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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並不打算再等到那人放棄,回望一眼之後,她整個人化作一團黑霧,徑直衝進了前方的林間,杳無蹤跡。

    在後麵艱難地跟著她趟過了兩座山上的魏幼婷:“……?”

    她不敢置信這蛇妖竟然說走就走,整個人在清晨的山林間打了個噴嚏,先前堅強地含在眼中的淚滴啪嗒啪嗒地落下。

    “你出來啊!”

    “我真的想拜你為師,我不介意你是妖啊!喂——”

    “臭黑蛇!你給我出來!你彆把我丟在這裡!”

    她氣急敗壞,什麼話都往外冒,可惜自始至終,除了周圍樹林裡的鳥叫蟲鳴聲,那道黑色的身影再不出現在她的麵前。

    顯然是早已遠去,畢竟那可是她見過的最有本事的妖怪。

    魏幼婷對著山間空氣又是喊、又是罵、最後沒了力氣,不顧形象,有氣無力地原地坐在帶著晨露的草地上,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出來吧,求求你了……”

    “我在這世上沒有親人了,我隻認識你,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

    “我不要你幫我報仇,你也不用教我太多太厲害的,隻要你肯教我,讓我自己去報仇,好嗎……”

    “彆把我丟在這裡,我想見到你。”

    她囫圇的說著,眼淚落在草地上,壓彎了長長的草葉,又順著那嫩綠的彎曲弧度,滴落在了土壤裡,看不清晰了。

    魏幼婷從清早,饑腸轆轆地在那林子裡坐到了午後。

    她沒有力氣再罵人,甚至因為之前韌勁兒猶在的那口氣鬆出去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雙腿在打著擺子。

    她心灰意冷地將那節短短的割草鐮刀當下山時借力的工具用,因為忘了來時的路,她好幾次走到了陡峭的滑坡邊,小心翼翼地往下蹭。

    “啊!”林子裡傳出一聲驚慌失措的叫聲,驚起了周圍樹上棲息的鳥兒們。

    魏幼婷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起身的動作到了一半,又不小心地跌坐了回去,伴隨著一聲“哎喲”。

    她的腳腕扭到了。

    魏幼婷在林子裡摔跤太多次,之前被古樹的樹根絆倒時就已經磨破了手背和肘側,衣服都快成了破爛的乞丐裝,但她都堅強地站了起來。

    可是現在腳腕隻是略微動了動,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她泄氣地丟了鐮刀,麻木地抬頭看著林子,辨不清方向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順利走出這個地方。

    魏幼婷麻木地抱著膝蓋坐在那個小坑裡,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她聽見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坑頂上方露出個老太婆的和藹笑臉:

    “嗯?這坑裡怎麼有個小姑娘……”

    魏幼婷自從跟著黑蛇上山,一路半個人影都沒看到,這會兒陡然見到個親切的老婆婆,頓時眼睛都亮了,在底下向人家求助。

    不一會兒,上頭就放下來了一根繩子,魏幼婷想也不想地順著繩子往上爬,崴到的那隻不太能使上力氣,最後還是靠那老婆婆把她拉上去的。

    隨後,她邊蹦跳著走,一邊聽這個上山來采草藥的老婆婆說些生活不易的故事。

    “老婆子膝下有幾個不孝子,見著些年輕貌美的就跟著跑了,隻留下我一個孤苦伶仃……”

    忽然間,不知前頭怎麼吹來了一陣山風,風從那老婆子的身上刮過,將氣息送到了魏幼婷的鼻間。

    那是一種略有些……濃烈的騷臭味。

    魏幼婷忽然想起來,說是這人間總有許多的貧苦人家,住的地方甚至比不上她魏國公府的茅廁,也沒有常年沐浴的機會,故而身上的味兒重的不得了。

    如此一想,她感覺自己仿佛立刻就能看見那老婆子頭頂發間跳過的跳蚤。

    察覺到她的腳步停了,那囉嗦著分散她注意力的弓著背的老婆婆也停了步伐,回頭問了她一句:

    “姑娘怎麼不走了?”

    魏幼婷想到自己去老婆婆家中留宿的場景,臉色都變了變,許久才回了一句:

    “無、無礙,婆婆接著走便是了,我隻是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她不好將自己的猜測和潔癖表現的太明顯。

    然而她這幅姿態落到那個老人家的眼中,就是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踟躕著不想跟著她繼續往前。

    那老太婆原本背著手往前走,這會兒卻是“哼”了一聲,耷拉的眼皮子抬了抬,露出了一雙精光乍現的眸子,再張嘴的同時,她的身形已經作出了變化:

    “既然都已經讓你看出來了,那麼——”

    “為了報答救命恩人的情分,姑娘你的命,就借我一用吧!”

    說話間,那老婆婆身形往下蹲,竟然從人變成了一隻皮毛帶著野黃色的狐狸。

    魏幼婷被這出大變活人的戲碼震住了,渾然不知這一切如何急轉直下到如今這個地步的,她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在她往後退一步的刹那,那狐狸已經亮出了尖利的爪子,化作一道黃色的閃電,以她難以捕捉到的速度,朝著她撲去!

    魏幼婷嚇得呼吸都忘了,見那狐狸精往自己的方向而來,登時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她聽見了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

    魏幼婷睜開一條眼睛縫偷偷看了看,發現那狐狸一動不動地躺在自己的麵前,身下流出一灘血跡。

    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魏幼婷發白的臉色變了幾變,先是後怕,隨後是腿軟,最後又轉變成狂喜——

    “你在的!你一直在是不是!”

