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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口風是多麼“馬上”多麼“立即”,我都會先留幾分鐘想想理理思路,不打無準備之仗。

可這會,腦子裡木木的,就已經踱到了她辦公室門口。門沒關,看著她雙手十指交叉支著下巴,似乎正在出神想什麼,我用手輕輕敲了下棕色的厚重門板,她回過神的,對我一笑:“來了,坐吧。”

我在她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看她這會已經披上了件煙灰色的小西裝外套,這房間裡似乎真的冷氣太足了點。

一時沒有說話。我在心裡想,找我來什麼事?是繼續那個“人生若隻如初見”?還是那個琴譜?還是什麼彆的?

“上次PR家族的項目,不太順利。。。”她開口了,沒看我,麵對著她麵前的那個筆記本的屏幕。

沒想到她一開口是這個。我不知道怎麼接。

隻聽她又說下去:“不過,那幾件東西。。。倒是爭取過來了,交給MICHAEL,讓你們VIP部門的人去處理吧。”

“那幾件東西?”這個我知道,是那幾件早期佛教造像的殘像和幾件宋瓷珍品。“VIP部門”?這個成立VIP部門的事敲定了?

“不是一直說不成立VIP部的嗎?”我問出口。雖然這麼久沒見,雖然有了那個變故,但一見著她還是有種莫名的%e4%ba%b2近感,畢竟,有那麼多私人接觸擺在那裡。

“誰說的?”對方冷冷的回了這麼一句。

“不是您一直都對這件事。。。留中嗎?”

可能是我這個“留中”的形容讓她一笑,她不再對著筆記本,又恢複了起初那個十指交握支著下巴的姿勢,看著我說:“這是早晚的事。本來想再等等。”她又摘下了眼鏡揉著眉心,繼續說:“現在弄起來。。。也好的。”

我似乎知道她和MICHAEL,還有上麵的人之間有某種權利博弈。。。但即使幾次%e4%ba%b2密同遊的時候,她也一直不願意跟我多說,我自然不便主動打聽。隻低著頭看著蹭亮的木地板說:“我們。。。儘力吧。”

看著自己也是十指交握的手,突然,想起和劉軍師的那個“君子協議”,心裡不禁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好一會她沒有再說話,隻又看著麵前的筆記本。我猶豫著,是否該問候下她的家務,還有那個《E小調協奏曲》的CD的琴譜,她應該已經收到了,怎麼提也沒提?“那個。。。我買了。。。。”

剛說出口,對方飄來一句:“工作時間不談私事。”

我被噎了回來,無以為繼。很好,私人時間不談工作,工作時間不談私事。我吸了口氣,起身:“那沒什麼事,我先過去了。”

幾乎是沒等她應答,我就轉身出了門。

坐回位置,簡單整理下桌麵,關了電腦,準備馬上下班,剛下到一樓大廳,滴滴滴手機短信響起:

17:55『陳』:“一起吃晚飯吧。我請客。”

一條短信又點燃了我的情緒,我那點定力呢?我要是直接回絕了她多帶勁,哼哼!我真沒用,已經編輯回複:“好啊,謝謝您。”

18:01『陳』:“你在X號線X出口等我,二十分鐘後到。”

我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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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X號線X出口是離公司最近的一個。之前也在這裡“中轉”過兩次。

前麵說了,她幾乎避免掉了與我同車共乘出現在公司的可能,即使現在兩人都在公司,卻要這樣兵分兩路的約見在另一個地方碰麵。

地鐵比開車快,她三十分鐘後才駕車姍姍而來。

多麼熟悉的場景,此刻心情卻有些不同。

我拉開副駕駛的門正要上車,她解開了安全帶說:“你來開吧。”說著已徑自拉開了那邊的車門下了車。

我坐上駕駛座,往後調了座位,邊調後視鏡邊調侃的說:“怎麼不問問我駕照帶沒帶?”

她一上車就靠在靠背上,雙手放在頭後麵,一聽到我這話,轉過頭來看著我說:“我記得。。。是誰說過,每天都會帶駕照的。”

我的嘴虛張了一下。是的,有次,大約是相約同去頤和園的那次路上。。。。。。我唯一的一次遲到,還不忘解釋:“出門換了衣服,快下地鐵才想起駕照落家裡了,又跑回去拿所以才遲了。”

“隨身帶就是容易忘,我都是放車裡。”她說。

“現在,每天都惦記著彆忘帶駕照,嗬嗬。”我說。

。。。。。。

車子在她的指引下往市區開。上車後我留意到她把那塊之前收起來的鑲著青瓷片的小木板掛墜又掛出來了。我看著久違的溫潤,伸手按了音樂播放鍵,CD還是空的,隻得切換到廣播音樂頻道。聽著頻道裡播的一連幾首的軍旅歌曲才反應過來今天是七月一號,鏗鏘高昂的調子讓人心潮澎湃,居然跟著唱了起來。

她挺意外的轉頭看著我:“沒想到你還喜歡這些歌啊。”

“怎麼?我不能喜歡這些歌嗎?”

