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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裡還會等他,咬咬牙抓起挎包提了外套就奔出去。

等到陸觀棠折回來,她早已不見蹤影。

又過了數天,感冒非但不見好轉,還發起燒來。走路的時候,顧默楠都感覺腳輕飄飄的,再瞧瞧鏡子裡的自己,麵色泛黃,毫無生氣。剛剛談完一筆生意,車子在路上平穩地開著,顧默楠單手支著頭,難受地咬%e5%94%87。

陸觀棠默默看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打轉方向盤。

等到車子停下,顧默楠心下愕然:不是要回公司嗎?怎麼來了醫院?腦子迅速一轉,明白過來為什麼今天陸觀棠沒有讓司機小陳開車。

陸觀棠徑自下車,甚至還繞到她這一邊替她打開車門。不等她再多說半句,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從車裡拽了出來。顧默楠被他抓得生疼,倔脾氣上來了,憤怒地甩開他,可她的力氣根本就不能和他抗衡,就這麼被他拽向門診大樓。

兩人拉拉扯扯地來到四樓。

顧默楠本來就沒有力氣,一路更是頭暈眼花,迷糊中對上一雙好奇的眼睛。男人披了件白大褂,長相斯文俊秀,直挺的鼻梁上是一副銀邊眼鏡,特別的文質彬彬。顧默楠一眼就認出他來:“孟然?”

孟然笑著點頭。

其實顧默楠的記性並不好,每次背課文背單詞總是要反復記很多遍。

之所以會記得他,主要還是因為那位詩人孟浩然,隻差了一個字。

那時陸觀棠與孟然是同租室友,不過不是一所學校的。孟然就讀的是有名的醫學院,他卻隻進了個二流學校。長了張禍害千年的臉,一入學就引發轟動,女生們對他趨之若鶩。曾經有高年級的漂亮學姐來主動示好,噓寒問暖關懷體貼了足足一個學期,可他還是無動於衷。對方支撐不下去,就挑明了問他願不願意。

他卻顯然還在狀況外,給人家來句:“你是誰?”

那學姐覺得自己被羞辱了,傷心地哭著跑開。

是的,他一直都是這麼無情。

孟然問:“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來看病。”

孟然瞧了瞧道:“她什麼病?”

陸觀棠道:“感冒。”

“那是內科管的,我是外科。”

“你是醫生。”

“我讓護士帶她去內科。”

孟然正要喊人,顧默楠卻道:“不用,我沒病!”

剛剛被鬆開的手腕又重新被人握緊,他的手勁過大,都可以聽見骨頭發出的咯吱聲,顧默楠吃痛皺眉,猛一抬頭就見陸觀棠俊顏凝重,黑眸透出陣陣森寒氣息,逼得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聽他冷冷地道:“閉嘴!”

顧默楠咬著的%e5%94%87上都有了齒印,她就這麼死死地望著他,太過專注,所以都沒有眨眼,不一會兒,眼圈都開始泛紅了,最後隻是別過臉不再看他。

瞧著她通紅的眼睛,陸觀棠稍稍鬆了力道,隻是陰鬱的神情還是沒有好轉。

孟然打起圓場來:“有病就要治,等成了大病就不好了。”

護士被喚來,扶著顧默楠往內科走去,而她隻是安靜地任那護士帶著自己。

陸觀棠沖著她的背影警告道:“你再敢走試試看。”

顧默楠腳步頓時一快,出了孟然的辦公室。

等人走了,孟然忍不住打趣:“還是沒變啊。”

陸觀棠取了煙就抽。

孟然將煙灰缸放到他麵前,順勢一坐:“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些日子。”

“你們是怎麼碰上的?”

“公司。”

“你們在一個公司?”

陸觀棠默認,孟然又問:“她是你的下屬?”

“秘書。”

孟然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又聊起近況,說著說著兜轉回從前。

那些年他遠走他鄉,偶爾用電話和孟然保持聯係。就連他歸國,也沒有提前通知,算來有些不夠義氣,可這就是他一貫的作風。當年不也是說走就走,前一個晚上還在一起看足球賽,隔了一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隔了大半個地球後,才打來一個電話。

“你夠狠。”孟然忽然說,“要走竟然也沒對她說一聲。”

陸觀棠抽煙的動作頓住。

孟然回憶起那一幕。

那是陸觀棠走後的一個月,她跑來醫學院找他。

站在學校大樓外,她那麼慌張,好像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孟然記得她的反應——當他告訴她陸觀棠去了英國留學後,她如受重擊一般的震驚,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是快要哭的樣子,恍恍惚惚間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嗬嗬笑著隻回了一句:“挺好。”

直至今日,孟然一直都記得當時的顧默楠:“用四個字來形容——萬念俱灰。”

%e8%83%b8腔裡的那口煙深入四肢百骸,陸觀棠覺得有點發悶。

護士焦急地奔回,手裡的白色透明塑料袋裝了大大小小幾盒藥:“孟醫生,不好了,那位小姐不見了。我陪著她檢查完,醫生讓她去吊水,我就去取藥,可是誰知道一回來,她就不見了。”

陸觀棠雙眸一緊,明顯不悅。

孟然寬慰道:“我已經知道了,你把藥放下吧。”

護士一聽這話,才放了心。

陸觀棠掐滅了煙:“我先走了。”

孟然道:“藥還是要定時吃的,平時注意休息,讓她睡覺出身汗,馬上就會好的。”

陸觀棠抓起那透明塑料袋起身,孟然故意喚住他道:“她在大學裡交過男朋友,不多,也就幾個。”

顧默楠沒有再回公司,從醫院出來已經過了下班時間,索性直接回家。

隻是沒有想到,他竟找到這裡。

一打開門,目光對上他的黑色西服,視線慢慢上移,終於瞧清楚了他。愣了那麼三秒鍾,才反應過來,卻是微微一笑,隨即朝後退了一步,反手就要關門。他的手硬生生擋在中間,顧默楠的耐力隻維持了一瞬,他再用身體蠻橫地侵入,瞬間將防線攻破。

她氣喘籲籲,冷聲說道:“棠總,您大駕光臨有何貴乾?”

