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臉色,是他從未見過的冷凝可怕。
黎洛將花花抱緊,儘量不讓他去看後座的童寧。
血腥味,卻依舊在整個車廂裡擴散開來,狠狠割裂著他們的每一寸神經。
一路無話,車子終於奔到醫院門口,喬司南刹車,一氣嗬成地抱起童寧,放到一旁醫生準備的推床上,“救不活她,你們等著一起死!”
醫生被喬司南眼中的狠戾給震住,嚇了一跳,連忙開口安撫,“喬先生放心,我們一定全力治好喬太太!”
看喬司南如此激烈的反應,那醫生直覺以為這臉上血色模糊的人就是黎洛。
喬司南卻顧不上反駁,任憑他們將床推進手術室,一路跟隨陪伴,眼睛始終膠著在童寧的傷口之上。
黎洛抱著花花坐在車裡,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想著醫生剛才說的話。
她的心裡,也陡然地,重重地,一涼......
PS:忙裡偷閒加了個更,大家也忙裡偷閒給我來幾張月票吧,麼麼~
☆、男人的承諾
黎洛抱著花花,坐在車裡,看著喬司南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陡然地一涼。
花花抱住黎洛的脖子,“媽咪,我們去陪爸爸吧,他剛才的樣子,好像很害怕。亦”
黎洛愣了半晌,最後才點頭,應了一聲好。
……
手術室外芘。
喬司南焦灼地來回踱步,視線卻一直盯著手術室的門,沒有一點移開的意思。
黎洛一直抱著花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她雙目失神,強迫自己去忽略剛才童寧的那些話,還有醫生的話。
裡麵的女人,是他們家的恩人。
她沒有任何理由去憎惡。
可心裡,卻淡淡地生出一股子不安來…..
坐在車裡的老阿媽跟了上來,跌跌撞撞地撲在喬司南麵前,蒼老枯瘦的手扣住他的手掌,“一定要救小姐.....”
喬司南點頭,“一定。”
男人的承諾,一諾千金。
黎洛抬眸,看向手術室方向,再看了一眼老阿媽,“前幾天花花去和她玩的時候,都說童寧姑姑精神很好。為什麼會......”
老阿媽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小姐前幾天出門,被幾個以前的朋友看到。她們已經認不出小姐了,卻指指點點,說小姐難看….像鬼。小姐回來以後,心裡難過了許久卻不肯跟你們說。她自己偷偷聯係整形醫院,今天早上剛拿到結果——”
老阿媽頓了頓,“國內的權威整形醫生回複了信函給她,說她這種程度的毀容,已經修複不好了。她一輩子,都隻能這樣了......”
一輩子….那是很漫長的歲月。童寧卻要頂著一張半人半鬼的臉活著,她一想到那些嘲笑譏諷,還有自己才二十幾歲的年紀,便覺得快要瘋掉…..
這樣活著,或許,真的不如死去。
“你一定要救她!是你把她推下樓去的,”老阿媽見喬司南不語,以為他不肯承認,立刻翻了臉,又哭又鬨,“她還救了你兒子!你們......”
她放開喬司南,指了指黎洛和花花,“你們一家三口,都欠著她!她心裡苦,沒人說。隻能用這樣的法子解%e8%84%b1,你們不能見死不救,不能啊——”
她幾乎是要跪下。
喬司南抬手,扶了老人一把——
“你放心。國內不行的話,那就去美國!那邊有最先進的醫療,一定回把她治好的!我聽說前幾年都有人換臉,連這個都能做,還有什麼不能?!”
老阿媽年紀一大把,根本不懂這些,可聽到喬司南的話,裡麵那些美國,換臉的字眼,又讓她覺得有了希望。
她點頭,“你說到做到!”
“一定!”,喬司南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黎洛。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可這一次,卻沒有焦點。
她隻是看著他,微微出神。
相顧無言,一直到手術結束。
漫長的手術終於結束,醫生從裡麵出來,“額骨頭撞裂了,這是要一心尋死,幸好你們送來得及時。”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喬司南淡淡道了一聲謝,“什麼時候能見到病人?”
“現在就可以。全麻一會兒就失效,病人很快就會醒來。已經從特殊通道推進VIP病房了。”
喬司南點頭。
“喬司南,你進去,小姐一定最想看到你,”老阿媽在他身後推了推他,“快去!”
喬司南側臉,看向黎洛。
她也看著他,幾秒之後,才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我讓喬飛來接你們回去休息,我在這裡陪她。”
他匆匆轉身,朝VIP病房走去。
隻給他們母子,留下了這句話。
…..
喬飛很快就到。
喬花花已經困得不成樣子,卻還是在上車之前,拉住黎洛的手,“媽咪,姑姑以前救過我,我願意也抽血,救她一次,你給姑姑說,讓她不要死,好不好?!”
他抽血救喬司南,也以為抽血可以救任何人。
黎洛眼圈一酸,“花花不怕疼嗎?”
