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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 迪弗 4301 字 2個月前

檢察官助理聽著這個案子中一波三折的離奇調查過程。被他送進監獄的大多數罪犯都很笨,像托尼·索普蘭諾那樣的黑道家族成員,或者是更沒頭腦的蠢貨和小流氓。當接觸到這麼聰明的罪犯時,他倒覺得很有意思——似乎他的犯罪行為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嚴重。比處理連環殺手更讓他興奮的是,起訴警局內部影響惡劣的貪汙案足以為他的事業增光添彩。

“這些案件有沒有內務部插手”他問薩克斯。

“沒有,是我自己處理的。”

“誰批準的”

“弗萊厄蒂。”

“那個高級警監就是負責特勤部的頭頭”

“是的。”

他點點頭,開始問一些問題,並做記錄。他的字體十分工整。五分鐘後,他停了下來,皺起眉頭,問:“好的,我們可以進行B級和E級謀殺定罪,還有非法侵入……但不包括入室盜竊。”

入室盜竊是強行闖入室內,犯下盜竊或謀殺等重罪。鄧肯除了闖入之外,彆無目的。

檢察官助理繼續說:“還有偷盜屍體罪——”

“那是借來的。我從來沒想過要一直留著屍體。”鄧肯提醒道。

“好啊,那就由西切斯特縣來決定吧。你還阻撓執法,乾擾警方調查程序——”

鄧肯皺起眉頭:“雖然你可以這樣說,但既然根本就沒有發生凶殺案,那麼警方調查也就沒有必要進行了,因此乾擾警方調查程序是不成立的。”

萊姆輕聲笑起來。

但地區檢察官助理並沒有理會鄧肯的話。“擁有槍支——”

“槍管被堵住了,”鄧肯反駁道,“開不了槍。”

“那被偷的汽車呢又是從哪來的”

鄧肯解釋了,那是貝克爾從皇後區警局沒收車輛停車場偷來的。他衝著一堆個人用品點了點頭,包括一串車鑰匙。“彆克車就停在街邊。三十一號。貝克爾是從偷那輛運動休閒車相同的地方弄來的。”

“你們怎麼把車弄走的還有彆人參與嗎”

“貝克爾和我一起去拿車的。就停在一家餐館的停車場。貝克爾說他認識那裡的人。”

“你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不知道。”

“哪家餐館”

“一家希臘餐館。我不記得名字了。我們是沿著四九五號公路到那兒去的。記不清是哪個出口了。我們從中區隧道出來,在出口處左拐,之後隻在高速公路上開了十分鐘。”

“是城市北麵吧,”塞利托說,“我們派人去查一下。或許貝克爾還在販賣沒收的車輛呢。”

檢察官助理搖搖頭。“我希望你了解這件事的結果。不隻是犯罪——你還要賠償因乾擾急救車輛和公務員工作而引起的民事賠償,這些費用高達幾萬,甚至幾十萬美元。”

鄧肯點點頭。“這沒問題。我在乾這事之前,查過法律和判決原則。我下了決心,隻要揭發出貝克爾,就算被判刑也值得。但如果有無辜的人因此可能受到傷害,我就決不會這麼做。”

“但你還是讓他們身陷危險,”塞利托低聲說,“普拉斯基在你停放運動休閒車的停車場被人襲擊了。他差點被人殺了。”

鄧肯笑了:“不,不,是我救了他。在我們丟下那輛探路者車、跑出停車場的時候,我就看見那個流浪漢了。我不太喜歡那人的眼神。他手上拿著一根棍子,或輪胎撬棒之類的東西。等我和文森特分開後,我跑回停車場,以便確保那個人不會傷著任何人。當他向你走去的時候——”鄧肯看了看普拉斯基,“——我看到垃圾箱裡埋了一隻輪子,於是就把它往牆上扔,所以你轉過身來,看見那個流浪漢正朝你走去。”

新手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我以為那人絆倒了,自己弄出了聲音。但是不管怎樣,他走過來時,我已經準備好對付他了。旁邊的確有一隻輪子。”

“那個文森特又如何呢”鄧肯繼續說,“我確信,他從來沒有機會去近距離接觸女人並傷害到她們。是我把他舉報給警方的。我撥打了911電話,報了案。我可以證明。”他交代了一些細節,包括這個強奸犯是在何處、何時被抓住的——這證明他確實是報警的人。

看起來檢察官助理需要先行告退了。他瞟了一眼自己的記錄,又看看鄧肯,撓撓自己發亮的腦袋。他的耳朵被凍得通紅。“我要跟總檢察長談談這個案子。”他轉向從警察總部來這裡見他的兩位警探——萊姆認識且信任這兩位警官。檢察官助理朝鄧肯點點頭,說:“把他帶到市區去。讓人看著他——記住,他揭露了腐敗的警察。”

他們把鄧肯扶了起來。

艾米莉亞·薩克斯問:“你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們,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或者,製作一盤錄音帶,錄下貝克爾承認自己罪行的供述。這樣,你就可以免去所有這些猜字謎般的計劃。”

鄧肯苦澀地笑笑:“我能相信誰呢我該把錄音帶寄給誰呢我怎麼才能知道誰是正直的,誰又是貝克爾的同黨呢……這就是生活中的現實,你知道的。”

“你指的是什麼”

“腐敗的警察。”

