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1 / 1)

看店的李眉兒無奈,隻得讓人往陸府去了一趟。

陸靜淑聽說柳歆誠在惠民堂的時候,正在陸老太太房裡陪她說話。陸老太太嫁出去一個孫女,日子過得還不壞,現在又有一個孫女要出嫁,雖然不得她的喜歡,總也是高興的,所以常把孫女們叫過來說話。

陸靜淑一時不方便出門,就讓來人傳話回去,告訴柳歆誠,讓他明日去陸祈那邊的食肆裡等。她這裡依舊回去陪陸老太太說話,晚上還陪著老太太一起吃了飯。

第二天陸靜淑說要去惠民堂,上午早早就出了門。她先去惠民堂轉了一圈,跟叢蓮如聊了聊最近的事情,才去了東市那邊的食肆。

自從上次擴建之後,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陸祈和他師父孟井魚也不斷推陳出新,在東市裡打出了名聲,現在每到飯時都人滿為患,陸靜淑已經在考慮要換店麵了。

柳歆誠到得早,又有陸祈安排,所以陸靜淑到了以後,還是跟他一起坐在屏風隔開的角落裡。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柳歆誠聽著外麵人來人往,喧嚷不休,不由皺眉道。

陸靜淑倒覺得這樣很好:“何必麻煩?有什麼要緊事找我麼?”

這麼喧鬨的環境,柳歆誠根本說不出口,“這裡太吵鬨了,我們去茶樓。”

陸靜淑無奈,隻得跟他出了食肆的門,去了旁邊的茶樓。

結果兩人進到雅室,麵對麵坐下以後,柳歆誠又覺得太過安靜,還是難以開口。

“到底什麼事呀?說吧。”陸靜淑想不通有什麼事能讓柳歆誠眉毛皺成這樣。

柳歆誠努力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道:“上次你說,若是心裡有什麼話,應當說與人知,我有些話,想今日說給你聽。”

陸靜淑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氣,又想起當初說這話的語境,頓時有些明了,忙道:“我說過麼?我說過的話太多了,真是都不大記得了……”

“我記得。”柳歆誠打斷了她,“我記得你說過,因自己受過苦,所以更想去幫助受苦受難的人;你還說過,當初受苦之時,無人相助,隻能自己慢慢變強……。我常恨認識你太晚。”

這樣的柳歆誠讓陸靜淑不太有辦法招架,於是她隻能低頭撥弄蓋碗。

柳歆誠聲音漸輕:“這兩年來,我看著你一路辛苦前行,既欽佩又……,陸姑娘,我,我願今後都能陪在你左右,與你共擔風雨,你意如何?”

陸靜淑沉默不語。

柳歆誠等了一會兒,怕她有顧慮或是害羞,就道:“我來之前,已經把我的心意與我母%e4%ba%b2說了,她隻擔心你不願。若是,若是你也,我即刻就回去請她去求%e4%ba%b2。”

陸靜淑很矛盾,其實柳歆誠是個很不錯的結婚對象,家庭好人品也好,現在又自陳對她有情,比起方氏和陸文義給她找的那些人來說,簡直是再好也沒有的選擇。

可是她穿過來,並不是為了過自己的安穩小日子的。捫心自問,她對柳歆誠也並沒有男女之情,若隻是因為他是個合適的結婚對象,就答應這門%e4%ba%b2事,對他未免太不公平了。

“多謝柳公子的好意。隻是這條路又艱險又漫長,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怎能再拖累旁人?”她終於還是開口婉拒。

柳歆誠心裡一沉,馬上道:“這怎能說是拖累?我……”

陸靜淑終於抬起頭,打斷了他的話:“柳公子以後是要入仕途的,身上還背負著柳家的期望與榮光,我自知並不是公子良配。”

兩人目光相對,柳歆誠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才輕聲問:“其實你就是心中對我無意吧?”其他的不過是用來婉拒他、讓他不至於沒有顏麵的借口。

陸靜淑收回目光,默認了。

“你現在可是有了意中人?”柳歆誠又問。

陸靜淑:“……”

柳歆誠忽然笑了起來:“那就好,我並不急,來日方長。”

陸靜淑微微蹙眉:“這又是何必?柳公子,我們相識時日也不短了,我的性情你應知道一些,我並不是那種欲拒還迎或欲擒故縱的人。如若因我之故,誤了你……,我豈非成了千古罪人?以後叫我怎麼去見文姨母?”

柳歆誠沒想到她這麼堅決,頓時一愣,說不出話來。

“你的好意,我實在無法領受,抱歉。”陸靜淑說完最後這一句,乾脆起身,“我還有些事要辦,告辭。”

柳歆誠飛快站起攔在門前,看著她說道:“你放心,這是我的事,我不會連累你。”

他神色堅定,目光中帶著執著,陸靜淑知道一時半刻無法說服他,這事終歸還是要時間來解決,所以也沒再多言推拒,隻道:“可你並不是一個人,你是柳家的子弟,背負著家族的期望。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再好好想想吧。”說完就繞開他推門出去。

柳歆誠知道此刻再多說也無益,但是他又很不甘心,隻能默默跟在陸靜淑身後。一直到了茶樓後門,看她上車走了,才獨自一人找了一個小酒館,坐下來自斟自飲。

☆、第108章 鴻鵠之誌

最後柳歆誠是被郝羅博扛回去的。

昨天就見柳歆誠心事重重,問他又不說,今日一早又匆匆出門,郝羅博問了柳歆誠身邊的人,知道他是去見陸靜淑,也沒去尋他。誰知到了下午,柳歆誠的從人找不著他了,求到郝羅博這裡,他帶著人滿京城裡找,直到傍晚才找到了喝醉的柳歆誠。

那會兒柳歆誠還沒醉倒,看見他進去,還笑著叫他:“表哥,來,今日一醉方休!”