花花咬了咬嘴巴,輕輕搖頭,“怕,可是姑姑不能死。”
黎洛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地將孩子抱緊,坐進車內,緩緩地閉上自己的眼睛,努力控製住不去想剛才的一切。
是啊,她在計較什麼?
連花花都知道要知恩圖報,她又在介意什麼呢?!
———————————————————————————
童寧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睜開眼睛,便看到窗外的陽光灑在床頭,喬司南靜靜地臥在自己的手邊,應該是睡著了。
她努力地睜開眼睛,抬手,奮力地想要撫上他的側臉。
可總是,差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童寧咬牙,手稍稍伸長,剛剛碰到他的臉頰,喬司南卻突然睜眼,抬起上半身。
指甲略微鋒利的邊緣劃過他的臉,刮出一道血痕。
喬司南微微皺眉,“醒了?”
她的手,便就此垂在半空,尷尬得不知如何收放才好。
“司南,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喬司南隨意抽出一張床頭的濕巾,將臉頰的血痕擦掉,然後起身,用力揉搓了一下疲累了一夜的臉頰,“口渴嗎?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喝水。”
童寧眼珠微微一轉,看了一眼床頭的棉簽和恒溫水壺,點了點頭,“想喝水。”
“你等一下。”
喬司南走進一旁的洗手間,徹底將手洗了一遍,然後才旋身出來,那些棉簽拿起,又倒了溫水出來,沾了水,一點一點地擦到她有些乾裂的%e5%94%87瓣上,“一會兒醫生來查房,檢查完畢之後,說不定就允許你喝水了,你先忍一忍。”
忍?
童寧隻覺得這是自己偷來的幸福時光,哪裡用得上這個忍字?
她靜靜地躺在床頭,看著他專注的神情,還有他手上的溫和動作,心裡的陰霾一點一點地被驅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司南,以前你生病的時候,可是比我現在還要矯情,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就等著我喂飯給你。”
喬司南手上的動作一頓。
他從童寧的話語裡聽出一絲甜蜜的味道來。可她卻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歡那樣做,其實隻是為了引起喬遠山的注意,那時候喬正宸體弱多病,自己的父%e4%ba%b2永遠在談及這個小兒子的時候露出憐惜的舐犢之情,可他卻永遠得不到那樣的情感。
所以,才會在生病的時候表現出比實際病情更加厲害的脆弱。
可童寧卻以為…..
罷了。
等她傷好了,再說清楚。
他沒有回答,隻是換了一碗溫水,繼續擦拭著她的嘴%e5%94%87。
童寧微微一笑,卻不想這個小舉動居然牽動可傷口,疼得她嘶了一聲。
喬司南立刻放下手中的小碗,摁下床頭的呼喚鈴。
這一舉一動,落在她的眼裡,成了緊張和不舍的表現。
醫生很快就到,喬司南默然地退到了門外,等醫生檢查完畢,和老阿媽都從病房出來,才重新進入。
童寧半靠在床頭,手上的針頭已經拔除,正端著水杯小口小口地啜飲著,見到他來,愉悅地放下手中的水杯。
“傷口不疼了?”
“怎麼會不疼?”,童寧指了指一旁的鎮痛泵開關,“醫生給上了這個。”
喬司南嗯了一聲,“我讓喬飛找了兩個看護.....”
“司南,”童寧立刻開口,打斷他的話,“我不想要看護。”
他微微頓了頓,“喬氏最近很多工作需要我接手,會很忙。花花也還小,剛打算送他上幼兒園,我們......”
童寧眼神微微一暗,卻還是打起精神,“我聽老阿媽說,你說....要帶我去美國整容?”
她問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被無情澆滅,如履薄冰得像個孩子。
喬司南考慮了片刻,點頭,“等你傷口好了,就立刻出發。那邊有許多我認識的醫生,他們會把你照顧得很好。”
他說的是那些醫生會照顧她,可處於欣喜中的童寧根本沒有聽出那弦外之音,她欣喜抬頭,看著病房鏡子裡自己的臉,也生出如花笑靨來。
童寧又摸了摸自己額頭的紗布,“真好,這下我就不用被她們叫成女版的鐘樓怪人了。”
喬司南心口微微有些發苦。
如果不是自己,又怎麼會讓她變成這樣?
這個女子,無論提什麼要求,於他來說,都不是什麼過分的事。隻要能做到,他都會儘力而為。
鐘樓怪人?那個其醜無比的駝背?
他目光裡漸漸生出寒意,“是誰這麼說你的?我去找他們算賬!”
“不用不用,”童寧立刻抓住他的手,“說幾句又有什麼要緊,我又不是以前,人家說了我就會哭鼻子。現在,才不會呢!”
以前….
以前她是攀附在自己身邊的菟絲花,可現在….
“你不是什麼怪人,我保證從美國回來之後,你一定會比以前更漂亮。”
“我相信,”童寧抬起他的手,在自己完好的那邊臉上輕輕摁了摁,“司南,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手掌觸碰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