萊姆注意到,薩克斯對鄧肯的這句話毫無反應。這時,兩位穿警服的警官把他們的罪犯——他的確犯了罪——帶進了警車。

***

他們至少暫時又組成一個團隊了。

你和我,薩克斯……

林肯·萊姆的案子成了艾米莉亞·薩克斯的案子。如果鐘表匠的證詞還不夠的話,那麼他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正如塞利托所說, 118分局的腐敗醜聞現在已被“推到了首要位置”(於是萊姆譏諷地說了一句,“這可不是你每天都能聽到的動詞。”)。謀殺本傑明·克裡萊和弗蘭克·薩克斯基的凶手或凶手們已經被明確認定為警察內部人員,且涉嫌共同犯罪。貝克爾的案子已經大致理清了,而且他和馬裡蘭州的聯係——以敲詐得來的錢財——也被揭發出來了。

凱瑟琳·丹斯主動提出要審問貝克爾,但他守口如瓶,所以大家不得不再次依靠傳統的犯罪現場調查工作。

在萊姆的指導下,普拉斯基比對了貝克爾的電話記錄,查閱了他的留言錄音和掌上電腦,試圖找出118分局或其他地方的人當中誰和他通話時間最長,但是沒有找到任何有幫助的線索。梅爾·庫柏和薩克斯正在分析收集來的證據,這些證據來自貝克爾的車輛、他在長島的住宅和警察總部的辦公室,以及他最近交往的幾個女朋友家或者公寓(結果發現,這些女人相互都不認識)。薩克斯仍然像往常一樣,仔細地搜查了每一個地方,帶著幾箱子證據回到萊姆家,包括衣物、工具、支票本、文件、照片、武器和他的車胎印跡。

經過一小時仔細的分析比對後,庫柏大聲宣布:“啊,有線索了。”

“什麼線索”萊姆問。

薩克斯告訴他:“在貝克爾汽車後備箱裡的衣服上找到一些灰燼。”

“還有呢”塞利托問。

庫柏補充說:“這和克裡萊家壁爐裡發現的灰燼是一樣的。這就能證明他去過現場。”

同時,他們發現貝克爾車上的地毯纖維是從探路者車上帶出來的。庫柏還發現,貝克爾車庫裡找到的纖維和本傑明·克裡萊“自殺”用的繩子纖維是一致的。

“我想將貝克爾和薩克斯基的死也聯係起來,”萊姆說,“讓南茜·辛普森和弗蘭克·雷蒂格到皇後區去一趟,薩克斯基的屍體就是在那兒被發現的。取一些泥土樣本來。我們也許可以證明貝克爾或他的一個同夥曾去過那兒。”

“我在克裡萊家找到的泥土,就是在壁爐前麵發現的泥土,”薩克斯指出,“裡麵含有化學成分——好像來自於工廠地帶。這些可能是匹配的。”

“太好了。”

塞利托打電話給皇後區的犯罪現場調查組,命令他們去收集證據。

薩克斯和庫柏也發現,有一些沙子和植被的樣本其實來自於海藻。他們在貝克爾的車裡找到了這些證物。在他家中的車庫裡還發現了類似的樣本。◥思◥兔◥在◥線◥閱◥讀◥

“沙子和海藻,”萊姆說,“可能是夏日度假的地方——馬裡蘭,又是那兒。說不定貝克爾在那兒有個女朋友。”

但在搜索房產數據庫之後,他們發現這個猜測是錯誤的。

薩克斯把另外幾塊白板從萊姆的健身房裡推出來,在上麵寫下最新的證據。她非常沮喪,往後退了退,盯著板上的記錄。

“馬裡蘭的聯係人,”她說,“我們一定得找到。如果他們已殺了兩個人,還幾乎殺了羅恩和我,那他們肯定還會殺更多的人。他們知道,我們已經開始接近他們了,他們肯定不希望有任何目擊證人。沒準他們現在就在銷毀證據。”

薩克斯不說話了,看起來有些緊張。

當你的愛人同時也是你的工作夥伴時,情況就會很棘手。但林肯·萊姆並沒有遷就,即使是——而且尤其是——針對艾米莉亞·薩克斯。他用平靜的語氣低聲說:“這是你的案子。你一直在處理這個案子。那關鍵問題到底在哪兒”

“我不知道。”她用大拇指甲深深地掐進手指。嘴緊閉著。她搖了搖頭,盯著證據板看。然後她鬆開嘴角說:“證據不足。”

“從來都沒有足夠的證據,”萊姆提醒道。“但這不是理由。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在這兒,薩克斯。我們需要檢驗一些肮臟的磚頭,以便弄清楚整座城堡是什麼樣子。”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幫不了你,薩克斯……你必須自己找出事情的原委。想一想你現有的線索。和馬裡蘭有關的人……開奔馳車跟蹤你的人……海水和海藻……現金,大筆的現金。腐敗的警察。”

“我不知道。”她尖聲重複著。

但他仍然沒有退縮:“你沒有選擇。你必須知道。”

她怒氣衝衝地盯著他——因為他話裡的嚴厲含義而生氣: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儘可以明天就走出這扇門,拋開你的警察職業。但現在,你還是個警察,還得辦案。

她的指甲刺痛了手上的皮膚。

“還有些事情。你漏了些東西。”萊姆邊輕聲說話,邊盯著證據表看。

“那麼,你是說我們得考慮一下證據箱以外的東西。”羅恩·普拉斯基問。

萊姆嚴厲地說:“如果你考慮證據箱裡的東西,你就可能是有原因的。我要說的是,彆去想箱子之外的東西;我要說的是,你們得仔細察看箱子裡麵已經找到的東西……所以,薩克斯,你在裡麵看到了什麼”

她盯著證據表看了一會兒。

然後她微笑著小聲說:“馬裡蘭。”

本傑明·克裡萊謀殺案

·克裡萊,五十六歲,表麵看屬於上吊自殺。用的是曬衣繩。但拇指斷裂,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