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惺忪的睡眼,道:“嗯,沒有力氣了。這身裝扮都快散了呢。”
傾夜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忙道:“什麼裝扮?”
冥兒打著嗬欠道:“用靈力凝聚的這身裝扮啊。冥兒凝聚出這幅軀殼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麼可能連實實在在衣裳也一道變出來?哎呀,真的快散了呢。”
眾人隻見冥兒身上所著衣裳果然開始變得模糊。
傾夜頓覺雷霆轟頂,喝道:“快穿上!”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體,倘若被在場的男女儘收眼底,傾夜決意不會再活了!
冥兒卻是揉了揉眼睛,衝傾夜嘻嘻一笑,道:“我要睡覺啦。”
話音剛落,整個人綿軟軟地倒將下去,與此同時,她身上的衣物突然間化成一團靈子霧,頃刻便要隨風散去。
傾夜的呼吸霎時停滯,正慌亂地不知該掀什麼東西才能把冥兒的身體遮住時,忽覺麵前一道人影掠過,比閃電還快,比疾風更急,一瞬間便衝到了冥兒麵前,在她身上最後一層靈子霧散去之前,緊緊抱住了不著寸縷的冥兒。
此人竟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個完美*的一切春光,不教旁人看到一絲一毫去!
在那千鈞一發、關係到傾夜生死存亡之際,誰能擁有那份冷靜?身負那般絕世輕功?
——錦瑟!她不愧是傾夜的%e4%ba%b2師妹!
☆、147第一百三十二章 梳發
就在錦瑟將冥兒擋住之時,何其雅和玉樓兩人爭先恐後地奪門而逃。
伊心慈認為彼此同為女子,並不刻意避諱,隻是震驚於冥兒睡著的速度和錦瑟閃電般的身法,一時間怔住了。
西風背轉身去,搖頭苦笑。
雪千尋則是毫不猶豫飛奔上樓,須臾又急三火四跑出來,手裡多了一條大錦被。
雪千尋正要上前替冥兒裹上被子,卻被西風拉住。西風拿過那條被子,轉而丟向了錦瑟。雪千尋先是有些不解,卻見西風向她輕輕一笑,拿眼光向傾夜指了指,並未開口道出解釋。
西風知道,此一時,雪千尋未作他想,和伊心慈一樣不覺得需要特意避諱;然而,她們卻都忽視了傾夜的感受。傾夜必定不願讓任何人看到冥兒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體。
一個眼神交彙,讓雪千尋頓悟,偷眼瞥了一眼傾夜,不禁汗顏。從此以後,她不再是那個百無禁忌的單純少女,而她更是漸漸明白了自己與伊心慈的差異。伊心慈即使真看到了什麼,也是過眼雲煙,永遠都不會放在心上。而雪千尋卻未必。
錦瑟把冥兒裹嚴實,拎到傾夜麵前,道:“給她找件衣裳穿。”
也隻有傾夜適合替冥兒穿衣。
傾夜接過那個被裹成蠶寶寶似的冥兒,似乎忖了忖,道:“冥兒剛剛凝聚成軀殼,她的感覺還很遲鈍。”
聽聞這句話,讓錦瑟等人不由想到冥兒所說的“捏捏肉而已,冥兒沒有奇怪的感覺”。錦瑟的%e5%94%87角便挑了起來,饒有興致地觀察傾夜,等待她的下文。
傾夜似乎明白了錦瑟所想,雙睫不自然地忽閃了一下,略微清了清嗓音,繼續淡聲道:“我是說,她現在還感覺不到寒冷。”
此時還是早春,冥兒用靈子凝聚的裝束隻有障眼之效,卻無保暖之能,而她卻未覺不適。
“她很快就會擁有冷暖感知。”傾夜繼續道,眼睛裡驀然閃出一抹邪光,很鄭重地道,“所以,不要給她衣裳穿。她凍得難受,便知道回冥界了。”
錦瑟笑了,像一抹明媚的春光化在了她的桃花粉麵上。傾夜便盯著那張妖嬈的笑顏,移不開眼睛。卻忽然發覺那好像不是讚許的笑,而是被氣樂的笑。
“夜兒一定是被急糊塗了。”錦瑟悠悠道,頗有語重心長的意味,“竟然還敢相信冥兒的障眼術。倘若下次她的靈子衣裝再散了,我可袖手不管喲。”
傾夜很認真地解釋道:“不許她見人。”
錦瑟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你是說,把冥兒幽禁起來,還不給她衣裳穿。唔,是不是最好連飲食也斷絕?如此一來,她就會饑寒交迫,繼而不得不%e8%84%b1離這副軀殼,返回冥界。”
“嗯。”傾夜一副理所當然。
錦瑟便又現出那種雲淡風輕的笑容,讓傾夜心中很是不安。
伊心慈實在忍無可忍,道:“花前輩,您這樣做也太殘忍了些。那不是虐待冥兒麼?”
西風語調輕盈:“真不知光溜溜的冥兒在小黑屋裡會做出什麼舉動。不過,總覺得她是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傾夜這個法子妙極,不妨一試。”
錦瑟橫了西風一眼,也不多費%e5%94%87%e8%88%8c,捉住傾夜的手腕,拎著她便上了樓。
望著她們的背影,伊心慈百思不得其解:“錦瑟為什麼那麼不高興?”
西風笑道:“她不是不高興,她是頭痛。”
到了傾夜的屋子,錦瑟砰地一聲關上房門,轉過身,揉著額頭疲聲道:“把冥兒放下。”
傾夜乖乖把冥兒放在床上。錦瑟走了過來。傾夜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錦瑟本就愛笑,剛剛繃起的臉,便被傾夜這膽戰心驚的一退步給融化了,眼底不由泛起柔和的漣漪:“我又不吃你,怕什麼?”
