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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提出異議:“電視裡有現場直播,廣播隨便擰開一個頻道都有球賽消息,程宇不可能是在電視裡看見的嗎?”

華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程宇說的話,“都進球了”,“結果我還沒看著”。

程宇特意說他沒有看到,但是他能知道進了球。

也就是說,要麼有人告訴他,要麼程宇自己守著一台電視機收音機,要麼就是他守著國家體育場。

球隊主場作戰,進了球八萬人一齊歡呼,聲音可以傳得很遠很遠。當年奧運會期間,住在鳥巢附近公寓樓裡的人都知道,不用買門票,盛夏的傍晚在自家陽台上納著涼,一邊就能“聽”比賽。

“程宇,他會不會,就是隨便一說?他真的就在?”

羅戰激動地發抖。

“絕不是隨便一說。”

大隊長眯著精明的眼,口氣斬釘截鐵。

“程宇是警察,他就是乾刑偵的。這麼重要的時候留這麼一句話,就是在跟咱們暗示,他是%e4%ba%b2耳聽到的,他一定就在那附近,鳥巢方圓五公裡聽力所及範圍之內!”

技術科的警員截取了手機裡那一小段音頻,做各種背景音分析。

那條街上某家京味兒飯館跑堂極具特色的吆喝聲,某歌舞廳的架子鼓聲,還有某一層樓裝修工人的電鑽聲……

那條街道。

那棟樓。

甚至具體圈定到某幾個最可疑的樓層!

“程宇一共咳嗽了兩次,你們仔細聽他斷續的波長。”大隊長說。

“應該是摩爾斯數字的短碼表示法。程宇暗示的是樓號或者門牌號,二者其一。”另一名刑警隊員表示讚同,這是警校最基本的必修科目。

羅戰已經等不及。

他終於知道程宇被藏在哪兒了,他衝出門,跳上車子,調轉車頭向目的地衝去,車裡還放著那一箱子錢。

他的車子前腳開出去,派出所隔壁胡同的隱蔽處,另一輛車輕輕地啟動,滑入滾滾的車流,緊緊跟上羅戰的車。

作者有話要說:進度好快,這章寫了五六七八件事兒。沒啥廢話吧,沒打算寫亂七八糟的虐身情節~

感謝youyoupooh、不離不棄、LZ731113、紫羅蘭の愛情的地雷,謝謝大家支持~

【附圖一張,彪悍的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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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神兵天降

綁匪綁了程宇潛回北京,一開始是躲藏在豐台某個偏遠的民房裡。

隨後,這夥囂張的綁匪悄悄地潛入城裡。他們的心思是,越是表麵看起來不安全的地方,它越安全,條子絕不會想到,咱們敢待在公安的眼皮子底下。“燈下黑”,就是這個道理。

程宇被捆著手腳,蒙住眼睛,塞進大號行李箱,事先脖頸上還被紮了一針麻醉劑。

沒人察覺到他被紮針時肩膀暗暗一錯,針沒紮進血管,而是戳在骨頭上。

更沒人察覺到程宇一路上都醒著,感知器官高度警覺,耳朵透過行李箱拉鏈的縫隙,艱難地辨認他聽到的各種聲音。

空氣裡隱隱浮動著燃燒的熱浪;

萬人瘋狂跺腳歡呼的聲音如同平地裡一聲炸雷,“轟”得一聲,灌進耳鼓;

主場球迷專用的小喇叭聲“嗚嗚嗚”不絕於耳,隨後是一股淡淡的硫磺碎屑氣味兒,像球場焰火的餘韻,流入鼻翼……

房裡,程宇雙手背銬著坐在椅子上。

吃了數日的冷飯冷水讓他胃部絞痛,不時吐出一口含了血絲的口水。

“操,真他媽不禁打!”

一個打手忍不住又拿程宇當沙袋狠砸了幾拳,然後看著程宇又吐了幾口血。

程宇狂咳了一會兒,牙縫填滿了血,眼神空洞著,腦子卻在飛快地思考……

程宇歪著頭,哼道:“今兒禮拜天了。”

程宇小聲說:“操,今天有球,咱們主場……”

旁邊兒有人哼了一聲,算是附和他。

程宇扭頭問那人:“是本地人麼你?”

對方當然不會回答。

程宇輕聲罵道:“媽的,是不是爺們兒啊,不看球啊?國安對泰達,主場,咱主場這麼多年就從來沒輸過泰達!”

程宇其實不需要問。他早聽出對方是本地遠郊區縣的口音。

況且,是男人對球賽都熱衷,都看球,一說起這個,一準兒有共同語言。

旁邊兒幾個人也嘮起來:“是,咱們主場沒輸過他們,這場贏定了!”

程宇嘴角淌著血絲,慘笑道:“我怕是過今天都沒明天了,臨了讓咱痛快看場球,而且還是贏的球……”

程宇這時候說這樣的話,誰都沒懷疑他的真實目的。

有人上前打開了電視,調出直播。綁匪與人質一起湊頭看起了球賽,還看得津津有味兒,時不時再加個油叫聲好。

程宇就等這個呢。

隻有這樣,才方便程宇後來在電話裡給羅戰打暗號。如果沒有這一出,他冒然說出某些話,暴露位置,必然招致匪徒的疑心。

這群人也確實小看了程宇,完全不會想到一個狀似身體羸弱、任打任罵而且一路不停吐血的人,還能有任何反擊力戰鬥力,還能夠思維縝密,步步為營。

指揮中心的人焦急地對羅戰呼叫:“羅戰你不能自己去,你不許衝動!”

