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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 迪弗 4340 字 2個月前

恭喜啊。”

她的笑容有些不安,丹斯注意到了這點微小的反應。

她自己也覺察到了;凱瑟琳·丹斯的丈夫比爾也因在與罪犯交戰中表現英勇而受到警局的嘉獎,可是四天後,他就去世了。但這隻是丹斯腦子裡突然閃過的一絲記憶。

探員邊搖頭邊說:“你剛回美國,卻碰上這件事兒——你遇到了這家夥。真倒黴。特彆是剛從國外回來。”

“中東的局勢也不是那麼糟糕的,沒有新聞裡說得那麼惡劣。”

“不過……看來你在那兒還挺順利的。”

她的身體語言卻給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噢,是啊。隻是完成任務而已。沒什麼大事。”她的手指纏繞在一起。

“你在那兒做什麼”

“管理運油車。其實就是管理那些運輸車輛。”

“這差事很重要。”

她聳聳肩:“我想是吧。”

“我想,回來休假挺不錯的吧。”

“你服過兵役嗎”

“沒有。”丹斯回答。

“嗯,在部隊裡,記住一條首要原則:永遠不要拒絕任何休整的機會。即使是和軍官一起喝賓治飲料的機會也不能錯過,因為你可以和他們合影,將來掛在自家牆上作裝飾。”

丹斯繼續釣她的話:“有多少士兵會參加表彰慶典”

“一共十八名士兵。”

露西表現得很不自在。丹斯在想,問題會不會是因為她可能要在眾人麵前發表講話。公共演說比高空跳傘更令她感到害怕。

“慶典的規模有多大”

“不知道,一兩百人左右吧。”

“你家人會去嗎 ”

“會的,每個人都去。慶典之後還有個招待會。”

“就像我女兒說的,”丹斯說,“晚會總是讓人興奮。有什麼好菜”

“得了吧,”露西開玩笑地說。“我們就在格林威治聚會,都是意式菜肴。烤意式通心麵、蒜味大蝦和香腸。我媽和我姨媽負責燒菜。我做甜點。”

“這是我的弱項,”丹斯說,“說到甜點……我都有些餓了。”然後她很快地說:“對不起,我跑題了。”她仍然沒有打開記錄本,繼續看著露西的雙眼,“還是談談那個不速之客吧。你剛才說,你泡好茶,放洗澡水,然後你覺得有一陣寒風吹進來,於是你就去了臥室,發現窗子開著。我剛才問什麼來著哦,你看見什麼異樣的東西了嗎”

“沒有,”露西像之前一樣答得很快,但接著她眯起眼睛看了一下丹斯。“等等,嗯……還有一件事。”

“是嗎 ”

丹斯采用的策略就是所謂的“泛濫提問法”。她已經確信,真正讓露西感到心煩意亂的,並不是鐘表匠的事,而是她在國外的服役經曆以及即將到來的表彰慶典。她是因為這些事情而分神的。丹斯又回到這些話題上,不斷地向她提問,希望麻痹她的防禦心理,並喚起她其他的記憶。

露西站起來走向臥室。丹斯什麼也沒說,隻是跟著她。艾米莉亞·薩克斯也走了過來。

這位女兵在房間裡四處看了看。

我得小心點,丹斯心想。露西好像想起了什麼。丹斯什麼也沒說。很多提問者會在這個時候提太多的問題,從而功虧一簣。處理模糊記憶的法則就是,你可以讓它浮出水麵,但你卻不能把它強行拉出來。

注視和傾聽是訪談的兩項最主要的內容,最後才需要交談。

“有件事讓我覺得很蹊蹺,不僅是因為窗子開著……嗯,你知道嗎我想起來了。當我剛開始走進臥室,尋找嘀嗒聲是從哪兒傳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看不到梳妝台。”

“這有什麼不對勁呢 ”

“因為我早晨去健身俱樂部前曾朝那邊看了一眼,想看看墨鏡在不在。我看它在那兒,就拿上了。但回家後,我聽見嘀嗒聲,然後再看臥室時,卻看不到梳妝台,因為衣櫥的門開著。”

丹斯問:“也就是說,那個人放下鐘後,可能就躲藏在衣櫥裡或門後麵。”

“是的。”露西說。

丹斯看看薩克斯,見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時說:“太好了,我要開始工作了。”她戴上%e4%b9%b3膠手套,打開了櫥門。

***

這是他們第二次失敗了。

鄧肯更加謹慎地開著車,一絲不苟,比平常表現得更加小心。

他一言不發,異常平靜,這讓文森特越發地感到擔心。如果一個人大發雷霆,火冒三丈,就像他的繼父那樣,文森特反倒會感覺好些。(“你做了什麼”當時他的繼父大叫著,斥責他竟然會強奸莎莉·安妮。“你這個變態的肥豬!”)他現在感到很擔心,害怕鄧肯已經受夠了,有可能會放棄所有的行動。

文森特不想讓他的朋友離開。

鄧肯隻是沿著車道慢慢開,從不超速,也不搶黃燈。

他已經很久不說一句話了。

最後,他對文森特描述了事情的經過:在他開始往屋頂爬的時候——他打算從那裡進入大樓,再敲開露西家的門,讓她掛斷電話——他朝下瞥了一眼,看見一個男人站在巷子裡,盯著他看,並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衝鄧肯大喊,讓他停下。於是,殺手迅速爬到屋頂,向西跑過好幾幢大樓,再順著繩索下到巷子裡。之後他立即跑回彆克車。