傾夜表情嚴肅:“你看起來很生氣。——為什麼?”
錦瑟無奈地歎道:“小夜兒,拜托你彆再給我丟臉。”
“給你……丟臉?”傾夜小聲地重複,邊說邊低頭看自己被錦瑟抓過的手腕,似有竊喜。
“有個這麼笨的師姐,誰都會覺得丟臉。”錦瑟冷聲道。
“你說我笨?”傾夜不敢相信地道,有生以來她還從未聽到過這種評價。
錦瑟蹙眉:“小影子說你是沒有任何弱點的完美化身。可我怎麼總是瞧見你的弱點?”錦瑟用嚴格的目光審視著她,隨即露出很嫌棄的眼神:“除了傾世的容顏和卓絕的天賦,卻還有什麼長處?”
傾夜堅定地道:“我擅烹飪。”
錦瑟像是恍然大悟:“唔,你的廚藝實屬一流。”
傾夜%e5%94%87角剛要翹起,卻聽錦瑟繼續道:“可是被你用過之後的廚房,卻又變成了什麼樣子?”
傾夜很無辜地向錦瑟眨眼。
“上回龍蝦宴後,我與小伊花了半天時間才把廚房收拾整潔。”
傾夜似在認真回想,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很亂麼?”
“不是很亂。”錦瑟平靜地道,“而是一片狼藉。”
傾夜認真辯解:“因為廚房太小,廚具又不齊全。”
“沒有皇宮裡的寬敞齊備,是麼?”
“嗯。”
“也沒有那麼多禦廚,可以在你玩的同時,及時替你打掃戰場是麼?”
“嗯。”傾夜應道,隨後才急忙反駁,“我不是在玩。”
錦瑟苦笑,喃喃:“嗯,你不是在玩。”
“你又笑什麼?”傾夜警惕地道。
錦瑟靠近傾夜,挑起她的一縷發絲,悠悠道:“以前,你的發是束起來的,很是精美。可是現在,卻都披散著。”
傾夜向後斜著身體,穩住呼吸,鎮靜地問:“不好看麼?”
錦瑟未答,卻道:“阿真走後,你的發式就變了樣子,不似先前那樣精致。巫美走後,你乾脆成了披頭散發。看來,你雖活了一百多歲,竟連發髻都不會自己梳理。”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傾夜沉冷如水,神色從容優雅,誓死狡辯:“我是認為這樣披散著,也很不錯。”
錦瑟輕鬆地呼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錦瑟就不必操心替你梳頭了。”
傾夜見風使舵,淡淡道:“當然束起來更好。”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著,卻是動作異常麻利地從妝奩裡翻出發梳和簪子,送到錦瑟麵前。
錦瑟一甩袖:“走開,誰要伺候你?”
傾夜雙手尷尬地擎著,神色失落,又有幾分楚楚可憐:“我最喜歡這支簪子,許久沒戴。”
錦瑟歎息一聲,隻得拿起梳子,命令道:“坐好。”
傾夜搬來繡墩,順從地坐好,手裡握著那支她最喜愛的簪子。
錦瑟挽起傾夜的銀絲,悉心梳理,便覺有淡淡的清香縈繞鼻端,沁人心脾。
“不了解你時,以為你強大而無所不能。”錦瑟喃喃念著,“殊不知,你才是最不省心的那一個。”
傾夜忽然握住了錦瑟執梳的手。
錦瑟的手微微一顫,隨即嚴肅道:“彆搗亂。”
傾夜沒有放手,輕輕問:“錦瑟,你現在了解我了麼?”
“有一點兒。”錦瑟道。
“隻有一點兒麼?”
“嗯。隻有一點兒。”錦瑟輕輕甩開傾夜的手,繼續為她梳理秀發。“現在的你,一定和少女時代很不同罷。夜,在你像我一樣大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呢?”
傾夜道:“最本源的自我,其實從未改變。”
“沒有改變……?”錦瑟低低念著,梳發的手略微一頓。
天賜公主花傾夜,作為大夜史上第一位女皇儲,還未登基,卻先有了“後宮”。不知是誰最先用“後宮”這兩個字來稱呼傾夜養在天賜宮裡的那些女子,毫無疑問的是,那兩個字總是飽含了刻毒、鄙夷的譏諷。如今,時隔近百年,在滄浪雪諾的不懈努力下,天賜公主的那段舊事又被反複提起和四處傳揚。顯然,滄浪雪諾很怕“愛徒”的那段豐功偉績不被她身邊的人們了解。
“錦瑟,在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已經身敗名裂。”傾夜平靜地道,“可是,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永遠無悔。”
原來你無悔。錦瑟手中掬著一縷水銀般的發絲,俯視著傾夜端麗的背影,心尖似乎微微一搐。略微頓了頓,才又繼續輕柔地梳理那頭格外長的秀發。
“錦瑟,你……想了解我的過去麼?”似乎感覺到錦瑟動作的凝滯,傾夜的肩膀輕微地顫了顫,低低道。
“簪子。”錦瑟似乎並未聽見,一隻手從傾夜的肩頭伸下來,要傾夜攥的那支簪子。
溫潤瑩翠的玉簪,攜帶著來自傾夜手心的溫度。錦瑟利落地將它彆進簡單挽起的發髻裡。
“好了。”錦瑟輕描淡寫地道,捋過最後一縷發絲,放手。
“明天怎麼辦?”傾夜仰著臉問錦瑟。
“你得寸進尺。”錦瑟不客氣地將她的臉推了回去。
傾夜起身,不自禁地向錦瑟靠近。她比錦瑟大約高出一寸,如此逼近,便自然給對方帶來一種壓迫感。緊接著,錦瑟又感覺到一縷攜帶危險訊號的芬芳,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