陸觀棠將門一把推開,轉身提起大盒小盒的營養品,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還不忘記命令道:“關門。”

顧默楠氣憤地瞪他,憑什麼他可以這麼理直氣壯?

顧默楠偏偏沒有聽從,微笑著說道:“謝謝您來看我,這些禮品就不用了。”

陸觀棠自在地往沙發上一坐,二郎%e8%85%bf一蹺,姿勢卻是優雅,道:“過來坐。”

這裡是她家才對吧?顧默楠有些眩暈。

陸觀棠慵懶地抬眸,一絲精光迸發而出:“真是有出息了,誰準你走的?”

顧默楠以前就討厭他的自大,哪怕她鬧,哪怕他忍讓,其實她從來都沒有占據過上風,最後每次都是她去討好他。壓抑的情緒在%e8%83%b8腔內翻攪她,僅剩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妥協:“棠總,我要休息。”

“說!”他狂妄地冷喝。

顧默楠爆發了,沖他大吼:“不是你說的要公私分明嗎!現在,棠總,您可以走了嗎?”

陸觀棠果真徐徐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她顫唞著肩膀,因為太過激動連牙齒都在打戰。她以為他會離開,他卻在她麵前站定,剎那間將她擁入懷抱。那是一副溫暖寬闊的%e8%83%b8膛,她曾經躲在這裡哭過笑過鬧過。她怔了一下,掄起拳頭開始捶打他。

“你要走就快走,不管是英國還是美國,意大利還是西班牙,隨便哪個國家,你最好快點走,最好去了就不要再回來!”顧默楠發起瘋來,使出了所有的力氣,不斷地打他,他卻紋絲不動地用雙臂禁錮她。

當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當喉嚨裡像是被堵了一塊石頭,當全身的力氣都好像已被抽乾,顧默楠才漸漸沉靜下來。

空氣中像是光陰流淌,一下子逆流到過去。//思//兔//網//

“阿楠。”

他隻是開口喊了一聲,低沉的,動聽的,熟悉的,如此令人懷念。

顧默楠的眼睛又紅了起來:“為什麼失約?”

多年前是這樣,多年後為什麼又是這樣?

他的聲音夾雜著歉然,還有一絲晦暗不明的遺憾:“那天我有事。”

那麼,上一次呢?不會說一聲嗎?不會提前打電話嗎?哪怕是發一條信息,不過就是幾秒鍾的時間,也沒有嗎?那樣她也不會一直等,等了好幾個小時……顧默楠卻覺得她沒有資格繼續質問,她又是他的誰?

所以,她隻能微笑著:“你不用說了,我不想知道。”

沉默了片刻,他說:“是我不好。”

他用深沉而溫柔的目光望著她,隻是這樣,顧默楠好像就受不住了。

廚房裡的粥咕嚕咕嚕作響,陸觀棠將她扶向沙發裡,自己則去關火。他盛了幾碟醬菜出來,又端了兩碗粥往茶幾上一擺。結果卻是顧默楠隻喝了一碗,而他連喝三碗,就連碗都是她洗的。他在客廳裡看電視,財經頻道播放著股市行情。顧默楠鬱悶了:到底誰是病人?解下圍裙,走到他身邊道:“時間不早了。”

陸觀棠的目光凝聚在屏幕上,指指麵前逐一陳列的藥瓶。

顧默楠沒好氣地妥協:“我吃了藥,你就走!”

“小瓶的兩片,大瓶的一片,咳嗽藥水三支。”

“那麼多?我不吃!”

陸觀棠漠然地繼續看電視,顧默楠抓過藥瓶艱難地把藥服下。胃裡像翻江倒海般難受,她皺眉就要往洗浴室去。

“你敢吐出來,我今天就不走了。”他輕飄飄地說道。

顧默楠連忙捂住嘴咽下那份苦澀,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她再次下逐客令,他卻道:“你去睡,不用管我。”

顧默楠絕對要瘋了!被他氣得體溫飆升了好幾攝氏度,他就是有這個本事!

當然是睡不著的,隻能蜷縮著窩在暖暖的被子裡,身體疲憊再加上藥物的作用,不知不覺中合了眼。而後有什麼東西重重壓向她,她掙紮著要逃脫,可那東西將她鉗製住,壓得她快要窒息,她被驚醒了。黑暗中瞧見誰的身影,她才意識到壓著她的是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是怎麼進來的!”顧默楠劇烈地掙紮,她明明記得有上鎖!

他也被弄醒,沙啞地說道:“別鬧。”

隔了裡邊的一條被子,陸觀棠將她抱得很緊,她可以感覺到他的%e8%85%bf還壓在她的身上。她像是隻粽子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要命的是為什麼蓋了兩條被子,為什麼空調這麼熱?顧默楠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覺得很不舒服。

“你放開我!”

“快睡覺!”

“別抱著我!”

“睡覺!”

“我很熱!”

“睡!”

顧默楠撲騰不起來,扭個不停,他濕熱的氣息湊向她的耳旁囈語:“阿楠,聽話。”

耳朵裡一陣鳴響,讓顧默楠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個人也曾經在她生病時緊緊抱著她不讓她翻被子,更曾對她這樣說:“阿楠,聽話。”仿佛他們都還在,誰也沒有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