羅戰在電話裡不為所動:“我去救程宇。”

“羅戰你這是鬨著玩兒的嗎!這是你瞎鬨賭氣的時候嗎!你想送命嗎!”

“送命就送命,老子豁出去了!”

羅戰那時腦子裡有某種贖罪的強烈衝動,就想讓人一槍將他崩了,一了百了。

他腦子裡回旋震撼的就是程宇虛弱的聲音,極度沙啞似乎還淌著血,卻仍然對他溫存著,一麵艱難地給他打著暗語,一麵還一遍遍地叮囑著,“羅戰你彆來”。

程宇想要獲救,想活下去,卻還時時刻刻記掛著他的安危。

羅戰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前路。他打開雨刷,讓雨刷在前窗上不停擺動,然後才發現,是他自己的眼睛下雨了,淚流滿麵……

數日的分離,擔心著程宇,想念著程宇,羅戰每一天都過得憂心如焚,生不如死。他每晚都不敢獨自入睡,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眠,隻能讓楊油餅等等幾個兄弟陪著他說話,熬過漫漫長夜。

在程大媽麵前說的那句話,他還真不是一時賭氣,不是在丈母娘跟前裝可憐,是真心話。程宇如果真的出事兒了,再也回不來,羅戰根本無法想象,未來的日子要怎麼活下去……

鳥巢附近某個小區,高層公寓塔樓一層是個卡拉OK歌舞廳。

羅戰把車子停到門前,拎起錢箱,四下前後掃了一圈兒,閃身進去了,身形被嘈雜亂舞的人群迅速吞沒。

羅戰戴著墨鏡穿著黑風衣,深茶色鏡片的邊緣映出身後一叢混亂的背景,突然側身閃進一個隱蔽狹小的過道,微微蹲身,準備出手。

他也不算太笨,開車開到半道兒,就發覺身後有一條“尾巴”,開的不是公安的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身後一聲極輕微的異動,耳後風緊!羅戰猛回頭隻看見一道利掌劈斷黑暗,狠狠砸上他腦門讓他瞬間在撞擊中眩暈%e8%85%bf軟……

來人出手太過淩厲,讓他完全沒有應對和反抗的機會。

再精的也躲不過了。

後頸隨即又挨了一掌,羅戰吭都沒吭出聲,被連人帶錢箱子拖進雜貨間……

黑黢黢傲然的身影,冷冷地掃視撲倒在地像一麻袋土豆似的人,伸腳狠狠踹了上去!沉重的靴頭即將踹到羅戰的%e5%b1%81%e8%82%a1時,那人突然收腳,隻是照著%e5%b1%81%e8%82%a1蛋兒上肉最多的地方,不疼不癢地蹭了一腳。

黑影彎身摘下羅戰的墨鏡,瞅了瞅,又翻開羅戰的衣服領子瞧一眼標牌,嗤罵了一句:“穿成這麼個得瑟的樣兒,真他媽個笨蛋……”

公寓房間裡,幾個歹徒懶懶散散歪倒在鋼絲床上和椅子上,鴨脖子啃完了,啤酒喝光了,嘴巴快要淡出個鳥來,百無聊賴。

一個人忍不住問:“我說譚大爺,哥兒幾個啥時候能分到錢跑路啊?”

譚老頭子微微睜開眼,瞪了一眼,不說話。他還在盤算著怎麼約羅三兒見麵,在何處見麵,即使弄不死羅強,也不能放過羅強的%e4%ba%b2弟弟。

那人哼道:“操,這麼耗著,耗到什麼時候!”

另一個人附和:“要不是看他是個條子,我早把他滅了,早點兒跑路算了!”

譚老頭子以前的手下被抓的被抓,散夥的散夥,早就沒什麼人了。眼前這幾個都是生麵孔,亡命徒,隻要給錢,什麼都敢乾。當然,他們也隻認錢。

門外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敲門聲,屋裡所有人立刻警覺,汗毛激靈倒豎。

兩個持槍的歹徒立刻逼近門口,一左一右,嚴陣以待,直到門被人從外邊兒打開了。

“彆動!”

“啊——彆,彆!……”

被槍口頂住太陽%e7%a9%b4的是個發跡花白、後脊梁佝僂著的老頭子,喉嚨裡發出驚恐不成調的聲音,一頂臟兮兮的鴨%e8%88%8c帽遮住大半個胡子拉碴的臉,沾染灰土和油漆的工作服顯示著身份,手裡還拎著電線和工具箱。

“乾什麼的你!”裡邊兒的人都嚇出一%e5%b1%81%e8%82%a1毛兒的冷汗。

“我、我、我查電的,物業公司報修,說這房子好久沒人住……”

粗重沙啞的聲音,像抽了筋斷了線,狀似十分老邁的身體,駝著背弓著腰,被幾拳打得踉蹌退到牆角,疼得哼哼著……

程宇仍然捆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抬起眼皮。

他用視線暗暗掃過那個修理工老頭子,目光最終落在對方那雙皮靴上……

終於來了。

程宇乾裂帶血的嘴%e5%94%87浮出若有若無的笑意,暗藏蓄勢待發的淩厲。

“媽的,來這麼個老東西,這人咋辦啊?!”持槍的家夥把槍口從人腦袋上移開,忍不住罵。

“麻翻了,捆了,扔裡邊兒去。”有人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