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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 迪弗 4342 字 2個月前

大的事業,他這樣說過。每個人都有一個宏偉的計劃,任何小挫折都是無足輕重的,不值得你浪費精力。“就像時間一樣,百年和千年才能算得上重要的時間。對於人類來說,也一樣。一個人的生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數代人的生命。”

文森特想,自己也會同意這樣的觀點,隻是就他本人而言,每一次與女人的“交心”都很重要;他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玩女人的機會。於是他問:“我們要不要再試一次乾掉喬安妮”

“現在不行,”殺手答道,“他們可能會派人保護她。而且即使我們能接近她,他們也會因此而意識到,我們是出於某種目的而殺她的。而重要的是,我們要讓他們覺得這些人的死純屬偶然。我們現在要做的是——”

他突然不說了,緊盯著後視鏡。

“怎麼了”

“警察。巷子裡冒出一輛警車,剛開始朝彆的方向轉彎,可現在朝我們開過來了。紐約警察局的車子。”

文森特回頭看過去,發現在他們後麵大約一個街區的地方跟著一輛白色的警車,車頂有警燈,似乎正在加速。

“我想這輛車在追蹤我們。”

鄧肯迅速拐到一條窄路上,加速前行。在下一個路口,他朝南開去。“你能看到什麼嗎”

“看不見了……等等,還在,警察還在追我們。我能肯定。”

“前麵那條路——再往前一個街區。右邊。你認識這條道嗎它是不是通往西區高速”

“沒錯,就走那條路。”文森特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

鄧肯轉過去,加速開上那條單行道,然後左轉上到高速公路,朝南行使。

“我們前麵有東西那是什麼手電嗎”

“是的,”文森特看得很清楚。正好迎著他們。他提高了嗓門問:“我們該怎麼辦”

“抓緊了,”鄧肯說,同時冷靜而精確地旋轉方向盤,幾乎毫不費力地完成了一個平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轉彎。

***

塞利托正在用手機打電話,林肯·萊姆竭力不去聽他低聲說話的聲音。新手羅恩·普拉斯基也在打電話,詢問關於巴爾的摩團夥的情況,林肯也要排除這個乾擾。

把這些都排除掉……這樣,他就可以思考另一件事情了。

他不太確定要思考什麼,但總有一種模糊的記憶在腦海裡縈繞。

一個人的名字,一件事情,一個地方。他不確定,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很重要,至關重要。

是什麼呢

他閉起雙眼,仔細在腦海中搜尋,但卻沒有任何線索。

這些記憶轉瞬即逝,就像風中的蒲公英一樣。他小時候常在芝加哥外圍的中西部田野裡跑來跑去,追趕那些蒲公英。林肯·萊姆當時很喜歡奔跑,喜歡追趕蒲公英和從樹上掉下來的、不停旋轉的種子,看上去就像是正在降落的直升機。他還喜歡追趕蜻蜓、蛾子和蜜蜂。

他喜歡研究它們、了解它們的生活習性。林肯·萊姆天生具有強烈的好奇心,從小他就像個科學家。

不停地奔跑……氣喘籲籲。

現在,這個失去行動能力的人還要奔跑,試圖抓住一粒不同的、令人費解的種子。即使這種追趕隻能在心裡進行,但這並不比他年輕時的奔跑更省勁。

就在前麵……快了……

幾乎都碰到了。

不,還沒有抓住。

該死的。

彆這樣想,不要勉強。讓它自己進來。

他的思維在所有完整的回憶和碎片式的回憶中馳騁,仿佛他的雙腳踩在芬芳的草地和炙熱的泥土上,越過沙沙作響的蘆葦叢和玉米地,天空很藍,可是高空卻響起隆隆的雷聲。

成百上千個旋轉的種子、蒲公英、蚱蜢、樹螽和知更鳥的羽毛。

成百上千的凶殺案、綁架、盜竊、犯罪現場照片、警局備忘錄和報告、證據記錄、顯微鏡下的藝術圖案、氣相色譜儀裡顯示的峰穀圖形。

好了,越來越近了……已經很近了……

然後,他睜開眼睛。

“他叫呂龐特。”他輕聲說。

他渾身都有一種滿足感,儘管他的肢體應該是沒有任何知覺的。他不清楚為什麼,但他相信呂龐特很重要。

“我需要一份文件。”萊姆看了一眼塞利托,發現他依然在電腦屏幕前搜索信息。

“要一份文件,”萊姆喊道,“我需要一份文件。”

大個子警探看看他,“你在跟我說話嗎”

“是的,我是跟你說話。”

塞利托咯咯笑了起來,“一份文件我有嗎”

“你沒有,但我要你幫我找來。”

“關於什麼的和案子有關的嗎”

“我想是的,但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的案子。我知道的隻有這個名字:呂龐特。”他給出這個名字的拚法,“好久以前的事了。”

“是罪犯嗎”

“我想不是的,但也可能是。或者是目擊者,也許是一次逮捕行動,或者是監察人,也可能是警察。不太清楚。”

呂龐特……

塞利托說:“你就像隻聞到奶油味的貓。”

“這是一句諺語嗎”萊姆皺皺眉。

“我不知道。我隻是很喜歡這句話的語氣。好的,關於呂龐特的檔案。我來打幾個電話。這件事很重要嗎”

“有個變態的殺手逍遙法外,隆恩,你覺得我會讓你浪費時間,來替我找些不重要的東西嗎”

