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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來。"

林中這片空地忽然被兩隻水銀燈照得通明,前邊是很大一幢用熱帶木材搭建的平房,右邊是一個天然的瀉湖。

"我的天,這地方真漂亮啊。"普萊斯驚歎道。

"找到這塊地方費了好長時間,建好花的時間更長。"

咱己建的?"

"不不,是我夫人設計,然後我從聖基茨和其他幾個島上招募工人,用船把他們弄到這裡。我預付了他們一半工資,從托托拉出來時把他們的眼睛都蒙上了,也沒人反對。我也小心,年輕人。"

"年輕也不年輕。"普萊斯有些敬畏地說。

"看從何說起了,夥計。"斯科菲爾德走到燈光下。他瘦長的臉上蓄著一圈短茬的白胡子,滿頭是長長的花白頭發,鋼架眼鏡後麵的目光炯炯有神,充滿了朝氣。"我們喜歡這裡。"

"你們很孤獨吧?"

"也不怎麼孤獨。我和托妮經常坐小汽艇去托托拉,或者搭一艘在這幾座加勒比島間航行的船去波多黎各,要麼坐飛機去紐約。如果您有心眼的話,我和您差不多,有五六份護照,保證我哪兒都能去。"

"我還沒有那個心眼。"

"那就長個心眼吧。將來您會知道這是您所能得到的一切。就是您拿急緊事件處置金拿了幾十萬之後。當然要把錢投到海外去。"

"您乾過這事?"

"我們那點養老金夠乾什麼您是知道的,可能夠在紐約的近郊買一處公寓式的住宅吧。我哪能甘心就此罷了,我得到的應當更多一些。"

"馬塔利斯又回來了。"普萊斯輕聲說。

"普萊斯,彆把話題扯遠了,華盛頓特區的一個老夥計打來電話稱他聽說您在找我——是的,您聽到的那些電話我也聽到了,誰在肇事的問題,安全問題,我都聽到了。但你們彆想把我再拉下水。"

"我們不想再拉你下水,我們隻想從您這兒了解真相。"

斯科菲爾德不回答,等到他們走到通向平房門的幾級低矮的台階時,斯科菲爾德說:"進去把您這套東西%e8%84%b1了,您簡直像個'蜘蛛人'。"

"我包裡有衣服。"

"我過去也常背著這樣的包,帶幾件換的短褲,一條勒殺繩,一件輕便夾克,幾件武器,再帶上內衣褲和一把獵刀。還有威士忌酒,這東西不能少。"

"我有麥芽威士忌。"

"看來華盛頓的那幫家夥的眼力還行,您有前途。"

這座房屋比一般的平房要大些,是一幢應該說麵積中等的房子。裡麵幾乎全刷成白色,幾盞台燈發出的燈光使它顯得白亮亮的。白色的牆,白色的家具。通向其他幾間屋子的拱廊也刷成白色,這是為了把太陽光帶來的一部分輻射反射出去。一張白色的搖椅邊站著斯科菲爾德的妻子;那個在羅德鎮郵局盯梢的托托拉人講得不錯,她個子很高,身體豐滿,絲毫不顯臃腫,頭發黑灰相間,看來已有些年紀;臉龐纖細而有一股剛毅之氣,漂亮的腦袋裡滿是心計。她用略帶口音的英語說道:

"普萊斯先生,祝賀您呀。我們一直提防著您,雖然我不大相信您能找得到我們。布萊,那一美元我先欠著。"

"錢你是不會給我的,為此我可以和你再賭上一美元。"

"找到你們也不是那麼費勁嘛,斯科菲爾德夫人。"

"當然了,有郵箱嘛。"斯科菲爾德說,"郵箱是個漏洞,但也隻能有這個漏洞。我們還做航海事務,船隻的租憑業務於得也很來勁。不僅可以賺些錢貼濟一下,還能和人交往交往……我們可不是孤家寡人,一般人我們都是樂於與他們交往的。"

"我看,這孤零零的屋子,不大能證明您的這個說法,先生。"

"從表麵看,我也會覺得是這樣,但表麵的東西有時是靠不住的,不是嗎,年輕人?我們不是隱士,之所以住在這裡,是有特殊原因。您就是原因之一。"

"您說什麼?"

"您知道,普萊斯先生,"安東尼婭插言道,"有很多人想讓我丈夫重新乾他以前乾的行當,除了華盛頓,還有英國的MI5和MI6,法國的二部,意大利的安全部,還有北約的聯合情報機構,嘴都磨破了,我丈夫一再拒絕,但是他們就像你們美國人常說的,從不'鬆懈'。"

"大家都認為他英勇無畏。"

"過去是,過去可能是的……"斯科菲爾德高聲說,"但我現在是無可作為了。我的老天,想想已經快二十五年了,整個世界都變了。而我呢,已經厭世了。您可以找到我,這沒有問題,如果我們換一下位置,我也能輕而易舉地找到您,不會比您找到我所花的時間長。但是,您可能會很驚訝,一座在許多地圖上都不標的小島,一個名字怪怪的信箱怎麼可以唬住那些好事者,您想知道為什麼嗎?"

"是的。"

"因為那些好事者還有很多彆的令他們頭痛的問題,不想再找麻煩,就這麼簡單。向上司說斯科菲爾德行蹤不定找不到,簡單又簡單。進而您可以想一想,坐飛機的票錢,還要派許多有些工作經驗的人員,所有這些麻煩擺到一起,他們自然不乾了。"

"剛才您說有人告訴您說我來找您了。您本可以設些障礙,不用那個信箱,但您卻沒有那樣做,沒有自我保護。"

"年輕人,你的觀察很敏銳嘛。"

"這個很敏銳聽來很滑稽,我對聖托馬斯的那個中尉就是這樣說的。"

"他的年齡比你小一半,我又比你大一半,怎麼?"

