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1 / 1)

    劉冶如今已將她奉為了神醫,認為她既然能解其他軍醫無法解的奇毒,必定是熱愛鑽研這些毒物,在指揮作戰的前線,還不忘派人給她搜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她經常能收到戰場上的將士們回來時給她捎來的裹著奇怪東西的布包,有時候是成年男人拳頭大的蠍子,有時候是她沒見過的帶了毒刺的植物,嚇得她從此再也不以拆快遞為樂。

    “哎呀這都是什麼東西呀!嚇死個寶寶了~”她嗲聲嗲氣地拍著自己的%e8%83%b8膛,銀色麵具下的眼睛衝著旁邊剛浴血殺敵的將士眨巴著,一副讓人快來哄哄她的樣子。

    那拎著碩大雙頭死蛇而麵不改色的壯士,卻當場給她的語氣嚇懵了。

    “我麵具都要嚇掉了啦~”花白禾說著抬手想穩一穩今天出門時不小心係鬆了的麵具繩結,卻不妨麵前那奉命前來的壯士嚇得倒退了三大步。

    聽說那天看過這神醫摘麵具的人,好幾天都不思女色,甚至連那天晚飯都差點吃不下去。

    這位大哥一點都不想感受那得是什麼樣的境界,邊退邊衝花白禾擺手,語無倫次地指著自己說道:

    “神醫!紅神醫……我、我、我是自己人——彆摘!”

    花白禾:“……”小老弟你怎麼說話的?

    沒等她三度開口,那大漢已經退到了院落門口,被門檻絆得摔了個大馬趴,卻也不見他喊一聲疼,反而立刻爬了起來朝遠處衝出去,活像後頭有個洪水猛獸在追他似的。

    花白禾自尊心受了損,隻能蔫蔫地回到了院子裡,對著那死的透透的雙頭蛇屍,問係統:

    “統啊,這怎麼個吃法?”

    邊關作戰辛苦,之前繭城糧倉被荻戎搶了一部分之後,剩下的被管倉庫的人重新計算過,最近大軍在吃喝方麵都是能省則省,花白禾名義上雖然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但就連皇上都帶頭啃硬邦邦的烙餅,她也不好搞特殊。

    隻能秉承吃貨民族的特點,不放過任何一寸國土……

    當中出現的美食。

    她住的院落跟薑鎮海的院子靠的很近,皇帝還給她單獨配了個小廚房,裡頭鍋碗瓢盆和大小不一的陶罐品種俱全,就是為了不限製她的研究,軍隊裡的士兵但凡有個小傷小痛的,在軍醫忙不過來時,也有人會去請她幫著看看。

    花白禾顫顫巍巍地將紙包裹好,生怕那蛇頭上的反應神經還在,跳起就給自己顯擺對稱的尖利牙口,慢慢地將這死蛇拖到了廚房。

    因為蛇身很長,那壯漢是抗過來的,輪到了她這裡就隻能拖著走,在地上拖曳出‘沙沙’的聲音。

    好不容易到了廚房,花白禾忘記了自己妝容,把麵具從下往上頂了頂,對唯一分配來的廚娘露出一口牙,自以為陽光又和善。

    ——卻忘了午後偷吃過這邊城裡賣的野果,那果肉是紫色的,汁液染色效果還挺強。

    那廚娘看見她那袋子裡露出來的蛇頭就已經嚇得心臟猛跳了,結果陡然見她拉開麵具,衝自己嘿嘿一笑,露出那一排深紫色的牙齒後——

    她“嗝”地一聲,捧著心臟,原地撅了過去。

    花白禾:“哎哎等——”彆暈!

    唯一的廚子暈了,她今晚的蛇肉大餐找誰做去啊?

    她茫然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廚娘,深深歎了一口氣:“這個世界真情實感地傷害到我了。”

    對她這麼個秀氣的黃花大閨女,露出這種看見白雪公主裡惡毒老巫婆的表情,真的很傷人。

    係統不想對演技上頭的她說話。

    花白禾在廚房轉悠了兩圈,肚子開始大唱空城計,她無奈之下,隻能選擇自己動手,畢竟好不容易才遇上一頓全葷宴,她實在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她蹲在那蛇屍跟前,期期艾艾地在心底喊了一聲:“爸爸。”

    係統:“叫誰呢?”

    花白禾立刻順杆爬:“誰應叫誰,係統爸爸,您看這蛇我怎麼處理好啊?”

    係統被她能屈能伸的臭不要臉氣質震驚了,沉默了好久,才開口給了她指導,讓花白禾將蛇頭埋進了外頭的土裡,之後又指導著她開始剝蛇皮。

    濃烈的腥味兒在整個廚房裡彌漫,花白禾忍著惡臭,拽住蛇脖上那個碗大的破口處,腳踩著剩下的半截身子,用力一撕——

    “刷拉”一聲!

    一條長長的蛇皮被她扯了下來。

    她鬆了一口氣,恰在此時,院外傳來了一個聲響:“這院子是神醫的住處,娘娘,平日裡若是無事,還是莫往這處來,那神醫麵貌異於常人,脾氣也古怪的很,您若遇上了有個什麼閃失,奴才們不好向皇上交代啊!”

