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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氣迎麵而來,腐敗的場麵更是盡收眼底。

眾人瞧見顧默楠,頗有微詞,責問她跑到哪裡去了。

顧默楠隻能笑著道歉,也不好明說。

“顧秘書,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們棠總還在這兒呢,你倒跑得沒了影子,你這個秘書不稱職!該罰!罰酒三杯!”席間有人不買麵子,硬是讓她賠罪。酒瓶酒杯往桌上一擺,示意她自己來。

這種場麵也不是沒有見過,顧默楠會喝酒,可是酒量不佳。不露聲色地望向陸觀棠,瞧見他漠然的神情,她隻將公文包妥善放好,脫了外套掛起,上前拿了酒斟上就喝,豪爽的姿態讓一乾人等叫好。

“各位,很抱歉,我向大家賠罪!”顧默楠笑道。

“好!顧秘書巾幗不讓須眉!”

胃裡空空的,加上跑了個來回,外邊又冷,這三杯酒下肚,顧默楠就覺得有些暈。臉倒是熱起來,可是眼前有些黑,嘴裡喉嚨口都好像燒著了一般。瞧了一眼位置,陸觀棠身邊欠了一席,看來是留給她的。

顧默楠走過去入座。

眾人喧嘩著接著鬧酒,陸觀棠遊刃有餘地應付。隻見他敬了一圈酒後,麵不改色低聲對她問道,“合同準備好了?”

“棠總要過目麼?”

他隻命服務生盛了碗湯,趁那碗湯到了顧默楠麵前,陸觀棠道,“信得過你。”

觥籌交錯,眾人都喝高了。

顧默楠推拒不了,也被吆喝著喝了許多酒。

再看看身旁的陸觀棠,俊顏泛起緋色,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紅霜,一向沒有表情的他此刻卻有些動人。隻是他微醺的雙眼裡,眼神依舊清明冷靜。將最後一人也放倒,扭頭吩咐道:“去把合同書拿來。”

顧默楠雖是暈乎著,可神智還保留著一絲清醒,她急忙去拿了合同書。

於是,顧默楠就見到那位向經理在醉酒的情形下簽了字。

合同塵埃落定。

而後又是反復鬧騰到將近淩晨,這廂才肯作罷離去。

陸觀棠送完客回頭,隻見顧默楠坐著動彈不得。顧默楠睡著了,小臉通紅,可是眉頭緊蹙著,顯然很不舒服。陸觀棠走過去喚她幾聲,她沒有應。他拍拍她的臉,她才勉強睜開眼睛,聽見他說:“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一上車顧默楠就靠著車窗睡過去,頭卻一下下磕碰著。

陸觀棠沒轍,伸手一攬將她往身邊拉。

顧默楠偏頭軟軟地一倒,恰好枕在他的肩頭,嘴裡嘀咕著:“難過……”

隨即車窗降下了些,她似覺得舒服,嘀咕聲漸止。

車子進了小區轉到大樓下,陸觀棠扶著顧默楠上樓。

“幾樓?”

“三樓。”

“鑰匙呢?”

她伸手指指包。

一套單人公寓,小小的廳,小小的廚房,就連臥房也是小小的。陸觀棠站在床邊,側躺在床上的顧默楠也是小小的,讓人不禁心生愛憐。發髻鬆了,他輕輕一撥,那頭秀發如絲綢散開在枕頭上,烏黑亮麗。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她的臉很紅。指尖輕觸到她的臉頰,那柔嫩的觸感令人留戀。

他就要走,她卻又嬌氣地喊:“水……口渴……要喝水……”

遲疑了一下,替她倒來一杯水。

陸觀棠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杯口湊到她嘴邊。

顧默楠是真的渴了,喝得太急嗆著了咳嗽起來。

他伸手輕撫,她卻開始得寸進尺,在他懷裡找著個舒適的位置又要睡過去。

陸觀棠挑起一邊眉頭,她發出不滿的嘟噥聲:“睡覺……不穿鞋……要脫衣服……”

隻好又伺候著她脫去外套鞋子。

他的動作很輕,她似是怕癢所以一直蹭他,小手亂摸亂按著,嘴%e5%94%87不經意間蹭過他的脖子,一陣酥|麻戰栗。他瞳孔一深,隻見她襯衣前襟的扣子脫開,紅色的細繩吊著一枚雕琢粗陋的桃核。看得出戴了多年,紅繩都磨得褪了色。

目光從桃核移開,瞧見她粉%e5%94%87微啟,鮮艷欲滴,像是可口的櫻桃,欲念在剎那間主導了自我,他低頭覆上她的%e5%94%87極盡纏綿地熱%e5%90%bb,呼吸錯亂,分不清誰是誰,好像有些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她扭著身體開始喊疼。

她的嘴%e5%94%87已被他%e5%90%bb得腫脹,殷紅如血。

眼神格外迷離,似醉似醒。

滿目的憂傷。

她含糊不清地說著話,重復著相同的兩句:“你怎麼走了……為什麼走了也不說一聲……”

宿醉的下場並不好受。

顧默楠醒來後頭疼欲裂,鬧鍾嘀嘀嘀響個沒完,她一揮手將鬧鍾按掉,復又睡下去。隔了一會兒,那煩人的聲音再度催命,顧默楠抓狂地從床上跳起來。她站在鏡子前刷牙,嘴%e5%94%87刺痛,才發現%e5%94%87已被咬破。她又瞧見皺巴巴的襯衣裹著身體,領子敞開,脖子裡已經空無一物。

早就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這麼相似的人,她早就知道,自己隻是一直站在理智那一邊沒有踩過界線。

麵前的人卻還在裝,那麼虛偽的假麵具。

陸觀棠頭也不抬:“顧秘書,你遲到了。”

“對不起。”她同樣刻板地回應。

“算了,昨晚有飯局。”他大方特赦。

“謝謝棠總。”顧默楠冷淡道。

“現在出去工作。”他翻過一頁,目光不曾望向她。

顧默楠壓抑著怒火,輕聲問道:“棠總,昨天晚上是您送我回家的嗎?”