她笑笑搖搖頭,說:“你唱粵語歌挺好聽的。”

“沒五音不全吧。”

“如果我說有呢?”

在她的指引下,車子拐進到環線下麵的挨著主乾道的小路,好像是個挺大的會所區。7點了,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以為是進這個會所,哪知道她又指引著左轉拐進後麵一個停車場,轉頭一看門臉的風格,完了,日本菜。

進屋一看,還真是那麼回事,男的廚師都腦門上綁個“必勝”帶,女的服務生都穿著和服,後麵背著床被子,唯唯諾諾的。可彆跟以前和師傅去陪日本客戶吃的那種,還要跪著的“正宗”日本食店?!

偶一臉故作的鎮定,跟著她在和服妹的引導下進了裡麵的一個小包間,仔細一看,我倒,這坐的地方看著很“正宗”,可體貼的在榻榻米下麵挖了個洞,正好可以把腳放進去。不用跪了,謝天謝地。

“知道你不喜歡吃日本菜。隻是因為這裡的拉麵很正宗,而且環境清靜,彆的地方都吵,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來了這裡。”她坐下來,放下手袋,開門見山的解釋。

我們同遊多次,也算多多少少熟悉對方的一些生活細節。

“嗬嗬,”我把%e8%85%bf放在下麵這個洞裡,有點怪怪的感覺,笑笑說:“據說日本人對拉麵的癡迷簡直到了變態的程度。”

“是嗎?”她又十指交握支著下巴,直盯盯看著我說:“那你,對什麼癡迷到了變態的程度?”

這一問把我問楞了。“我?”我收回目光,尷尬的笑著,擺動著桌上的餐具說:“我都還好吧。”

和服妹進來加了水,拿了菜單讓我們點菜。她把菜單推到我麵前:“拉麵在後麵。”

我直接從後往前翻,哎呦呦,這個拉麵品種真是多啊。種類,粗細,湯料都要自選,我看著實在是有些茫然。

“這個,我實在不懂啊。”我抬頭看看她,嘻嘻一笑說:“能否給些專業的指導?”

她依然托著下巴,已經摘掉了眼睛,眸子漆黑晶瑩:“不懂?不懂你不也一樣選得很好嗎?”

不懂卻一樣選得很好。。。我心裡一驚,是那個?

“謝謝你的CD和譜子。”她目光看著我麵前的菜譜說:“看來我要加油了。這算是鼓勵?還是鞭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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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到了。以這樣的方式告知我。

“我。。。你喜歡就好。”

“不如就試試這個北海道劄幌骨湯拉麵吧。”她細細的手指點著我麵前菜單最上麵的一款:“最普通也最受歡迎的一種口味。”

“好。”

她給自己也點了同樣的口味,隻是我選的是粗的麵條,她選的是細的,又點了些鐵板燒,魚生,海帶花生米之類的小菜。這不是跟那啥啥拉麵一樣麼,看著店的架勢,還放著怪裡怪氣的日本音樂,真不知這菜能做出什麼花來。

麵和菜都上來了,正不正宗我也說不好,但還真的挺好吃。我也餓了,中午就沒吃好,在她麵前雖有些拘謹,但這會竟也放鬆下來,淅瀝嘩啦把一碗麵倒進肚子裡,才開始夾著海帶絲吃。

“你為什麼不把頭發剪短?”她突然問這麼一句。

“為什麼要剪短?”我不知道她問這個的出發點是什麼。隻能以反問回答。

“看你吃麵的樣子,長發好像很礙事。”她夾起一塊三文魚生。

“我。。。”我知道自己吃相估計很狼狽,也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為什麼要把頭發留長,我自己也不知道動機是什麼。

“你不吃魚生?”

“哦,我。。。不能吃芥末。”

她表情一愣,旋即笑笑了,沒說什麼。

這個榻榻米圍起來的小包間支起一扇窗,夜色中可見外麵是店家修葺的一個小花園,有假石,水池,飾燈也都是日本風格。很適合清談的氛圍。看來她選這兒,和上次那個熱火朝天的火鍋店不同,是否是要和我說什麼?

“您不喝點日本清酒?”我突然想到這個。

“我不喜歡那個味道。”她拈起桌上的紙巾,抿了一下。

又陷入沉默。

牽涉到那個“聞您家中遇變,望珍重。”“人生若隻如初見”牽涉到的種種似乎不曾存在過。或許我在等她張口,又或許她在等我先說。

滴滴滴手機短信響起了,點開一看,是那位劉軍師,內容是進一步確認錢貨的交接方式等細節。我拿著手機的手有點顫,我知道她是看不到短信內容的,但,一陣莫名的心虛和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抬頭一看,居然和她四目相視。她問我:“怎麼不吃了?”

“哦。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