"沒什麼,但是您為什麼不進行自我保護,保護您的這種孤家寡人的清靜呢?"

"這個是我們兩人商定的,"斯科菲爾德回頭看了看妻子,"坦白地講,基本上是她的主意。我們想看看你有沒有耐性,看看你行動之前能不能耐得住那種等待,度時如月,度日如年,我們都經過這個。你呢,服過兵役,還在海灘上睡過覺,素質挺棒。"

一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是,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知道你來的目的,隻為一件事,你剛才也提到了那個名字,馬塔利斯。"

"布萊,把你知道的都告訴他,"安東尼婭說,"你不能辜負了塔列尼耶科夫,把它講出來,我們不能辜負了瓦裡西。"┅思┅兔┅網┅

"我知道,%e4%ba%b2愛的。我們先喝杯酒如何?其實我很想來點葡萄酒,但今天卻隻得喝些白蘭地了。"

"兩樣酒你都可以喝點,達令。"

"這些年我不讓她離我左右,你知道為什麼?叫了你二十五年'達令'的女人就是你要的女人啊。"

第四章

"我們還得把時間拉回到上個世紀末和本世紀初的時候,確切點說,是在那個事件之前。"斯科菲爾德說。他坐在陽台上的一張椅子裡,前後搖晃著身軀。這是在奧特布拉斯26號這座荒涼的小島上的一幢孤零零的小房子裡。"時間記不準了,因為記錄時間的材料要麼是遺失了,要麼是毀掉了,但是我們可以推測到,紀堯姆,也就是馬塔利斯男爵是生在1830年前後。按科西嘉當地的情況,男爵家算是富戶,土地是主要家產。爵位和土地都是拿破侖所賜,不過這一點有可疑的地方。"

"怎麼?應該有財產的文書材料,有財產繼承方麵的書麵資料啊!"普萊斯問。他下`身穿著一條短褲,上身穿了件T恤。麵前的這位前情報特工把他弄得有些迷糊。隻見他滿頭灰發,蓄著胡子,鋼架眼鏡後的一雙眼睛好像閃動著驍勇無羈的光芒。

"我不是說過了嘛,材料原件已經遺失了,新材料已經找到並作過登記。有人說,那些新材料是偽造的,是一位非常年輕的紀堯姆指使人偽造的。上麵說馬塔利斯根本沒見過波拿巴家的人,二世、三世波拿巴都沒見過,彆說見過波拿巴一世了。但人們開始懷疑的時候,馬塔利斯家族已經是權勢熏天,不容得彆人懷疑。"

"他們家是怎麼發跡的?"

"紀堯姆是搞金融的天才,絕對是個天才。他和那些暴發戶走的路差不多,很會把握投機取巧的時機,既能投機成功又善於打合法的擦邊球。紀堯姆不滿三十歲,就已經是科西嘉的首富,成了那裡最有勢力的土豪;科西嘉實際上操縱在馬塔利斯家族手中,法國政府也奈何不了他們。馬塔利斯家族就是法律。他們從當地主要的港口撈取收益,向當地發展得比較好的農業、旅遊業開發商的企業索要錢款和賄賂,因為開發商要用他們把持的船塢碼頭設施和公路。據說,是紀堯姆一手締造了科索黨,科西嘉的科索黨相當於意大利黑手黨。與紀堯姆一比,後來幾個教父可以說是孱弱無能,形同廢物,因為娘娘氣太盛把子孫們都帶歪了。男爵在島上使用過暴力,可以說非常殘酷。但他是能不用就不用;要用就要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他的統治辦法是恐怖,而不是濫施刑罰。"

"難道法國政府治不了他,或者不能把他趕出去嗎?"普萊斯問。

"法國政府做得更狠,他們把男爵的兩個兒子給害了,弄死了。兩個兒子死得很慘。這件事之後,男爵就變了。也就是此後不久,紀堯姆就構想出了所謂的'幻境'。這個幻境就是一個國際大卡特爾,連洛特希爾茨家族都未曾想到過的大卡特爾。洛特希爾茨家族在全歐洲都有銀行產業,時間也算比較長了。紀堯姆反其道而行之,他網羅了許多有權勢的人,這些人曾經也是家財無數,或是承襲父輩之業,或是靠自己慢慢積累。和紀堯姆一樣,他們都有愛報複的癖性。馬塔利斯手下的元老們一直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他們也是儘量躲避著各種各樣的公共監察。他們希望能幕後遙控自己的產業,於是雇傭了許多前台人物,比如律師。提到波拿巴家族,他們經常運用拿破侖一世曾經宣揚過的一種治軍策略。拿破侖說:'給我掛足獎章,我可以為您打贏任何一場戰爭。'於是,最初一代的馬塔利斯元老拋官棄爵,讓出大辦公樓,放棄高薪待遇,就像是丟掉洛克菲勒送的硬幣。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儘量不顯山露水。您瞧,紀堯姆懂得隻有關鍵的幾個人物給人以清廉的印象,擺%e8%84%b1貪汙腐敗的嫌疑,他才能實現全球金融網絡的計劃。"

"我覺得,您說的和我掌握的材料不一致。"中央情報局地麵情報官說,"坦白地說,是有很大抵觸。"

"是嗎?"

"是的,先生。有兩個說法令我們重新注意到這個馬塔利斯,這也是我來此地的原因。這兩個說法把馬塔利斯說得很壞,一個稱他為'萬惡之首',另一個稱他為'邪惡化身'。這兩個說法是兩個有些名氣的老者在快死去的時候說的,想必法院都認為他們的話可靠。而您敘述的卻是另一個樣子。"

"你說得對,也不對。"斯科菲爾德說,"我剛才是按紀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