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你,似乎打不過我們倆吧?”
兩個人都對她笑的得意,一人是她無法脫開的妄念,一人是她所有的欲念化身。
星隱被她們兩個說中心中所想,唇線緊抿,漆黑的眼中是一團殺氣,一副恨不能將這兩人除之而後快的神情——
哪怕她們倆,不過是她的化身。
她閉了閉眼睛,開口道:
“我道心堅定,問心無愧。”
至於這兩個心魔,她想,不過是她如今境界不穩,一跌再跌的結果而已,並不需要太在意,隻要她想到辦法再修行,隻要她想到辦法……
她們都會消失掉。
星隱神色岔了岔,又閉上了眼睛,不去管這兩個代表她七情六欲的心魔化身。
未等她重修功法,那兩人便已聽見她心中的想法,嗬笑一聲:
“你的功法問題出在哪裡……旁人不知,你自己還不知嗎?”
“你分明是無情者,如何能修有情道?”
“若是你當真不在意這點,又如何有她的出現,又如何能有我的存在呢?”
兩道與她如出一轍的身影一左一右地繞到她的兩邊,各搭上了她的肩膀,左邊那人笑語%e5%90%9f%e5%90%9f,眼中的黑色在慢慢退卻,竟成為通透的紅色。
右邊那人雖也是漫不經心的模樣,臉上卻少了一分欲,卻也不是星隱那般冷淡的模樣,神色中反而戾氣深重,好像曾蒙受了什麼枉死冤屈,一心向生,不願為任何東西彎折似的,臉上的嘲諷意味十分重。
聽了兩道聲音的話,星隱微闔的眼眸稍稍睜開了些。
她之前利用了一些小手段,用比九洲這界更高的文明模仿修士的靈力運轉方式,就連動手的招式都經過了一分一毫的計算,毫厘不差。
人人都說她是天資聰穎,就連九洲其他的大乘強者,都對她的力量甘拜下風。
唯有她自己知道……
她從來沒走過問心一關。
她的大乘期,是偽大乘。
大乘後期與渡劫期之間,修士要麵度的天劫,劫雷中不僅包含修士對己身的理解,更有修士所修的道的理解。
誰也不知道,她曾試圖衝擊過渡劫期……
然而失敗了。
當時代表這個世界至高法則的天道問了她一句:
“爾非人、非怪、非鬼、非靈,凡根已斷,無來處,無去處,本是無情者,緣何修有情道?”
天道的一句話,直接問到了她的心底裡。
戳中了她最不願被提及的傷痛。
星隱心中湧現出巨大的悲愴,然而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個問題。
滿腦子都隻剩一句話……
她為什麼就不能修有情道呢?
星隱仍未得出答案,天道卻已經知曉了她的迷茫,於是劫雷降下,在她的根骨中埋下了答案。
天道不允她成仙。
所以,她不僅不會變得更加強大,反而要在修煉的過程中時時麵對這個拷問,問自己為什麼堅持要修有情道。
明明,無情才是她要走的路。
……
星隱從回憶中趟過一遭,走神也隻是刹那,在身旁兩人看好戲的目光中,她慢條斯理地問了一句話:
“何謂有情?何謂無情?”
問出之後,她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低聲問道:
“若我以原先的人族身份來修行,是不是就會被天道所接納?”
沒人能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星隱又想起花白禾來了。
她經受天道那一問的緣由……
都與那人相關。
星隱的欲念,都因她起,執念,也全是她。
“若不是你對她的欲念太深,哪來的我?若不是你對當年之死的執念太深,哪來的她?”
靠在她左肩上的那個眼珠子通紅的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右邊的那個家夥。
仿佛還嫌對星隱的刺激不夠似的,她又補了一句:
“你是否在想,若是你當年沒出那一場意外,你二人早已平凡相守一世,何至於淪落到如今這飄零境地?”
“承認吧,你恨不能將她揉進你的骨血裡,與你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承認吧,你恨不能將當年害你遭那一場難的人千刀萬剮,才能解你如今非人非怪非鬼非靈之苦。”
與星隱如出一轍的兩道聲音在她的耳邊出現,念咒般地不斷重複這些內容,仿佛希望下一秒就見到她墮入修羅地獄,拋卻所有的理智……
入魔。
……
是日。
聞道閣中。
花白禾從冰水中睜開眼睛,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間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在體內流淌,讓她不至於像是最初進入冰桶時那般瑟瑟發抖。
如今,哪怕係統給她將桶中那些已經融化的水重新凝成冰,讓她坐在其中,她也不覺得寒冷,反倒有些愜意。
這感覺,讓她隱約地意識到自己的《冰肌玉骨》功法入了門。
花白禾極為高興,連毛巾都懶得拿,從冰桶中起身之後,抬手就給自己掐了個法訣,直接將身上多餘的水汽給除乾淨,抬手召來旁邊的衣袍,穿的整整齊齊之後,就往星隱平日裡住的偏殿方向而去。
心底滿是雀躍。
她現在已經很能適應修行的節奏了,甚至在沒有名師教導的情況下都能夠自己學習功法,急不可耐地想要得到某人的褒獎。
都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星隱也該出關了吧。
花白禾強壓下自己身後那根無形中在得意搖晃的尾巴,背著手踱步到星隱的偏殿中,東看看,西看看,想等著這人出來,與她邀功。
花白禾想,自己每一次需要那人的時候,她總會出現的,這一次應該……也不例外吧?