鄧肯很小心地駕車,但卻漫無目的。一開始,文森特在想,他是不是想甩掉警察,但卻發現似乎沒有被警察跟蹤。然後,他確信,鄧肯用的是自動導航模式,所以車子一直在兜大圈子。

就像時鐘的指針在運行。

他們再次化險為夷,驚恐的感覺已逐漸退去,文森特的饑渴感又再次變得強烈起來,讓他的下顎、腦袋和腹部都感到陣陣刺痛。

如果不吃東西,我們就會死……

他想回到密歇根州,和他妹妹四處閒逛,一起吃飯、看電視。但他妹妹不在這兒,離這裡很遠很遠,或許她這會兒也正想著他——但這也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安慰……饑渴感太強烈了。沒有什麼可以緩解的!他想尖叫。文森特以前在新澤西的露天市場裡曾有過更好的運氣,他也喜歡尾隨在偏僻公園裡慢跑的大學女生或接待員。像現在這樣乾等有什麼意思呢——

鄧肯輕聲說:“真抱歉。”

“你……”

“對不起。”

這讓文森特感覺舒服了很多,怒火也逐漸消失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一直在幫我,儘心儘力。可是瞧瞧都發生了什麼我讓你失望了。”

這讓文森特想起自己的母%e4%ba%b2在他十歲時曾對他說過的話。她說,她因為和加斯生活在一起而讓他感到失望,接著,她的第二任丈夫、加上後來一起同居的巴爾特、喜歡嘗鮮的雷切爾,最後還有她第三任丈夫,這些人統統都讓他失望透頂。

每次,少年文森特都會像現在這樣答道:“沒事的。”

“不,其實並不是……我一直在談論著偉大的計劃。但這並不能減少我們的失望感。我欠你的。我會補償的。”

文森特的母%e4%ba%b2從沒說過這種話,更沒有真正付諸行動。她隻會讓文森特自己另外找尋些許慰藉,例如食物、電視劇、窺視小姑娘,還有找女人去“交心”。

不,很顯然,他現在的這個朋友——鄧肯——是說話算話的。文森特沒能占有露西,鄧肯為此感到由衷的悔恨。文森特仍然很想大叫一聲來排遣鬱悶,但現在卻是出於彆的原因:不是因為饑渴,也不是因為沮喪。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很少有人會對他說這麼好聽的話。很少有人會關心他。

“瞧,”鄧肯說,“我要乾掉的下一個目標,你一定不想占有她。”

“她很醜嗎 ”

“不是的。隻是因為她死的方式會很慘……我想燒死她。”

“哦。”

“記得那本書裡寫的內容嗎,就是那種酒精酷刑”

“不太記得了。”

那本書中的圖片都是關於如何折磨人的;文森特對此不感興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把酒精倒在對手的下半身,然後點上火。如果他們肯招供的話,你可以很快地熄滅酒精火焰。當然,我是不會把火滅掉的。”

沒錯,文森特同意鄧肯的判斷。這樣的話,他可不想占有她。

“但我還有個主意。”

鄧肯解釋了他的想法,每說一個字,文森特的情緒都隨之變得越來越激昂。鄧肯問:“難道你不覺得人人都會喜歡這個點子嗎”

當然,“聰明人”文森特心想,如果全麵考慮一下,也許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他這會兒又變成了“聰明人”,而且心情特彆好。

***

萊姆坐在證據表前,聽到薩克斯重新在和他進行聯絡。

“好了,萊姆,我們發現他在衣櫥裡的藏身之處了。”

“在哪個房間 ”

“露西的臥室。”

萊姆閉起眼睛:“給我描述一下。”

薩克斯向他描述起整個現場——通向臥室的走道,臥室本身的布局,還有家具、牆上的畫、鐘表匠進入和離開的路線以及其他一些細節。每個細節都得到了精確而客觀的描述。她的係統訓練以及豐富的經驗就像她的一頭紅發那樣閃亮耀人。如果她退出警隊,他不知道要等上多久才能再找到一位優秀的警探,能像她這麼仔細地進行現場網格檢查。

他悲觀地認為,也許永遠都等不到了。

憤怒一閃而過,他不得不把感情擱置一邊,再次回到她的描述中來。

薩克斯描述起衣櫥。“六英尺五英寸寬,放滿了衣服。男式的在左邊,女式的在右邊。鞋子在地上,共十四雙。四雙男式,十雙女式。”

萊姆想,這是夫妻間最典型的比例。他回想起多年前自己的衣櫥。“他躲起來的時候,有沒有躺在地板上 ”

“沒有,地上有很多盒子。”

他聽見她在現場提了個問題。然後她又回到無線電頻道上。“衣服現在都排成一行,但我發現一些盒子被挪到地上,還有一些我們先前發現的屋頂瀝青。”

“他躲在哪些衣服中間 ”

“一套西服,還有露西的軍裝。”

“好的。”像軍裝這樣的衣服有容易留下顯著痕跡的肩章、紐扣和飾帶,所以這很利於證據的收集。“他有沒有靠在衣櫥的前壁或後壁上麵 ”

“靠在前壁上了。”

“太好了。仔細檢查每顆紐扣、勳章、軍銜標誌和飾帶。”

“好的。稍等一下。”

講話聲音消失了。

他又變得有些憤怒和不耐煩了。

終於,她說:“我找到兩根頭發和一些纖維。”

他剛想讓她把這些毛發和露西公寓裡的樣本核對一下,不過,他顯然並不需要這樣做——薩克斯早就想到了:“我已經將這些頭發和她的頭發比對過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