收到了一份傳真。

“是ASTER熱感影像嗎”萊姆急切地問。

“不,是給艾米莉亞的,”庫柏說,“她在哪兒”

“樓上。”

萊姆正想打電話給她,可她已經走進實驗室了。她臉上已經擦乾了,不再發紅,眼睛也沒有了淚水。她很少化妝,但他想,她是不是今天破例了,為的是掩蓋她哭過的痕跡。

“這是你的,”庫柏看著那份傳真告訴她,“關於那人家裡獲取的灰燼的二次分析。那人叫什麼來著”

“克裡萊。”

技術專家說:“實驗室最終複原了表單中的公司標識,這是公司財務軟件中用到的符號。沒什麼特彆的。全國幾千家會計師事務所都購買這種軟件。”

她聳聳肩,接過表單,看了起來。“皇後區有個刑偵會計師,他檢查了這些複原過的賬目。這些隻是某個公司高級經理的正常工資單和薪酬數字。沒什麼異常的,”她搖搖頭,“似乎並不重要。我想,闖進他家裡的人隻是把他們能找到的東西都燒掉,以此來確保他們已經毀掉了關於克裡萊和聖詹姆斯酒吧的一切東西。”

萊姆看著她困惑的雙眼說:“燒掉一些與案子無關的東西來轉移調查注意力,這也是慣常的手法。”

薩克斯點點頭:“是的,沒錯,萊姆。謝謝。”

她的電話響了。

這個女警探邊聽邊皺起眉頭。“哪裡”她問道。“好的,”她匆匆作了記錄,“我馬上就到。”她對普拉斯基說:“薩克斯基的檔案可能有線索了,我這就去看看。”

他不安地問:“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她現在已經平靜了很多。她微微一笑——儘管萊姆可以看出她的笑容很勉強——“不用了,你就呆在這兒吧,羅恩。謝謝。”

她拿起外套,什麼都沒說,就匆忙出去了。

前門在她身後哢噠一聲關上了,這時塞利托的電話響了。他邊聽邊緊張起來,然後他抬起頭來,說:“聽聽這個。緊急車輛追蹤行動有所發現。一輛棕黃色的探路者,上麵有兩名白人男子。剛剛躲避了一輛巡邏車。警方正在追蹤。”他又聽了一會兒。“知道了。”他掛斷電話。“他們跟蹤那輛車,來到西區高速公路附近的休斯敦河邊,最後停在那裡的一座大型停車場裡。出口都被封住了。可能就是他們。”

對講機裡不斷傳來通話聲音,實驗室裡的每個人都在盯著那個小小的黑色塑料揚聲器。最後,兩個巡警報告說,在停車場二樓發現了那輛探路者,但車子已經被丟棄。車上沒有人。

“我知道那個停車場,”塞利托說,“那地方到處是出口,他們可以輕易地鑽出來。”

波·豪曼和一名當地警官報告說,他們已經派警察搜索停車場附近的所有街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塞利托沮喪地搖搖頭:“看來我們至少可以找到他們的車了。車子能給我們提供很多信息。我們應該讓艾米莉亞回來,去搜查現場。”

萊姆正在進行思想鬥爭。他早就預料到兩樁案子之間的衝突會有一個交點,儘管他從沒想到這麼快就會發生。

當然,他們應該喊她回來。

但是他決定不喊她了。他了解她,可能更勝於了解他自己。他能理解,她必須去處理聖詹姆斯酒吧的案子。

沒什麼比行為不端的警察更糟糕的了……

為了她的案子,他決定不喊她回來。

“彆喊她了,讓她去吧。”

“但是,林肯——”

“我們另找彆人好了。”

令人緊張的沉默,似乎要永遠持續下去,這時突然有人打破沉默,“讓我去吧,長官。”

萊姆朝右邊看了看。

“你,羅恩”

“是的,長官。我能對付得了。”

“我可不這麼想。”

新手普拉斯基直視著他,開始背誦教科書:“必須注意,當凶殺案發生時,發現受害人屍體的地方往往是很多犯罪現場中最不重要的地方——因為處心積慮的罪犯都會清理現場留下的痕跡,並且偽造一些證據來引開警方的注意。更重要的是——”

“這是——”

“你在教科書上寫的內容,長官。我都看過,看過好幾遍了。”

“你都記住了嗎”

“隻記住其中重要的部分。”

“什麼是不重要的。”

“我是說,我記住了那些具體的規則。”

萊姆考慮了一下。他很年輕,沒有經驗。但至少他了解案件裡的人物,而且眼光銳利。“好的,羅恩。但是,我們要一直保持聯係,否則一步也不要踏進現場。”

“很好,長官。”

“嗯,很好”萊姆嘲諷地問道,“謝謝你同意我的安排,新人。現在,行動吧。”

***

他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鄧肯和文森特各自拎著一隻大帆布包,裡麵裝著從“膠布老爺車”裡取出的物品。他們放慢速度,走到哈得孫河旁的一個公園裡。這裡離那個停車場約兩個街區——在從警方眼皮底下逃走時,他們把那輛運動休閒車丟在了停車場。

他們戴著手套——剛開始文森特覺得這樣做有些怪異——但結果證明這是個絕妙的主意。

文森特回頭看看:“他們沒跟上來,沒看見我們。”

鄧肯靠在一棵小樹上,清了清嗓子,往草地上吐了一口痰。文森特按著自己的%e8%83%b8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