“感謝就不必了。”他變相承認。

“那麼,請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又翻過一頁,陸觀棠道:“什麼東西?”

“桃核。”

“沒見到。”

“請您還給我。”

他懶得再理:“出去。”

麵前的文件猛地被人抽離,陸觀棠的目光隨之仰起,顧默楠將其重重拍在桌上,她素淨的臉龐生起怒氣,不再安然從容,雙眸釋放著灼灼的光芒死盯著他,整個人都耀眼起來,她一個字一個字頓開,咬牙切齒地說:“把東西還給我!”

陸觀棠雙目微瞇。

“你給不給我?”再三索要無果,顧默楠開始砸東西洩憤。文件被悉數摔到地上,然後是更多的,毫無章法的發洩,哪裡還是那個精明能乾的秘書,隻像個孩子,而她的憤怒好似鬱積了多年。

陸觀棠任她胡亂造次,並不出聲喝止。

甚至是取了根煙點燃靜候。

最後卻是顧默楠敗下陣來,她的手一僵停在空中,他的雙眼黑亮冰冷,她在他的注視下將煙灰缸放下。像是意識到犯了錯,她低下頭來,聲音很輕,軟軟糯糯,無可奈何,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撒嬌:“你還給我好不好……”

他們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這樣的情形何其眼熟。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

她是典型的女王脾氣,旁人不能違背她的意願,她要什麼,就要給她,不然她就鬧。鬧也可以分很多種,砸東西就是她經常會乾的一種。將他的書、筆、本子,全都砸到地上,不解恨就等他收拾好繼續砸。他從不說她,隻是靜靜地看,仿佛她砸的東西都不是他的。

到後來,他不再收拾了。

這招也不再管用。

等她軟下性子,他就說——

“你就這麼點出息。”陸觀棠動了動%e5%94%87。

顧默楠沒有喝醉,卻不知從哪裡發出來的酒瘋,連同深深埋藏的那點難過,都好像從骨子裡透出來。其實她還想要問他許多問題,比如說英國是不是經常下雨,比如說倫敦是不是大霧連連,比如說這些年他好不好,又比如說……還有太多太多的比如。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最終,顧默楠卻冷聲道:“去你的英國!”

話音落下,煙灰缸砸了過去!

顧默楠轉身沒有去看。

隻是聽到一聲劇烈的撞擊聲。

砰!

陸觀棠微微偏頭,那隻煙灰缸就從他的臉頰邊掠過,狠狠砸向了他身後的鋼化玻璃,隨後又重重墜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她已將門打開,外邊的亮光將她挺直的身影包圍,然後又迅速掩上,隔絕了兩個人。

幾個職員的注意力都集中向她。

顧默楠冰凍著臉。

直到她走回自己的辦公室,職員們才愕然地麵麵相覷。

方才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他們也不是聾子,當然有聽見。依著這兩年來的相處中他們對顧默楠的了解,那麼文靜的人,對著誰都是輕聲細語的,絕不會主動發起口角爭執,那麼顯然是棠總訓斥了她。

情況再演變得激烈些,那就是棠總對顧秘書動了手?

就在職員陸續前來上班的這一時間段裡,清早發生的“暴力事件”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而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裡,顧默楠一直坐立難安,思緒亂成一團,腦子已經不夠用了。然而這時電話鈴聲又驚魂般響起,便聽到他的聲音,依舊是冷得不帶一絲情緒:“科棟的資料送過來,還有請記住公私分明。”

顧默楠輕撫了下額頭,莫名感到有些挫敗。當她還在念念不忘、躊躇不去的時候,他卻早就脫身乾淨。她必須要承認,他還是那個勝利者,至少先沉不住氣的人是她。顧默楠立即整理好文件,步履輕盈地走出去。周遭的異樣,她不是沒有察覺,隻是麵帶微笑迎接。

陸觀棠就坐在那兒。

還是剛才的姿勢,沒有抬頭。

顧默楠重新走到他身邊,開始匯報。有水汽裊裊,地上卻已經清掃乾淨,找不到任何碎片的痕跡,就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

近日越來越忙,整個部門也越來越沉寂,眾人對陸觀棠更是越發敬畏。陸觀棠以迅雷的速度聞名整個中正,成為諸多女性的憧憬對象。除了公事,顧默楠和他再無半點交集。

唐蓉終於在月末出差歸來,約了顧默楠一起逛街。

兩人漫無目的地遊走在百貨大廈,唐蓉說道:“你在他手下也快一個月了,給點評價吧。”

“冷酷,冷血,冷漠。”顧默楠直接將那些形容詞搬出。

“聽說你們還起了沖突?”

唐蓉的情報一向是靈通的,所以那天的事定然是逃不過她的耳朵,顧默楠想起其他同事也詢問過,依舊是一笑而過:“純屬意外。”

唐蓉也是詫異,關切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一點小意外。”

“他有沒有對你動手?”

“怎麼會!”顧默楠忍不住笑了。

“實在不行,你就調回來,總不能讓他辣手摧花。不過我也佩服他,陸觀棠這個人果然厲害,手段雖然狠絕了些,成效卻非常可觀。”唐蓉一邊說著,一邊指向精品櫃,“哎,這條項鏈挺好看的!”

顧默楠下意識地伸手,隔著衣服,%e8%83%b8口處是如此平整。

真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連同那天早上的小插曲,連同塵封的那些年,連同記憶裡的他。

一直以為最毒不過物是人非,如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