就算是受了傷,這麼長時間了,自己也沒在她的跟前晃,也乖乖的什麼事情都沒做,那人怎麼也該養好了吧?
閒來無事,搖擺嘚瑟的花白禾還不忘荼毒一下之前剛與她共苦的係統:
“統兒,你說我要是把這部功法修煉大成了,到時候我跟星隱滾床單,會不會像是兩個大冰塊之間的碰撞?”
係統:“……我不想猜。”
那畫麵裡太多馬賽克,係統拒絕去想象。
花白禾被它的語氣逗笑了,片刻後開口道:
“嗯……那我們要是泡在熱乎乎的溫泉裡這樣那樣,豈不是‘火冰二重天’的新鮮玩法?”
係統:“……”
係統憋不住了,發了她一張表情包:
“【我看你是癩蛤蟆日青蛙,長得醜還玩的花.jpg】”
花白禾:“……???”
她生氣的對係統說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美貌!”
係統:“……”
它不想再跟花白禾腦子裡的那些廢料對話,太累了。
花白禾跟係統你來我往對懟了好幾圈,然而整個偏殿裡空蕩蕩的,某個聞道閣的主人沒有半點要現身的意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似乎羞於食言,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準備鴿到地老天荒的模樣。
那一日,上午時還興致勃勃的花白禾,到了下午跟係統的話就少了,等到晚上的時候,沈望這段時間的修行完畢,掃了掃自己住的房間,把聞道閣的主殿裡裡外外收拾的乾乾淨淨,正準備來孝順地幫師父的房間打掃時,正好就看到了花白禾。
“師妹?”
沈望看著她,麵上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是想師父了,還是修行的功法上遇到了什麼問題,想找個人解惑。
前者沈望無能為力,後者……
沈望想了想,這個鋸嘴葫蘆難得主動開了口:
“前些日子我去問掌門部分修行事宜,宗門中的二長老見識廣博,於修行一道上的指點通俗易懂,師妹若是也有不懂的,不妨先去問問二長老。”
“以免師父近日不出關,再耽誤了你的修行。”
沈望隻知道之前凝光跟他一塊兒出來的時候,選了一本功法帶走,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功法,而且自己這幾日修煉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見過凝光拿著問題去執事堂討教過掌門和長老。
他還惦記著星隱之前交代給他的話,相當地把凝光這個師妹放在心上,就擔心她閉門造車,成日窩在聞道閣內不出去,又因為太黏師父,所以憋出什麼毛病來。
沈望剛想到這裡,就聽見對方對他微微一笑,回道:
“知道了,師兄。”
“師父這屋子交由我來掃便是,師兄早些休息吧。”
沈望看著她,點了點頭,後來忽然又補了一句:
“我聽章掌門所言,門中弟子在築基之後,便可與金丹、元嬰之後的弟子結伴出行,領山門近處的任務做了,一來可替某些依附宗門而生的散修、凡人們解決苦惱,揚我門微;二來,也可讓低階弟子們增長見識,鍛煉能力。”
“若是師妹想去,明日我便去執事堂領兩塊外出的牌子來。”
聽見沈望的話,花白禾笑了笑,對他點了點頭:
“是師兄想出去吧?”
沈望眼睛眨了眨,沒什麼表情地張口答道:“非也。”
他知道凝光從進門的時候起,就與星隱老祖的關係好得多,沈望這段時間漸漸觀察,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當年能被買來,也是沾了凝光的那一份緣。
但他並不在意這個。
星隱和合歡宗對他好,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會竭儘所能地回饋對方的這一個救命之恩。
聽見沈望的回答,花白禾保留意見。
不過,她看了看沈望腦門頂上至今還是零的情感進度,又想到宗門裡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謝青呈,也不敢讓沈望獨自出門。
當即就對對方道:
“跟著其他的師兄師姐出去,受他們庇護,便是能有一二鍛煉機會也是難得,這有什麼意思?”
“師兄,不若你我二人抓緊修煉,先至金丹期,日後出門好歹也有傍身之力。”
沈望聽見她的話,發現她是真的沒有迫切想出門的訴求,遂點了點頭:
“也好。”
他說:“那便,一言為定。”
說罷,他回身又準備去接著修煉,不知道是打算讓自己的師妹能夠得到早日的下山機會,還是不想輸給對方的速度,堅持留住屬於師兄的尊嚴。
……
見到沈望轉身離去,花白禾抬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