印上羅強布滿胡茬兒的下巴和脖頸。

程宇都驚了。

之後的若乾年裡,這都是他內心記憶最深刻的一場血戰。他眼睜睜地瞧著羅強單槍匹馬殺進龍潭虎%e7%a9%b4,身後是一路令人心驚肉跳的血紅色……

程宇後來跟誰都沒描述過這些,跟羅戰也沒說。

又一個人手持修長的尖刀,從背後突襲羅強,刀尖眼瞅著就要命中要害。

程宇用最敏捷的動作撲到牆邊拾起掉落的槍,萬分危急關頭,甚至沒有機會思考,完全是下意識地,他開槍了。

他左手撥栓上膛,子彈在電光火石的一刹那破膛,歹徒的腦袋瓜像被猛然一扯,爆出一團味道濃烈的血霧。

羅強同一時刻回轉身,一改錐刺進那人窒息的咽喉。

羅強下意識地,匆匆瞥了程宇一眼,仿佛也是沒想到,程宇竟然開槍救他……

程宇自己都有些手抖,心頭浮出一片驚悸。或許就是潛意識裡,羅強長得太像羅戰了!這麼一張臉擺在眼前,出於情感的最原始本能,他不能讓這個人傷著。

程宇右胳膊傷愈之後,曾經回到刑警隊,練過左手持槍,打得還不錯,比一般人不差,可惜還是不如右手利索。警隊領導最終的決定是體恤他的身體狀況,讓他退隊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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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這麼多年,他再一次在戰鬥中將敵人一槍爆頭。

歹徒轉眼間橫七豎八躺倒一地,屋裡隻剩下那一對不共戴天的仇人生死相搏,程宇這時候已經被晾在一邊兒,成了局外人。

尖銳的刀刃,瘋狂的攻擊,利刃割裂皮膚,綻出鮮紅刺目的血痕……

那兩個人,每一次揮刀,每一腳飛踹,都像是拚儘全力,想要將對方徹底撕成碎片,碾成肉泥,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惡鬥又因為彼此都身陷絕境而更加驚心動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羅強一腳將掄過來的椅子踹成一堆爛木頭。

羅強眼底露出暴怒的凶光:“姓譚的,兩回了!你兩回算計老子的%e4%ba%b2弟弟和他身邊兒的人,我今兒個能饒過你嗎!”

譚五爺不答話,藏在袖筒裡的小刀在炙熱的空氣中劃出濺血的傷口!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當年羅戰的押解車在山道上遇險,並非真的“失手”、“弄錯了車”,而是兩路動手,雙管齊下,試圖借此機會趕儘殺絕。羅強的車子開往清河郊外的路上,在僻靜荒涼處也遭遇到埋伏。他有防備,沒讓對方得手。

好些年前,西四廠橋胡同裡出來的那一幫混混,為首的就是羅強,搶地盤,收黑錢,與前海沿兒的幫派頂上了。兩派人三天兩頭地火並,鬥毆。有一回在小胡同裡圍追堵截互毆互砍,不慎誤傷了一個老太太。

那老太太每天早上出門兒,去街邊的老字號“餛飩侯”,吃一碗薺菜餛飩,兩個素包子,然後慢悠悠遛著彎兒回來,順便去胡同口看望她養了好些年的一群野貓。她每天帶著貓食,有時候還帶一袋小窩窩頭,幾塊薩其馬,耐心地把每一隻貓喂飽,行善積德,風雨無阻。

老太太穿著緞麵刺繡的衣服和鞋子,挽著髻,舉止很是講究。家裡原是住在後海的老旗人,和哪個王爺是%e4%ba%b2家,因此朝廷破敗後還從紫禁城裡倒騰出一些好東西,著實發了一筆小財。這老太太年輕時,嫁了姓譚的人家,手裡那一筆金銀飾的嫁妝,日後幫她男人發了家,成了後海一霸。

那天的後海荷花池落了一場冷雨,雨絲斷續飄零,流浪的野貓哭泣似的哀鳴,之後再也沒等來給它們喂食的老太太……

羅強雙眼爆紅,把譚老頭子打出一丈遠,喘著粗氣道:“好些年前那件事兒,純屬刀槍沒長眼睛,誤傷了你的人,你非要算在我頭上。人在江湖上走,乾得就是刀口%e8%88%94血的買賣,能沒個意外嗎?!”

譚五爺被震傷了要害,指著羅強,手指顫唞。

“姓羅的,我一忍再忍,是你要絕我的門戶!”

譚五爺撕心裂肺。

“我沒想絕你,譚老頭子,你撞上了,是你命不好。”

羅強話音兒裡不帶一絲一毫的憐憫,像披著渾身的血邁出地獄之門的修羅。

“我家龍兒,究竟怎麼沒的?……”譚五爺抖著問。

“我沒想害他,是他自作孽。”羅強說。

“你血口噴人!”

“我沒誑你。”

羅強冷冷地說:“你兒子想算計我,從廠房裡偷了一把大釘子,結果沒算計成旁人,把他自個兒害死了。我打了他兩拳,他向後倒下去,腦子磕到他自己弄來的釘子上,傷了要害……”

譚五爺震驚地聽著羅強講述當時的情形,無法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