    “你出來啊!”

    她在原地轉圈,崴到的那隻腳隻敢輕輕點地,但被裙擺遮住的腳踝已經腫起很高的一部分。

    在暗處的那蛇妖瞧見她這會兒滿身臟汙,眼底卻晶晶亮,無比雀躍的模樣,不知為何,竟然真的現出了身形。

    魏幼婷見到她出來,蹦跳著就要往她的身上撲去——

    卻被那蛇妖比了個打住的手勢,唯有神情還是冷冷淡淡的樣子:

    “之前忘了與你說,這山林中靈氣充足,皆是山精妖怪,你一介凡人在此久留,實在危險。”

    “我送你下山,從此後,你我再無因果。”

    那黑蛇講出這話之後,自覺用凡人的話來說,她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然而聽在魏幼婷的耳中,卻是格外的刺耳。

    她臉上的高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沮喪、失落、與難過。

    魏幼婷垂著眼眸,問她:“送我下山?這人間都是那皇帝的,怕是我才出現,即刻就被官府捉拿,打賣成官妓了。”

    “橫豎都是死,你還不如讓我死在方才那個狐狸手中。”

    她知道自己的小命不好保,然而卻也無意讓那殺自己爹爹的狗皇帝再舒心一把。

    聽了魏幼婷的話,那黑衣人忽然笑了,臉上的笑意帶了些許嘲諷的意思,就在魏幼婷不解其意的時候,那黑蛇驟然在她的麵前,身形一轉變成了一條碩大的,揚起上半截身子,能比旁邊的大樹還高的一條黑蛇——

    那黑蛇有著一雙凶殘的黃色豎瞳,鱗片在日光下閃閃發亮,每一片都像刀鋒般鋥亮。

    盤著身子的黑蛇吐著信子,俯下`身來,視線與神識,皆仿佛鎖定獵物,朝著那個幾乎怔在原地不敢動彈的小姑娘而去。

    “哦?我竟不知你膽子如此大,連妖怪都不怕?”

    “死在妖怪手裡,讓你覺得舒服的話,不如我來成全你,如何?”

    那黑蛇知道這魏幼婷伶牙俐齒,不過是說些狠話讓自己不丟下她。③思③兔③網③

    看,如今她不過是變回了原形,就將這小姑娘嚇得腦子都轉不動了。

    碩大的黑蛇眼中有諷刺意味一閃而過,待到發覺魏幼婷眼珠子都不錯一下,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之後,黑蛇調轉了腦袋,往遠處看去,準備從自己這回短暫的曆練場景裡找個合適的地方,能讓小姑娘多藏幾年。

    她還在思索時,忽然察覺到一道微熱的溫度貼上了自己的鱗片。

    蛇類本是冷血動物,溫暖全靠曬太陽,隨著外界氣溫變化而變化——

    可想而知,那道貼上來的溫度讓她有多麼震驚。

    黑蛇低下頭,見到魏幼婷白著臉,閉著眼睛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尾巴,明明嚇得手中動作都不太聽使喚了,她卻偏偏還要用全身力氣去抱著那黑蛇不讓人家走。

    黑蛇:“……”

    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一人一蛇就在那林子裡僵持了許久。

    ……

    “爹爹,我與師兄之前是往這邊走,遇到了一個宅院,還未等到進去,就看見了一條蛇。”

    就在秦唱晚與沈望仍然陷在那魏幼婷與黑蛇的相遇畫麵中時,林瀟湘已經重整旗鼓,帶著自己的親爹到了這秘境裡頭。

    她這才發現,原來修為越高的人,到了這裡頭之後被壓製的越厲害。

    她是金丹,還不怎麼明顯,而她的爹爹竟然直接從大乘晚期的氣息,被壓成了煉氣左右的實力。

    林瀟湘暗暗心驚,沒想到這個‘落紅境’如此可怕,還好她這一次是跟自己的爹爹來。

    想起放行的那個小動物,林瀟湘一邊跟親爹告狀,一邊在心中思索著一會兒到底要如何躲過變成蛇的尷尬危機。

    林奕如今修為雖被壓低,卻終究是大乘期的實力,比起其他人而言更厲害許多,便是如今,他就已輕哼一聲:

    “境界壓製?”

    “不過是一片混沌鐘碎片,竟也能讓她驅策至此,壓下我的境界,怕是不想讓我拆除這府宅上的幻境吧。”

    說話的時候,他眼中頗有些不屑的意味。

    強大如林奕,很難理解那些同層次強者們這種動手時存在掣肘、堪稱小心翼翼的想法,這讓他覺得弱小極了。

    想到這裡,林奕已經在心裡對這冷酷的黑蛇妖嗤之以鼻——

    他絲毫不懼怕境界被封的拘束,登時就從自己的靈囊袋子裡拿出那些威力可怕的符籙,不要錢似的朝麵前這奇怪的府宅院子丟去。

    黑色的符籙從他的手中離開,卻並不一擁而上落在同一處,反而從他手中脫離之後,就自動分散到府宅的八個方向。

    藍色的光芒從八個方位的符籙中冒出來,如亮藍色的電光,陡然從地上牽引至半空,彙聚成了一個將宅院籠罩的巨大牢籠。

    林奕從眉心抽出自己的劍,右手雙手合十,朝著那府宅上方的迷霧中揮去——

    不多時!

    整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