    花白禾沾了一手的血,身上的衣服也沒躲過被蛇血汙染的命運,整個人都被那衝鼻的腥味兒包裹住,隻隱約聽見外頭的勸阻聲。

    從隻言片語裡捕捉到什麼‘神醫’、‘交代’之類的。

    而最重要的是兩個字——

    娘娘。

    花白禾怔愣了三秒鐘,對係統笑嘻嘻地開口道:

    “順風快遞,上門服務~”

    係統:“……”

    ……

    院落外。

    薑窈自收到皇帝手諭的那個下午,就收拾了行裝從宮中出發往西北方來,一路快馬加鞭走的官道,沒選擇跟服侍的宮人坐馬車,而是換上了便於行動的著裝,與隨行將士們日夜兼程地往這邊趕。

    她隻當自己從未收到薑鎮海的傳信,仿佛僅是從皇帝那兒收到了家書,接著就像個擔憂自己丈夫的妻子那般,隻花了不足半月的時間,就從都城來到了大西北。

    等人到了繭城,又聽說皇帝已經痊愈,親自率領部隊出城伏擊耶律荻部,這才鬆了一口氣,被太守府內留下的那些宮人勸著休息。

    結果她卻連衣裳都想不起要換,又拉著身邊的人打聽皇上的情況,待聽見了那神醫的傳奇事跡之後,不顧眾人的勸阻,執意要往那小院落而去,隻說要當麵感謝神醫。

    這才有了花白禾之前聽見的那一段話。

    如今的薑窈不似往日在皇宮中那般,身上著尊貴的明黃色的皇後常服,而是換成了英姿颯爽、乾淨利落的短打,頭發在腦後高高紮起,手腕上綁著護腕。

    假象般的溫柔脫落後,整個人倒似是一炳出鞘的利刃,連眼尾挑起的弧度好似都能將人割傷。

    此刻不過是眼眸稍轉,便讓那領路的下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下意識地給她讓開路來。

    院子裡空蕩蕩的很,什麼多餘的擺設都沒有,好像這院落的主人從未想過在這裡久住。

    薑窈存了多日的疑惑,如今到了終於能解開的時候,她一麵往裡走,一麵有些說不清自己如今的心情。

    還沒走到廚房處,卻聞見了那大開的門中飄出來的奇異味道——

    濃重的血腥味兒,讓人完全喪失了靠近一步的念頭。

    薑窈人還未靠近,眉心先擰了起來,看向身旁的領路人:“你去廚房看看,裡頭怎麼回事。”

    那領路人聞見這恐怖的味道,整個人已是兩股戰戰,並不是很想知道那神醫在廚房裡擺弄什麼新藥配方。

    但給他下指令的是皇後,他隻能頂著一副奔喪的表情往廚房的方向挪去。

    才剛走到門口,就見到裡麵那神醫麵具上斜斜濺著一行血跡,地上環著一個已經沒了頭的蛇,朝他這邊淡淡地看來——

    他嚇得大喊一聲“打擾了”就臉色煞白地想往後退。

    結果才剛剛縮了丁點距離,卻已經撞上了皇後身邊的人,那人不耐煩地拂開他,低罵道:“怎麼做事的,如此莽撞,是想衝撞主子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著那人便在薑窈跟前護了護,恭敬地回身勸道:

    “主子,這地兒太過臟汙,恐臟了您的衣裳,還是等神醫忙活完了,奴才再請她過去見您。”

    薑窈從小過的便是養尊處優的生活,哪裡去過廚房這種地方,如今麵對殘酷的宰蛇場麵,她陷入了好幾秒的沉默。

    她抬手掩了掩鼻子,抬眸從那個渾身汙血的人身上匆匆掃過,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了。

    伺候她的奴才們都鬆了一口氣,趕忙跟了上去,有人揚聲問道:

    “娘娘,不如等神醫梳洗完畢後,奴才方請她去見您。”

    薑窈久久沒說話,等到終於呼吸到第一口清新空氣,話就吩咐了過來:

    “也好,本宮聽聞神醫國色天香,貌美如花,很是期待與她的這番會麵。”

    廚房內。

    花白禾的身影隨著這句話整個僵住。

    “統統。”

    她內心笑嘻嘻:“這該死的小皇後,說話竟是如此的中聽!她簡直就是在勾引我!”

    係統:“……”聽不出她在諷刺你嗎?!

    ……

    兩個時辰後。

    飽餐了一頓烤蛇肉的花白禾將自己梳洗乾淨,確定身上被皂角味衝的乾乾淨淨之後,她美滋滋地坐到了梳妝台前,給自己畫出了厚厚的眼皮,像是被人打腫了睜不開,又把自己臉上的皮膚抹得白一塊黃一塊的,整張臉像是災難現場。

    然後就高高興興地跟著人去見了皇後。

    薑窈恰在等著用膳,正端著一杯茶,就見到那個戴著銀色麵具的人往屋子裡來。

    花白禾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畢竟薑鎮海跟著劉冶出門的時候也沒跟她吱一聲,這會兒雖不知道皇後因什麼事情過來,但並不妨礙她滿足自己的戲癮。

    畢竟,之前皇帝中毒的時候,係統已經為她申請過一次看世界線的權限,這是總係統給各個任務係統行的方便,但不代表它能夠讓宿主總是站在神一樣的角度來看問題,一旦宿主沒有經驗,很容易暴露出不尋常的地方。

    例如花白禾,她救完皇帝就思考了很久,若是被皇後認出,自己該找什麼借口往下編。

    薑窈漫不經心地撥開了茶蓋,對不遠處的人略點了點頭,尾指翹起,斜拎著茶蓋撥了撥水麵,並沒急著喝,反而對花白禾輕聲細語地說道:

    “聽說你在皇上危難時,曾助他度過難關?”

    花白禾借著麵具的掩護,對她擺了擺手:“小事,小事,你們皇帝已經賞了我這輩子都用不完的金銀珠寶。”

    她表現得像個完全不懂規矩的人:“當然,你要是想再謝謝我一次,那也行。”

    薑窈聽罷,眼皮子掀了掀,黑幢幢的眼睛往她那兒輕輕一瞥,好似想從麵具上僅開的兩個用來視物的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