郝羅博奪了他的酒杯,拉著他要回家,柳歆誠不肯。兩人糾纏半晌,柳歆誠忽然揪住了他的領子,問:“表哥,你實話告訴我,趙王他,他是不是對陸姑娘有非分之想?”

“胡說什麼?什麼叫非分之想!”郝羅博扯開他的手,“彆鬨了,快回家!”

柳歆誠嗬嗬笑:“表哥連我都不說麼?你今日就告訴我一句實話不成麼?”

郝羅博慶幸沒把下人叫進來幫忙,為了快點把柳歆誠帶回去,他隻得耐心道:“我說實話,我並不知道殿下心裡想什麼。不過,你和陸姑娘的事無論成與不成,必定都與殿下沒有乾係。陸姑娘那樣的人,誰能做得了她的主?”

柳歆誠終於鬆手,癱坐在椅上,又喝了一杯酒。

郝羅博看他這樣有些不忍,也猜到他必是在陸姑娘那裡碰了壁,就又說了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也不要太執著了。陸姑娘這樣的,隻合做一遮天蔽日的大樹,而非被人嗬護在羽翼下的花草。”

“你們就這麼看不起我?我的心%e8%83%b8就那麼狹窄到容不下她跟我並肩而立?”

郝羅博一歎:“這不是你自己的事兒。”他們這些世家子弟,身後都有宗族,可以說自成一片蔭蔽子孫的樹林,他們是容不下外來的特立獨行的樹種的,更彆提娶陸靜淑這樣一個媳婦。~思~兔~在~線~閱~讀~

柳歆誠無話可答,乾脆舉起酒壇子灌了起來,郝羅博阻攔不及,隻能眼睜睜看他全喝了下去。

“那又如何?隻要她肯,我就能說服父%e4%ba%b2母%e4%ba%b2!可是她不肯……”這一句還沒說完,柳歆誠就已經倒了下去。

郝羅博忍不住歎息:“鳳非梧桐不棲,既為梧桐,又豈是尋常人能得的?”說完叫了下人進來,一起把柳歆誠抬了出去。

第二日起來,柳歆誠很讓人意外的開始勤奮讀書,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柳太太雖然也知道兒子在陸靜淑那裡碰了壁,卻並沒有開口詢問,也沒有另行安排他的婚事,隻讓兒子以會試為重。

郝羅博的目標也是會試。他特意在閉門讀書之前先去了一趟趙王府,跟田從燾打了招呼,臨走時還做不經意狀提及了柳歆誠和陸靜淑的事。

田從燾很意外,他沒想到柳歆誠會這樣當麵直接表白,更沒想到陸靜淑會拒絕。他們二人,年紀相當,家世外貌也都匹配,柳歆誠雖然還年少,看不出以後的前程,但他本人確實是個優秀的少年。為什麼陸靜淑會不願意呢?

“你瞧,我呢,就像是那天上正在飛的大雁,我一心隻想飛得高飛得遠,做一隻自由飛翔的鳥兒。可是婚姻呢,就像是鳥籠。那鳥籠再華美,再舒適,也依舊是關住我的鳥籠,就算裡麵有另一隻很好的鳥兒陪著,我也不甘心。”

說這話的時候,陸靜淑正跟田從燾並肩站在地王廟旁邊的土坡上。她今日穿了粉襖藍裙,立在當地嬌小玲瓏、俊俏可人,可說出的話以及周身的氣質,卻與外貌的柔嫩纖細截然不同。

田從燾側頭看了她一會兒,在她轉頭回望之前,終於也把目光調向了天際,“可是你總不能一輩子不進這個籠子。”

“是啊,我也這樣想過。但我並不能因為這個,就賭上自己和柳公子的一生。就算要進這個籠子,我也得找一個能讓我心甘情願進籠子的鳥兒陪著,而不是隻找一個什麼都好的、什麼都合適的跟我一起耗著。”陸靜淑說道。

田從燾讚同的點點頭,又建議:“其實你也可以找一個跟你一起拆籠子、一起飛的。”

“……您倒是給我指條明路,我好去找。”

田從燾笑道:“那你得告訴我,你想找個什麼樣的鳥兒。”

陸靜淑聽了他的話沉默半晌,才道:“還是不要再這樣打比方了,我總覺著怪怪的……”聽起來像罵人!

“……”這個話題就此告一段落,不過田從燾也已經明白,陸靜淑之所以拒絕了柳歆誠,隻是因為她對他沒有愛慕之情。也對,要是不這麼選擇,那也不是她了。

“聽說皇上把錦衣衛指揮使蘇群派出去公乾,將錦衣衛的事都交給了劉駿威。”陸靜淑沒說出口的是,似乎這半年多來,蘇皇後也有失寵的跡象,她很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田從燾從沉思中回神,應道:“是,有傳言說,皇上想把蘇群換個地方,錦衣衛指揮使要換人,但依我看,不會是劉駿威。”劉駿威北鎮撫司乾得好好的,皇上也信任他,他暫時估計不會動。

陸靜淑四麵看了一回,低聲道:“東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其實還是李學敏一案的餘波。”田從燾一點也沒有避諱陸靜淑的意思,有問必答,“此事牽連甚廣,各級官員都少不了要動一動。對了,你父%e4%ba%b2,可有意願去東都?”

陸靜淑道:“這時候去東都?你讓他去,他也不會去的!”陸文義可不是傻子,政治嗅覺也算敏銳,沒有靠山的,這時候去東都都是填坑的,最後難保被埋,他自然不願意